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辯證觀點看檔案收集難與易

1 檔案收集難與易是相對的，有條件地存在、變化著的

《檔案管理》雜志主辦的《檔案界》網站上，有個“業務問題一百問”。百問中的第一問是：“為什么檔案收集工作那么難做?怎樣解決收集難的問題?”雖然有人稱此問題太簡單，甚至是偽問題，但我卻認為它是影響檔案業務提高的第一等的大問題，很不簡單，是檔案界多年關注、經常討論的大事。它讓人頭痛，但又不得不硬著頭皮來討論。我想這第一問的前句，也可以這樣問：“為什么檔案收集工作那么易做?”這樣說，似乎讓被檔案收集弄得焦頭爛額的檔案館人哭笑不得，但從哲學角度用辯證的觀點來看，這是確確實實的客觀存在。“有無相生，難易相成”，兩個概念交互生成，不可分離。例如，1994年，一老翁馱一包袱來到臨清市檔案館，同事喊我，“獻寶的人來了。”我到辦公室時，局館同志都到了。“獻寶”老者坐在桌邊，桌上放一大包袱。寒暄幾句，我讓他把包袱打開，這一看，真叫我心花怒放!包袱里的檔案資料大部分形成于20世紀三四十年代，里面有：1941年晉冀魯豫邊區臨時參議會第一次會議形成的整套文件，包括新華社晉冀豫分社對會議的報道等，鄧小平、薄一波等參選情況赫然紙上；魯藝木刻工廠印制的八開彩印木刻畫，毛主席木刻像、朱總司令木刻像，聲討“皖南事變”禍首木刻畫，中共中央北方局對晉冀豫邊區建設的十五項主張宣傳木刻畫一套；新華日報社創辦的文化半月刊——《抗戰生活》(1940年版，第一至第六期)；1938年魯西北抗戰移動劇團油印的抗戰劇本等。如此珍寶，喜從天降!我一邊看，一邊肯定老者送來的東西有進館價值。這時，館內有人表示反對，說：“不能收，不是臨清形成的東西，它們不是檔案，不屬進館范圍。”我說：“有一些反映了臨清情況，有些是在臨清時形成的。”“那些直接形成的形成地在臨西，現在不歸臨清管了。”我說：“不屬檔案的，可以當資料收集。”我問老人：“是捐獻還是賣?”他當然是看到了接收阻力，聽我問，趕忙回答：“捐獻!”我們中一位領導拉住我就往辦公室外走，并把局館長姜桂英同志也招呼過去，說：“不能收，當年我在某辦工作時，有人拿著明朝書法家方元煥書法匾額找我，二十元錢我都沒要。”我說：“這不一樣，部門職責不同。”見我不肯，他又說：“這些東西誰敢說是真的，要是假的呢?”我即拿了上述檔案資料找了文物專家鑒定，人家一看，就說：“是真的，都是無價之寶!”我把專家的鑒定結論一說，沒人再說什么，桂英同志即點頭

