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闡釋了宇稱不守恒定律的產生真相及物理科學史上的重大意義,記錄了李政道不凡的成功道路。本書也是中國科學發展和教育決策的歷史側面反映,首次披露文革年代李政道的憂國情懷和相關高層內幕,同時揭示了李政道與楊振寧半個世紀學術恩怨的內幕。
《李政道傳》
季承著
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9.12
定價:39.80元
排名順序問題
李政道和楊振寧從1948 年開始合作,1952年合作中斷,1955年恢復合作,1957年他們獲得諾貝爾獎以后,合作繼續下去,直到1962 年分手。在這總計長達14 年的時間里,李政道和楊振寧合作,在眾多的物理學領域里勤奮耕耘,各顯其能,創造了物理學研究上的奇跡。
有人說,假如李政道和楊振寧在1952年不分手,1954年的“楊米爾斯規范場”就可能變成“楊-李規范場”或“李-楊規范場”。這種假設是沒有意義的。至于假設他們能繼續合作因而會獲得第二次諾貝爾獎,這只不過是人們的一種設想,一種良好愿望。
但是,有一種后果,不但是可能的,而且是肯定的。那就是他們的成果一定比現在的要多、要好。
1962年5月12日出版的美國《紐約客》雜志上刊登了伯恩斯坦寫的一篇文章《宇稱問題側記》。這篇文章主要內容是記述李政道和楊振寧合作發現宇稱不守恒的故事。文章對李政道和楊振寧都做了介紹,特別對他們的科學合作洋溢著贊美之詞。在談到宇稱不守恒的發現時,伯恩斯坦并沒有特意指出它的突破性的思想是由他們兩個中間誰第一個提出來的。他只是說,在一個時候,“他們忽然有一想法”。
令人萬萬想不到的,就是這樣一篇很平常的散記文章,卻激起了科學史上的一個大爭論,使兩位天才的中國物理學家從此終止了合作。
1962年李政道已經回到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他和楊振寧比鄰而居,辦公室也是隔壁。4月份的時候,李政道收到了伯恩斯坦文章的校樣。他沒有作什么大的修改。可是楊振寧卻提出了許多意見。他說,文章里有“某些令人痛苦的地方”,要和李政道討論。楊振寧提出,文章中的某些地方,他希望他的名字要寫在李政道的前面,譬如標題上的;諾貝爾獎金宣布時的,以及接受獎金時的。另外,他的夫人杜致禮的名字也要放在秦惠的前面,因為杜致禮比秦惠年長一歲。第二天,楊振寧到李政道家里提出,凡是文章里提到“李和楊寫了……”的地方都要加一個注,說明這是由于字母排列次序的習慣。對楊振寧的這些要求,李政道覺得太無聊。當天晚上,楊振寧又給李政道打電話,說那些注或許可以不加了,但在文章里都要寫成“楊和李寫了……”面對楊振寧在這件事情上的反復無常,李政道很不解。
4月18日,楊振寧又到李政道的辦公室去談,說他讓姓氏的排列次序弄得越來越煩惱,而這個問題已經影響到所有他們合作的工作,也就是說他們合作的論文的署名,按字母次序排,即“李和楊”,使他不高興;如果寫成“楊和李”,又會讓人們覺得楊振寧好笑,而亂排姓氏次序也會使人看了覺得奇怪。李政道見此情形,只好建議他們今后不再合作。隨即楊振寧變得十分激動,開始哭起來,說他是非常愿意繼續與李政道合作的。但李政道感到無可奈何,和楊振寧長談了一段時間,最后他們都同意暫時停止合作,等過一段時間再說。
楊振寧的信
6月,李政道和楊振寧都在布魯克黑文實驗室訪問而且同用一間辦公室。萊德曼、史瓦茲和斯坦博格關于兩代中微子的實驗結果已準備好要發表,楊振寧知道以后變得極度焦躁不安,他又對他們論文里的致謝辭中的李楊姓氏的排名次序擔心起來。出乎李政道的意料之外,楊振寧在這個時候給他寫了好幾封信,表達了不滿甚至還有些敵意。李政道對所有這些事情感到非常遺憾,并意識到他和楊振寧的友誼不會再繼續了。
江才健所著《楊振寧傳》里提到,楊振寧的第一封信,是在楊振寧聽了謠言,說李、楊不和是由于楊振寧小氣、斤斤計較等以后大怒而寫的。信的開頭用中文寫了“政道”兩個字,信后署名是“非常真誠的振寧”,內容是用英文寫的。
楊振寧在開頭寫道:
你在沒有知會我,更沒有和我商量的情況下,跑去找了斯坦博格并堅持要斯坦博格把他們的論文中楊、李兩人的名字的順序不依過去習慣轉變過來。
接著又寫道:
毫無疑問的,在一個薄紗的天真甚至或者是寬宏大量的面貌之下,你的所作所為,是一種不誠實、很愚蠢而且又居心叵測地傷害我的行為。我的這些言辭很強烈,但是還沒有強烈到足以形容你的行為。你真的認為你的行為會讓我高興?你真的認為你的行為可以增加我的名聲?你真的認為你的行為是對你自己有好處?你真的認為你所做的就是我四月在普林斯頓和你談話我所想要的?我曾經責怪你考慮不夠周到。你真地認為你這一次是一個深思熟慮的行為?
