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 夢
彭湖,如故鄉的一個遙夢
在泛著清暉微陽的晨昏,謝公迷醉
太白的疏雨今年還在下
卻不見子由風雪、子瞻桃花
鳳尾竹的風聲中
我夢回鄱陽,惘若重游一個陌生地
水草芬芳,兩岸蒼茫
卻不知那年的晴云,不見了
幾番相思、幾番沉吟
我們在時間里錯過
又在時間的荒野里回首
誰能飲得古人的樂趣呢?
隨小舟拂過的山影,
慢慢拾回那一個清遠的記憶
錦 鯉
與錦鯉對望,能看見鄱陽
金色尾翅,擺動的是無邪的黃昏
青白魚眼,迷離了好一湖暖水
他游走,倒映一片山雨空蒙
還記得昨夜白鷺歌聲、天鵝囈語嗎
今年的水里,難有彩虹
我撥開迷霧,找尋年前放走的那只錦鯉
他卻悄然向南
問松門老翁,然所答非所問:
“兩百里彭澤,鯉魚最多!”
“不,我丟失了我的錦鯉。”
誰愿在畫中看水滾清暉?
誰忍在詩中讀那一個永不復回?
五光失色,等他歸
時 光
手里的泥鰍,細滑
想起他們乘風去打魚,水波四起
那年我們都還年輕,星子縣口
順著云母、石英和輝綠巖南下
山的年齡和湖底一樣深重嗎
濕地在講怎么樣一個故事
誰在側耳,誰來傾聽
我們這樣搖曳了無數的冬春
卻從未聽清山水的詩句
十九歲,面對千萬年的彭蠡
深感自己的年少無知、不解風情
人的一生里有幾次愜意
可以重回時光的最初處
看歲月打開,父輩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