接收，擬發捐贈證書及三百元獎金。我把館里的意見告訴老人，他非常高興，表示同意。當他把包袱里的東西快拿完的時候，忽然說：“剩下的這些俺不賣了，俺就賣三百塊錢的。”我一驚，再看他包袱里：有解放前后頒發的一些獎章，還有捐獻者之父早年的工作日記，等等。我態度嚴肅起來，說：“你不是捐贈嗎?怎么又變成賣了?”他自知理虧，馬上改口：“俺不是賣，給多少錢俺也不賣，俺是捐獻。”我邊說“這就對了”，邊把他包袱里剩下的東西拿過來，把獎金發給他。你們能說檔案收集不容易嗎?這簡直是太容易不過了。但換個角度看，想想前因后果，這事還有它不易的一面。為了收集歷史、革命歷史檔案，臨清市檔案館做了許多工作。1990年，鉛印了大張的《臨清市檔案館關于征集檔案資料的通告》，向市內外寄發，在本市到處張貼。在會議上、在臨清電視臺上，我們做征集宣傳，三年多才引來一位獻寶人，這很不易啊!這獻寶跟我們的收集宣傳有關系嗎?有的。這位老人獻寶，來本館是第三站。第一站，某檔案館，人家不收。第二站，本市方志辦，也不收。雖不收，卻給他提供了信息，說：“臨清市檔案館收。”如果不是我們宣傳，人家怎能想起讓他去檔案館獻寶呢?“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就是檔案收集工作那么難做，卻又那么容易做的辯證統一，其間充滿了“有無相生，難易相成”的辯證思想。此例還給我們一個重要啟示，應該引起我們的高度重視，那就是，檔案收集工作的“難與易”都是有條件地存在著的，它們也都會依一定的條件向其對立的方面轉化，難者可能變為易，易者可能變為難。比如老翁獻寶，是在他獻寶一再被拒的情況下讓本館的收集變得“易如反掌”的，如果前兩家有一家接收，就不會有我們接收的份兒，如當時不馬上接收，其后果也很難預料。剛才提到，就在收受的最后時刻，老人還有改口變卦的舉動，并且第二天他又來館找我，說：“你把我贈的東西拿出來吧，咱倆到省里再去賣，賣的錢咱倆平半分。”很顯然，如果處理不好，讓這批檔案資料流失到市場上運作起來，臨清市檔案館再想收集，可比登天還難!

2 把握檔案收集的難與易，把握其矛盾與解決方法的特殊性與一般性

注重檔案資料收集矛盾的普遍性與特殊性。對收集中的一般性矛盾，我們應用一般方法解決，一般方法難行通者，它們各有各的“個別”、各有各的“特殊”，還必須作個別、特殊處理。這就叫“檔案收集普遍矛盾問題用一般方法來解決，特殊矛盾用個別方法來解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駕馭好檔案收集工作之難易，使之取易者，輕而易舉、不失時機；取難者，伺機而動、化難為易、出奇而制勝，“順手而牽羊”。如果只談前例，檔案收集難易之事似有宋人守株待兔之嫌。這里例二所反映的檔案收集之簡單曲折，又是另外的風景。1991年，我與一位同志去市公安局檢查檔案工作，那里有一部分檔案資料沒整理，堆放在三間破舊平房里。我找局長，讓他將這些檔案資料整理進館，他沒答應，對我說：“俺這東西全是寶貝，里面還有民國時期的郵票呢!你們檔案局拉走整去吧。”他還連著問我：“行不行，行不行?要行我找輛車給你們送去。”我的同事一聽，氣呼呼地說：“俺整了檔案不叫你使!”局長說：“不叫你使，俺的檔案不叫俺使啊?”對他“用車拉來”的提議，我當時動心，但沒答應。為什么不敢答應呢?這有兩個原因：一是工作量大，一定會遭到局館同志的反對；二是1990年我到青州、濰坊檔案館參觀，看見他們那里的檔案進館，卷皮都是鉛印的，目錄都是打印的，檔案進館都附有七套精裝打印的《案卷目錄》、《全引目錄》。回來后，由我起草了一個《臨清市檔案館檔案進館工作實施辦法》，用市委辦公室紅頭文件印發，這辦法規定的進館標準，就把青州、濰坊經驗吸收進去。文件墨跡未干，我豈敢藐視，自打嘴巴?這年冬天，一個飄雪的上午，我再到公安局，碰上了老公安局長趙五桂，他陪我查看檔案室，屋子破舊，還殘留著夏天漏雨的痕跡。我看了一些珍貴文件材料，憂心忡忡，就同他商量說：“這些東西本來就屬于國家，按國家法律不應再存放在這個不安全的地方，應該進館，你讓我把它拿走吧!”他痛快地答應了，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凡是1949年及其以前的檔案資料就拿。他給我找了個大紙箱子，東西裝了快一箱，又幫我捆到自行車上。這批檔案資料太珍貴了，內有古代刻本的石印線裝書兩部，一部是道光壬寅孟夏成書、百璧山房藏版的《防海輯要》，另一部是南宋朱熹編輯的《宋名臣言行錄》。別說歷史檔案資料一大箱，單這兩部古書就讓我感覺當初沒依公安局長之言是錯了。

