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問則裕 自用則小

近年來，我州攝影界發展迅速，各級攝影協會的會員迅猛增加。無論是協會，還是工廠、學校，甚至是社區，各類攝影活動開展得熱烈、多彩。縱觀這些年的發展，攝影藝術群眾性突顯，但好的作品卻不多，能起到領軍和示范作用的人或團隊鮮見。那么，我們大理的攝影方向應是什么樣的呢?如何增強大理攝影的影響力，擴大影響呢?

近日，筆者對三位攝影界人士作了專訪。他們分別是:大理州攝影家協會主席孫沁南、大理日報社記者，大理州攝影家協會副主席涂序波、大理州攝影家協會理事梅志良。

“攝影藝術是一門大眾藝術”

楊磊:攝影藝術現在被越來越多的群眾所喜愛，其應用廣泛已滲透到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從這幾年的發展來看，大理攝影界的群體是怎樣的?從這方面來講，攝影藝術要如何定位?

孫沁南:攝影藝術不同于其他藝術，它具有相當的廣泛性、社會性和群眾性。特別是現在攝影設備和技術的飛速發展，“拍照片”已經實現了“人人都可按門”。就我州而言，近幾年，各級攝影協會的會員都在迅猛增長，僅大理州攝影家協會目前就已經有280多名會員，而且還不斷有攝影愛好者積極要求加入協會。這說明，在科技發達的今天，攝影藝術是一門大眾藝術。

涂序波:在過去生活水平低、科學技術不發達的情況下，買一臺照相機是件很奢侈的事，因此攝影很長時間是一門“曲高和寡”的藝術。但現在就不一樣了，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數碼相機的普及以及手機拍照功能的成熟，攝影已經成為人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攝影的群眾性、大眾化日益突顯。

大理州攝影家協會發展到今天，已經是一支具備一定素質的攝影隊伍，聚集了我州許多高水平的攝影人才。會員中，有50多人是省級會員，8人是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

“大理沒有攝影大師”

楊磊:近年來，大理攝影界的活動非常活躍，不斷有人舉辦個人攝影展、出畫冊，還有多名攝影家獲得各種獎項。那么，大理攝影界稱得上大師的有幾人呢?

孫沁南:大理攝影界沒有大師，我是這么認為的。

楊磊:那么您認為攝影大師的標準是什么呢?

孫沁南:不是辦了幾個攝影展、出了幾本畫冊、得了幾個獎就能稱大師的。我認為，大師應當具備深厚的理論修養、藝術修養和高尚的人格、寬闊的眼界及海納百川的胸襟。到目前為止，大理攝影界還沒有人達到以上標準。

楊磊:您是大理州攝影家協會新當選的主席，那么您認為自己在大理攝影界中處在什么位置呢?

孫沁南:我是一名學生，永遠是一名學生。我給你講一件事:第一屆全國圖書館攝影展，我到北京參展。有一天，著名攝影家徐肖冰來觀展，我上前請徐老為我的攝影作品提意見。徐老當時說:“提意見，不敢當。但我們倆可以商量，可以交流。”當時的場景一直銘記在我心里，作為中國攝影界的老前輩、攝影大師，徐老謙虛的胸懷讓我非常感動，也是我攝影之路的坐標。

“大理攝影界作品缺少專題作品”

楊磊:近幾年，大理攝影界出了許多優秀作品，但似乎沒有深層次的影響力和領軍作品。這說明什么呢?我們的攝影作品現在缺少的是什么?

