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好萊塢華裔女星黃柳霜的中國緣

黃柳霜，第一個闖進美國好萊塢的華裔女明星。她從影四十余載，曾拍了五十多部享譽世界的影片，在好萊塢的標志性建筑——“星光大道”上留下了自己的手印。

黃柳霜，小名阿媚，1905年1月3日出生于美國洛杉磯的中國城。當年，她的爺爺和大批華工一起離開廣東新寧縣(今臺山市)永安村，到美國修筑太平洋鐵路;后來她的父親也遠渡重洋到美國去謀生，在那里娶妻成家。黃柳霜的父親黃善興在中國城經營著一家洗衣店，幼小的黃柳霜便當了洗衣工。1919年的一天，好萊塢有一部叫《紅燈籠》的影片在中國城拍攝，需要一個東方臉孔來搭配。正在看熱鬧的黃柳霜天生麗質，舉止可愛，她的“東方小美女”長相，一下子被劇組相中，就讓她在片中擔任了一個閑角。這一年黃柳霜剛滿十四歲。但正是這個只有幾個鏡頭的小角色，打開了她通往好萊塢的大門。

此后，黃柳霜參加了十幾部好萊塢影片的拍攝。但是，由于種族偏見，她在好萊塢影片中扮演的華裔女性不是妓女就是女奴，艷麗暴露，軟弱而充滿屈辱感。這給黃柳霜帶來來自華人社會的眾多譴責和負面評價。種種遭遇令黃柳霜深感挫折。1928年她毅然離開了好萊塢到歐洲發展。旅歐三年里，她憑借精湛的演技紅遍歐洲大陸。20世紀30年代初，二十五歲的黃柳霜自歐洲返回美國，好萊塢片約立刻如雪片般飛來。黃柳霜此刻的影藝事業如日中天。

她的從影生涯受到的最大打擊，莫過于在據賽珍珠的《大地》改編的電影《大地》中落選。而她落選的原因則是:“她太東方了!”那是在1936年，她三十一歲那一年。1937年，出演《大地》女主角的瑞娜憑此片獲奧斯卡獎。

可憐的黃柳霜，盛名之下仍夾在美國的種族歧視和華人高亢的民族主義夾縫之間生存。

因《大地》而“受傷”后，黃柳霜帶著對故土的向往，遠渡重洋來到中國，探望已從美國回臺山老家定居的家人。1936年2月9日，黃柳霜(圖中左三)終于第一次踏上了華夏土地，她的第一站是上海。在上海碼頭，黃柳霜受到新聞界、電影界，還有中國駐法大使顧維鈞及其夫人、林語堂博士等社會名流的熱烈歡迎。黃柳霜激動地說:“我總算回家了!”她還說，只有穿一身黑色衣服，才能表達自己對上海的敬意。在上海期間，她與影后胡蝶和京劇大師梅蘭芳等相攜游覽，切磋技藝，學習京劇。黃柳霜在上海期間還演出話劇，演出結束后答謝觀眾時，她特意聲明:“無論我飾演的角色有多么壞，但這并不代表中國人的全體，希望大家千萬不要誤會。”

大上海撫慰了這位遍體鱗傷的好萊塢第一位華裔女明星。當年的《良友》畫報還將黃柳霜的形象登上封面，并對她作了專訪，充分肯定了她的成就。黃柳霜也感慨這份理解與熱情，她由衷地說:“我真希望我生在中國!”在給美國友人的信中她也寫道:“雖然中國對我來講是個陌生的國度。不過，我終于回家了!”

接下來，她還去了南京、北平、天津、山東等地，直到九個月后才返回美國。對黃柳霜來說，這次中國之行真是一次文化意義上的“尋根之旅”。

1937年盧溝橋事變后，日軍全面侵華。身在美國的黃柳霜憂心如焚。在電影界的聚會上，她呼吁美國政府和人民扶華抗日。在慈善機構的集會上，她多次發表演說，發起募捐，還將自己喜歡的珠寶拿出來義賣，所得款項一點不留，全匯回中國支持抗戰。

1961年2月2日下午，五十六歲的黃柳霜因突發心臟病而猝逝于圣莫尼卡寓所。死后葬于洛杉磯母親墓旁，墓石上沒刻一個字。那曾經的輝煌從此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