1991年8月23日，我到河南省浚縣檔案館學習。為什么到浚縣學習?因為那時我正研究本館館藏分類、主題目錄的著錄、標引和編排，有些拿不準，從報道看，浚縣搞得不錯，我是奔著分類、主題目錄去的。目錄沒看好，但那里的館藏案卷倒實實在在地給我上了一課。浚縣那時的檔案館舍已經是第三代，有九個大庫房，館藏量數萬卷之多，那時我們市館館藏才六千多卷。參觀中，我見他們進館案卷標準很不一致，他們連縣廣播站的廣播稿都進館了，稿件不少是用棉線裝訂一下，外面軟卷皮一裹，有的沒卷內目錄，沒編頁，甚至連軟卷皮也省去了。這對我的檔案收集思想影響很大，我當時便向栗松嶺局長提起我市公安局零散文件材料，他說：“你應該先把它們接收過來。”栗局長還很自豪地向我們介紹他花千元征集的一套清代線裝書《荒政紀要》，讓我很是羨慕。

這次我一分錢沒花，拿了兩部線裝古書，怕是更加珍貴了。雖一箱檔案資料得來很高興，但那剩下的卻總是心病。一次再去公安局，見庫房前有一堆厚紙灰，東西被燒了!我問：“你們怎么敢燒檔案?”局長說：“俺沒燒檔案，燒的是《公安通訊》一類內部刊物，有用的東西俺都整理了。”我無可奈何，除了心疼，就是自我品嘗無法彌補的天大悔意，歸根結底，這是一個無法原諒的檔案工作者的巨大失誤。盡管無人追究我的責任，但我卻知道，難以估量一個檔案人由于收集、指導失誤而給臨清地方歷史文化遺存帶來的損失究竟有多大!我以為這件傷心事到此畫句號了。然而非也!2006年，臨清市“抗戰時期人口傷亡和財產損失課題調研”辦公室請我幫忙。11月30日上午，趙五桂老局長應邀參加座談會，會前，他帶了幾件東西給我看，是李耀堂寫給他的信。李耀堂是臨清著名商界人物，1938年任臨清商會會長，周旋于共產黨、八路軍、日偽、國民黨頑軍之間，為臨清人民做了許多好事。他有特殊豐富的閱歷，記憶力驚人，是非常理想的口述對象，可惜早已去世。幾封信是他應趙五桂同志要求寫下的“抗戰”至“建國”初臨清政治、軍事、經濟情況。如“抗戰”期間日軍三次侵占臨清及撤走的時間；駐臨日軍各個時期的編制、番號、頭目姓名、駐防地點、軍事行動，其對臨清商界、農工界的經濟掠奪，對臨清人的蹂躪殘害情況等，大部分內容正是這次調研所需要的。看到趙老局長拿來的東西，我激動得不知說什么好。我當時就把他拿來的東西復印，以贈檔案館。他說他家里還有東西，如有用，就把它們拿來捐贈給檔案館。第二天上午，趙老早早來到調研辦，把一大袋子東西放在我面前，里面有材料十幾份，最珍貴者當屬“抗戰”時期我黨、我軍在臨清印制的一本《抗戰情報業務》，1913年臨清商家的生意賬，還有81張歷史照片，其中的兩張為1944年前后《新民會臨清縣訓練所第二期職業分會會員訓練畢業紀念》、《中華民國新民會臨清縣訓練所第一期青年干部訓練班師生合影》，這正是本課題要找的日軍對我進行奴化教育文化侵略的罪證。這些文獻資料有些還帶有火燒火燎的痕跡，是火舌底下搶回的東西，讓人感慨萬千。“火之劫，我之過也!”趙老對我說，“這些東西你要看著有用，請你代我捐贈給市檔案館。”我連說：“有用、有用，非常珍貴!”我很鄭重地向他表示感謝，并當即寫下一份詳細的捐贈檔案資料目錄清單，以做代收證明，請他保存備查。我問他還有什么要求要我向檔案館轉達，他說沒有。調研結束后，我把趙老的捐贈轉給檔案館，市館給我開具了一紙《轉交證明》，但館里是否向趙老發放了一紙《捐贈證書》，筆者未有聽聞，心中有時涼颼颼的。為此，我寫了一篇文章《敬禮!老趙局長》，深謝《上海檔案》采用，刊登在2007年第11期上，并寄我兩份樣刊。我“借花獻佛”，送給了老趙局長一份。真是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此例，亦有檔案收集難易辯證。當初公安局那些東西如真的一車拉進檔案館，不就檔案館一句話嗎?何其容易之事!機會錯過，被火燒的，就永無進館一說了。火中搶出來的，趙局長最終又捐獻給檔案館，其他的呢，再征集那難度就不知有多大了，這不是“檔案資料收集難易相成”嗎?這不是“檔案資料收集難易雙方在一定條件下要向自己的反面轉化”嗎?不但如此，此案例從哲學層面更告訴我們，把握檔案收集的難與易，還必須注重把握檔案資料收集矛盾的普遍性與特殊性，如學青州經驗，這不錯，經驗在臨清的部分確實“開花結果”了，一些部門單位的檔案按標準或部分按標準進館了。也就是說，對收集中的一般性的矛盾，我們用一般性方法解決了問題，但這一般方法有些單位行不通，他們是個別的、特殊的，因此，在進館操作上，我們不能單學青州，還必須學學浚縣，對個別特殊作個別特殊處理，這就叫“檔案收集普遍矛盾問題用一般方法來解決，特殊矛盾用個別方法來解決”。包括文件材料的一車拉、一箱馱，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駕馭好檔案收集之難易。還有“順手牽羊”，有這樣的案例嗎?有的。1995年某日，我找臨清市紀委楊副書記，要求紀檢檔案進館，他同意了。在查看案卷情況時，楊向我介紹另堆一處的檔案，是1991年由市紀委牽頭對全市私房進行清理時形成的案卷，有大量土地、房產復制證件。他問我是否要，我說：“要!”就“順手牽羊”了。