孫沁南:這說明我們的攝影作品沒有深層次的內涵，藝術表現力浮在面上。

目前，我們的攝影作品大多以風光片為主，最缺的是專題作品。我這樣說，也許會有人反對。實際上我們有些所謂的專題作品是簡單的拼湊，把同一天拍的照片羅列組合在一起，取個名字，就當專題作品拿出來。這種方式的作品沒有深度、沒有力度，不能算作專題作品，叫“快餐”作品更貼切些吧。拍專題作品要像寫文章一樣，先確定一個主題，然后廣泛搜集素材，慢慢地拍，這樣拍出來的東西才能很好地體現主題。拍一個好的專題作品需要花很多時間和精力，有時一個星期甚至幾個月，才能拍出一個好作品。

涂序波:現在我們缺少的是感人的照片。我以一名攝影愛好者和新聞記者的身份參加過州內許多攝影大賽，我發現，讓人眼睛一亮的作品很少，沒有哪幅作品能讓人盯著看五分鐘。有的作品甚至是文不對題，有的參賽者則年年拿來的作品都是同一個模式，沒有新意。這就說明，我們目前的隊伍是大而不強，多而不精。

楊磊:孫老師，搞攝影許多年，您拍過令自己滿意的專題嗎?

孫沁南:拍過，但拿不出手。有人找我要過照片，我沒給。人家還以為我這個人傲氣，實際不是這樣的，我那些照片實在拿不出手。

“昆明人挖苦我們拍‘電筒光’”

楊磊:在全省攝影界里，別人是怎樣評價我們大理攝影的?

孫沁南:昆明人這樣說我們:“大理人拍照片只會拍風光照”，“拍點‘電筒光’就以為了不起。”

楊磊:為什么會這樣說呢?

孫沁南:實際上人家是說我們拍的東西沒有深厚的底蘊，沒有內涵，眼界太小。攝影藝術講究的是內涵，而不是形式。常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笑話”，懂攝影的人看一張照片，能從照片的形式上看出里面藏著的深意。

涂序波:《人民畫報》曾經在封底上登過兩幅大理三塔的照片，攝影者卻都是外地人。兩幅照片，景相同，但表現的手法和寓義不同，拍得非常經典。許多年來，“大理的好照片被外地人拍了”的事情并不鮮見。為什么我們拍不出來呢?這除了審美疲勞外，最關鍵的是眼光問題。

楊磊:什么樣的照片算得上是好照片呢?

涂序波:我認為一張照片就是“有震撼力的語言”，一張好照片會令人感動。拍好照片要達到“五求”標準:求新，即求內容的新鮮，形式的新穎;求真，即求事實的真實，形象的真實;求活，即求活的形象、活的氣氛;求情，即求情感和情趣;求意，即求深刻的意義、深邃的意境，實現二意的統一。

“要大而強，須提高理論水平和文化修養”

楊磊:造成我州攝影隊伍“大而不強，多而不精”的原因是什么呢?

孫沁南:原因有很多，重要的是我州攝影隊伍的綜合素質不高，理論水平不高、文化修養不足、缺少互相交流。

涂序波:造成“大而不強，多而不精”的原因是投入不足，包括:精力投入不足、財力投入不足、時間投入不足和潛心鉆研不足。

楊磊:要如何提高理論水平和文化修養呢?

孫沁南:首先是要鉆研，對攝影藝術的光和影要認真研究，只有在正確理論的指導下，才會拍出好照片來。在上一屆州攝影家協會的班子里我們也提出了這個問題，并且邀請了著名攝影家李元來作講座，李元的講座使我們受益匪淺。以后，我們應當多開展類似活動。

大理攝影界現在存在著一個重大問題——跟風。如果有一個人對一個景拍了張好照片，那么就會有一二十人跟在后面拍。結果，同一個場景，大家拍的除了時間不一樣外，其他都一樣。這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理論水平不高，因為理論水平落后，所以才導致拍得多、模仿得多、研究得少，這樣一來，拍攝水平肯定提高不了。這個毛病廣泛存在，包括一些搞攝影好多年的人。

涂序波:拍流淚的人，眼淚流到哪個位置最感人，這是有講究的。如果是一個有著較高理論水平的人拍攝，他一定不會放過那令人感動的焦點的。但如果要抓拍到最感人、最精彩的那一個瞬間，并通過攝影藝術表現形式表達出來，需要的是堅實的理論基礎。

“善于學習，不夜郎自大”

