走入婚姻后,愛與不愛,已不再是涇渭分明了。
結婚3年,熱戀時設想的恩愛越來越淡,磕磕絆絆吵吵鬧鬧不斷發生。他埋怨她不會體貼人,她說他對她缺少激情。個個理由充足,“證據確鑿”,誰都覺得委屈,互不服輸,最后竟發展到說出傷害對方的話,索性離婚。
但還得住在一起,因為她沒有房子。他雖不情愿,但還是答應了她,總覺得讓她在外漂泊不忍心。
一天回家,開門就見她和一個男人坐在客廳里。她有些慌,努力平靜下來,介紹說:“這是我的前夫,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本來,盼著她早點嫁出去,可當她真有了目標,他心里還是有了一絲醋意。
于是,他也交了女友,一個既漂亮又聰明的女孩。一天晚上,女孩要求到他家里看看,他就帶來了。一推門,還是那一幕,只是,男人換成了另一個。她還是那樣介紹著,然后,帶男友去了臥室,門“啪”地關上了。
他有些六神無主,和女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卻不時把目光投向臥室的門。
不多時,兩個人從臥室出來,她說:“今晚我不回來了。”說著眼睛朝他一瞥。這一瞥,女孩看得清楚,所以當他想留她時,女孩問:“你真的愛我嗎?”他點頭。女孩搖搖頭,說:“我看見她看你的眼神了,她分明還在乎你的。”他笑著說她是自作多情。女孩又說:“那你呢,你盯著臥室的門,也是自作多情?”
送走女孩,他很沮喪,心里空空的。正呆坐著,前妻回來了,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他心底竟涌上一絲興奮,但嘴上還忘不了挖苦:“怎么,人家不收留你?”
她苦笑一下,環顧客廳,像尋找什么,然后進入自己的臥室。半夜,他睡不著,聽到隔壁有低低的啜泣聲。
第二天他下班回家,在樓口和暈頭轉向的保安撞了個滿懷,保安氣喘吁吁地說:“快,你妻子在樓頂上站著,看樣子要跳樓。”他抬眼看,十幾層高的樓頂上,身穿紅裙的前妻,正站在邊緣,雙臂展開,像要飛翔的樣子。
瞬間,他擔心得要命,幾乎是三步并作兩步沖上了樓頂。本來胖胖的他,簡直要窒息了。還好,離她僅幾步之遙了,他迫不及待地喊:“你別做傻事呀!”話里都帶了哭腔。
她無動于衷。
這時,保安也帶著許多人爬上樓頂,但大家都手足無措,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他急哭了:“是我錯了,我是愛你的,離婚后沒有一天不后悔。”他說的是真心話,雖然離婚了,但天天在一起,倒沒感覺失去。但她果真要離開,而且是用這種方式永遠地離開的話,他沒想到對自己的撞擊是這么強烈。情急中,他猛地沖上去,將她攔腰抱住,使勁往后拖。不料,她掙脫開,轉身就給了他一個耳光,還罵了一句:“耍什么流氓?”
定睛一看,她不是前妻,只是有著同樣的身材,穿著同樣的紅裙子。這個前衛的女孩,正戴著耳機聽音樂,像電影上那樣,站在樓頂,尋找在音樂中飛翔的感覺。
他嘴巴張得老大,驚得說不出話。他不知道,此時,前妻就站在人群中,早已淚眼模糊,心里翻江倒海。她看到他挨了打,就在他還愣神之際,就已潑婦般沖上去,指著女孩的鼻子質問道:“你憑什么打我丈夫?”
所有不相識的人,都看得莫名其妙,只有他倆明白,發生了什么,各自想了些什么。
那晚,他們在一起吃了飯。他忽然想吃她做的水煮魚,端上來的,果然是水煮魚,話沒說出口,眼睛里卻都是感動。火辣辣的水煮魚,吃得兩個人眼淚汪汪的。他們彼此相望,深深地明白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婚姻也是愛情的開始,情更濃,愛未央。
其實,走入婚姻后的愛情,愛與不愛像一團亂麻,斬不斷理還亂,讓人困惑不已。但若當真要分手時,那些亂麻卻早已搓成了一條條粗硬結實的繩子,把兩個人拴得緊緊的,誰也掙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