3 檔案收集普遍矛盾用一般方法解決，特殊矛盾用個別方法解決

在檔案收集矛盾中，主要矛盾自然是收集者與被收集者之間的矛盾。收集者是檔案館，被收集者是社會，檔案館與社會雙方從收集全局看，檔案館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因為，只有國家把檔案資料收集權交給了檔案館，才有了檔案收集工作。收集矛盾就是因檔案館收集職能而產生的，并由它規定了收集這一事物的性質，假若檔案館收集職能不存在了，收集矛盾也就消失了。認識這點極為重要，這是各國家綜合檔案館收集矛盾的共性，是普遍矛盾。這樣認識問題，我們才能準確把握檔案館人在收集中的定位，才能把握發揮好自己在收集中的積極主導地位。如果一個檔案館年年歲歲在收集中勞而無功，館藏依舊，那就是自己的無能或是“不作為”，他再說檔案收集如何難，怎么難的，人家就會懷疑，這恐怕是一些“高人”失職的一片“遮羞布”。在收集全局上，檔案館人是其矛盾的主要方面，局部上呢?在每次具體收集上呢?在具體收集中，檔案館人就不一定總處在其矛盾的主要方面，不一定總是在一對矛盾中處于支配、主導地位。如例一中，檔案館人方面是處于收集矛盾主導地位一面；例二中，只在公安局提出“找車送檔案”那一刻，檔案館是主導，機會一失，主導支配地位亦失。這說明，在一具體檔案接收過程中，授受矛盾雙方的地位是不平衡的、變化著的。檔案館人主導支配地位在很多時候要靠自己的苦心經營、全力爭取而得、而保持的。要“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掉以輕心，“準衙門”的作風是萬萬要不得的。把握收集矛盾的難易及其變化規律，把握收集矛盾普遍性和特殊性，把握矛盾雙方主次地位，力爭保持檔案館人的收集主導支配地位，絕非易事，需要我們再學習，用科學發展觀重新審視收集理論實踐，并使其在今后工作中升華。收集理論要在實踐中發展創新，它需要豐富，需要體系化，對它的研究需要深入。國家對檔案收集有規定，《檔案館工作通則》規定了檔案館接收檔案的要求和手續，規定很好，我們應嚴格執行，照此辦理。否則，各進館單位檔案資料“車拉繩捆”一堆堆進了館，檔案館豈不“天下大亂”了!但是例二的情況，我們就不應拿《通則》說事。其雖“泥沙俱下”、“魚龍混雜”，但有珍品，且面臨著“玉石俱焚”的危險，權衡得失，檔案館人應無條件接收。在這種情況下，再拿國家收集規定說事，便是檔案館人失職。例四：某年，本市教育局給檔案館拉來一車檔案。這是一批退職下放的死亡教育人事檔案。我要其編號編目，他們不干，說：“這東西多年沒動，有的根本就不是教育系統的。我們用不著，不保存了，檔案館不收，我們就處理了。”我說：“好，收!”館里一位同志不干了，在走廊上大聲責問：“這樣接收，出了事誰負責?”