涂序波:我認為，欣賞一張照片，我們不能只看，而是要讀，要用心讀。平時多讀多想，吸取別人的經驗，積累自己的經驗，這樣拍出來的作品才會有自己的風格，有自己的意境。

孫沁南:提升理論水平，還要善于學習。大理攝影界現在有一個不好的現象——夜郎自大。只認為自己的好，別人的都不行，看別人的作品得了獎，心里就不服氣，到處挑毛病。這樣很不好，看不到別人的優點，最后只能導致眼界不開闊，思路狹窄，跳不出自己的模式，當然也就拍不出好作品。所以，我經常提出要善于學習，不僅要向大師學，還要向周圍的人學。為此，我們應當營造一種廣泛交流、互相學習的學術氛圍。

“做為一個好的攝影者，要有開闊的胸襟”

孫沁南:還有一個問題需引起重視，那就是心胸。現在有一種不良風氣，好東西自己藏著，不讓別人看到。做為一個好的攝影者，要有開闊的胸襟。

楊磊:比如說。

梅志良:比如說，有的人發現了并蒂蓮，為了讓自己照片成為“獨家”，賣好價錢，拍完后就摘掉這朵蓮花。這種現象還比較突出。

涂序波:如果我們能象南詔時期的大理人一樣有包容世界的胸懷和眼界，大理的攝影一定會更好，更有影響力的。

“要加強交流，多下基層”

楊磊:那么除了提高理論和文化修養外，要怎樣才能擺脫“電筒光”的境地呢?

孫沁南:交流、下基層。沒有交流，就成了井底之蛙，就無法知道自己的不足。閉門造車是拍不出好作品的。“藝術源于生活”，這句話對于攝影藝術仍然適用，攝影家只有沉下去，到基層去，才能找到生動的素材。我不反對拍風光片，但主張多題材。

涂序波:實際上我州搞攝影的多數群眾基礎是非常堅實的，而且大理不僅有好風光，還有豐富的民俗文化。所以，我們的攝影作品應當跳出舊的模式和框框，百花齊放，既有好的風光片，又有反映群眾生產生活的好照片。這樣才能引起社會的共鳴。

梅志良:大理的攝影，要走出大理風光片為主流的局限。攝影作品應當多角度，多層面地反映大理，照片吸不吸引人，歸根到底是看拍攝者有沒有投入感情。如果能把風光和人文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則會讓風光片也充滿人情味;如果在人文風光拍攝中加入時代元素，則更容易引起共鳴。只有這樣，照片才會有寓意，有生命力，別人看了才印象深刻。

楊磊:剛才提到交流，在這方面各位有何想法?

孫沁南:我初步有幾個思路:一是組織我們的會員走出去，多看看別人的好東西，吸取別人好經驗;二是組織我們的作品到外地去展，讓別人來對我們評頭論足;三是搭建交流平臺，加強我們內部的交流，互相學習、互相借鑒;四是加強與縣市攝影界的交流，一起探討挖掘感人的素材;五是創新協會活動的模式，讓我們的會員下基層、進農村，提升我們的影響力。

涂序波:開展交流活動，首先要搭建交流平臺:一是發揮組織的作用，組織一系列攝影理論研討會、座談會、講座，邀請州內、省內、國內，以及國際上攝影知名人士、學者前來交流、創作。如去年在大理舉辦的全國攝影年會，對大理州攝影事業的促進，是前所未有的;

二是加大交流力度，請進來，或者走出去;三是創造舉辦各種活動的平臺:利用各種節假日，與各企事業單位、學校，社會團體，乃至個人合作，舉辦各種攝影大賽、展覽和座談會;加強與基層攝影組織聯系，開展形式多樣，內容豐富的與攝影相關的活動;借助各種有效載體，展示作品，刊載理論文章。

涂序波:我們還要力求政府的支持，為攝影界提供一個固定場所，用來舉辦各層次、各形式、各題材的攝影展，同時也能讓百姓隨時可以參觀展覽。這樣可促進攝影愛好者互相學習，同時也可起到引導方向的作用。

【作者簡介】楊磊:大理日報社記者、編輯。

責任編輯 左家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