在我們四月份的談話以后,對我來說自然是十分的痛苦,我們對于彼此的想法都更加的敏感。我曾經想,如果那是有一點不自然和勉力而為的,但至少可以使我們更加的考慮到彼此。
但是我大錯特錯!只要看看你上禮拜三所做的事。在斯坦博格報告以后,伯恩斯坦問了一個沒有深度的問題。他顯然感受到你對我的怨恨,而蓄意的讓我們彼此對立。他特別在他的問題中向你表示敬意,而你做了什么?你不能夠拒絕附和于他的誘惑,在結尾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到要問我有沒有什么要說的?這一個忽略是很不尋常的,因為你以前在任何重要的場合中都沒有這樣做過。
政道,你是怎樣的一個人可以如此來對待我,用你自己的話來說,我曾經徹頭徹尾的影響了你的物理、你的事業,并且事實上還有你的一生?你怎么會這么笨,冒著喪失我們彼此之間的忠誠和相互信賴,只為了取悅于伯恩斯坦對你的拉攏。
接下來,楊振寧又寫道,李政道的這些不恰當的行為,也許源自他過去不愉快的一些成長經驗。說在伯恩斯坦的文章中有一些不實在的敘述,對李政道有不真實的揄揚,但是李政道卻不愿意誠實地面對事實,楊振寧說他為李政道感到恥辱。
政道,這一封信必然會造成你強烈的痛苦,但是為什么我要寫?
在周末我平靜下來以后,我衡量著不同的做法。如果我不說出來,我不敢確定你會不會有意識或者是無意識的再次傷害我。但是如果我說出來,我們都不可能保持平靜。
我同時也決定寫這封信來讓你知道,我永遠是直話直說的。無論是有意識的、還是潛意識的,我從來不會用陰謀的方式去傷害我的敵人,更不要說是我的朋友。
我再一次看了這封信,內心深感哀傷。如果我和我自己家庭的羈絆很強,那么我和你的羈絆也是同樣的強。昨天晚上惠過來要我過去和你談一談,我深深的受到感動。而四月份,在你的辦公室,我說到我們之間共有的經驗和感覺,是我們和我們的太太之間都沒有之時,我泫然泣下。在內心里,我是一個很感性的人。所有的傷痕可以治愈,而且很容易可以贏得我的情感。但是我如果不告訴你這些的話,我就不能和你坦誠以對,至少在目前的這個時候,如果不這樣做,我很難相信你可以重新得到我完全的信任和尊敬。
好友分手
據江才健稱,在他所寫的《楊振寧傳》里的這封信是由楊振寧提供的。當時,李政道和楊振寧在布魯克黑文實驗室共用一間辦公室。
李政道不在辦公室的時候,楊振寧把他的這封信放在了李政道的桌子上。后來,李政道回到辦公室,看見了這封信。李政道還詢問了信里“perfidious”這個詞的意思(背信棄義)。楊振寧這時覺得十分懊悔,就把信要過來撕掉扔在字紙簍里了。后來,李政道還是把那封信從字紙簍里拿出來,看過之后情緒受到很大的沖擊。
就這樣,李政道和楊振寧分手了。
當年11月,李政道向奧本海默遞交了辭職書,決心離開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雖然他對那里十分留戀,但還是懷著“深重的哀傷之感”提出了自己的請求。奧本海默接到李政道的辭職書后感到非常遺憾。
全世界物理學界,特別是中國物理學界,當然還有有關的人士們,對于李政道和楊振寧的分手都極為關注,反應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