我說：“我負責!”有趣的是，不久，送檔者來查它們，利用量還不小，我說：“檔案移交時，你說不是你們的，按規定，你利用就要交費了。”他們只好認交。我說：“你亂七八糟送來，我們把它編號、編目、裝盒，這些工作本該你做，我們替你做了。工夫我們情愿搭，硬盒錢財政不拿，如你們拿上，可以不收你查檔費，以后也不收。”他們一聽，很高興，痛痛快快把錢拿了。此例可稱“后發制人”，“在被動中尋求主動”，總以收集目標實現、檔案不被毀為目的。檔案館人在貫徹收集規范中，必須看立檔單位的實際，看收集對象價值高低，該變通時變通，該靈活時靈活，該退讓時退讓。當然，這種變通、靈活與退讓也必須把握尺度、分寸，使其既能減輕檔案館接收負擔，又讓對方能接受。如清“私房”檔案，我提出補檔號、編目，并向檔案員表示，如果她完成任務，評她為“年度市檔案工作先進個人”，檔案員高高興興地完成了任務。例五：市黨史辦幾乎沒整過檔案，姜桂英同志改任其主任，我要她將檔案進館，她要我出卷皮，出空白目錄，我照辦了，她便把反映臨清、清平地方黨60多年歷史的85個案卷移交進館。這叫“兵貴神速”，也叫“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執法進館，臨清搞過，結果，全市22個鄉鎮應進館的檔案都按標準要求全部進館了，雖如此，我還是主張執法剛性外，還是多點靈活性好。例六：1995年秋，我到本市法院檢查指導，碰上檔案室訴訟檔案鑒定銷毀。判銷七千多卷，其中有大批抗日民主政權除奸、清匪反霸材料，“建國”以來反映我市政治、經濟、民族宗教等內容的材料。我說：“不能銷!”人家爭辯：“這是短期卷，保存四五十年了，按要求，早過保管期限了。我們把各案卷的審判書抽出重新立卷，剩下的沒必要留了!”我說：“我有用，得進館。”他們說：“訴訟檔案不能進館哪!”我說：“不行，法律規定，必須進!”他們沒有執行。到了1999年，該單位搞了份請求銷毀這批檔案的報告，有領導簽字，上級部門檔案科蓋章，拿來讓我看，我說：“這是錯誤、違法的。”并把意見寫在報告上，加了市檔案局的公章。之后，又電話警告：“如果銷毀這批檔案，市局立即通報，并報告上一級檔案局堅決查處。”他們之后將其中的五百余卷整理進館。我過去看了剩余部分，珍貴的文件材料還很多，就說；“沒整理的全進館。”于是七千件檔案進館了。這里應看到，人家要銷，也有理。最高法院有規定，國家檔案局沒說不，檔案法律規范上有漏洞。這樣的問題是檔案收集保管事業發展中的問題，發展中的問題是任何時候都有的。要解決，我們也只能從實際出發，剛柔并濟，機動靈活。總之，檔案收集，進館是主要矛盾，檔案館人是授受矛盾雙方的主要方面、主導者。在具體的收集活動中，檔案館人總是處在收集主動地位是不可能的，但檔案館人任何時候都不可忘記我們是主導，我們必須想盡辦法爭取主動。

4 普遍聯系的觀點——檔案收集著眼于檔案服務

收集著眼于檔案服務，從服務入手搞收集，是使我們的檔案收集由難變易的一把“鑰匙”。從哲學角度講，這是普遍聯系的觀點。服務怎樣影響收集?這里舉三例。例七：2006年，臨清市“‘抗戰’課題調研辦”聘我參加調研。我答應了，并提要求：“調研結束后，請將形成數據移交檔案館。”結果，他們把成果光盤送去了。例八：2007年，濟南老干部任善斌想寫夏全亮，要在臨清找合作伙伴，問我有沒有興趣。我說：“有。”夏全亮這個人，擔任過八路軍771團副參謀長、11團副團長。1942年底，771團一部組成東進支隊，挺進衛東，夏任支隊長。一年半多，他在臨清及周邊與日偽大小數十戰，威名赫赫。他又善做群眾工作，深得人民熱愛。1944年夏，他在與日軍作戰時犧牲。任善斌當時擔任夏的作戰參謀，老人家要我把夏的事跡寫成小說，他寫回憶資料提供素材。我說：“行!”臨清市檔案館反映夏的資料很少，任老的想法正能為本館提供夏支隊口述檔案。我積極地向他提供資料、地圖等。2009年，任老寫出3萬字的材料，通過電子信箱發給我，征得他的同意，我把材料發給臨清市檔案館一份。例九：2000年，一位叫馮德珍的八十歲老人來本市檔案館查詢自己的中共黨員身份證據，隨身帶來一份《個人簡歷》，敘述了他1940年至1944年在八路軍的活動經歷。其中有“四二九”反掃蕩、肖永智犧牲、夏全亮支隊活動等重大事件。雖本館沒能幫上忙，我還是清他詳細說說當年的經歷，他的《個人簡歷》也作為檔案進了館。

檔案服務多種多樣，臨清市檔案館舉辦一次展覽，就收到參觀者贈送的六百余張照片。一般來講，人家上館尋求服務，是被動者，我們一副“希望之星”形象，是主動者。這時如有收集機會，我們往往可以“搭車”由收集被動變主動的。

5 收集鑒定水平及信息洞察力是檔案收集的最大問題

檔案收集的“難與易”，聯著檔案人的收集、鑒定業務水平和收集信息洞察力，這兩個問題是非常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的，是檔案收集的最大問題。如例一，個別檔案館人認為那么重要的檔案資料不應進館，這樣的檔案收集鑒定思想會對我們的檔案收集工作造成怎樣的損失是不言而喻的。例九的口述檔案，我安排人做進館登記，有人不同意，認為不該進館，事實上，不應抵制應抓緊搶救。如馮德珍口述檔案，“抗戰”損失調研時，我想再找他談談，一打聽，老人過世了。談到收集洞察力，應該特別注意各級檔案室。應收集進館，但沒有列入進館范圍的檔案資料，有很珍貴的，卻正在被銷毀或準備銷毀，時時處在危險中。這恐怕決非一地、一時的偶然。2000年某日，某醫院檔案員在本局閑談，無意中說：“俺把‘建國’前的病歷檔案銷毀了。”我大吃一驚，遺憾地說：“這事情你做錯了!你院前身是‘八路軍冀南行署醫院’，鄧小平、徐向前、陳毅、王任重、陳再道等眾多革命老前輩都和這個醫院有接觸，那里面如果有他們的病歷呢?”我恨自己，我也到過該病案室，為什么就不曾想過院里有沒有建國前病歷呢?這就是缺乏洞察力啊!

(摘自《檔案界》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