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都》與我國古典小說確有極密切的血緣關系,它不止在表述方式、語感和語境上,而且是在內在神髓、美學精神上,完成了令人驚嘆的創造性轉化。《廢都》是一部這樣的作品:它生成在20世紀末中國的一座文化古城,它沿襲本民族特有的美學風格,描寫了古老文化精神在現代生活中的消沉,展現了由“士”演變而來的中國某些知識分子在文化交錯的特定時空中的生存困境和精神危機。透過知識分子的精神矛盾來探索人的生存價值和終極關懷,原是本世紀許多大作家反復吟誦的主題,在這一點上,《廢都》與這一世界性文學現象有所溝通。但《廢都》是以性為透視焦點的,它試圖從這最隱秘的生存層面切入,暴露一個病態而痛苦的真實靈魂,讓人看到,知識分子一旦放棄了使命和信仰,將是多么可怕,多么凄涼;同時,透過這靈魂,又可看到某些浮靡和物化的世相。
——雷達(著名文學評論家、中國小說學會常務副會長)
賈平凹是《紅樓》解人,他在《廢都》中的藝術雄心就是達到那種《紅樓夢》式的境界:無限地實,也無限地虛,越實越虛,愈虛愈實,一部《廢都》是一張關系之網。《廢都》一個隱蔽的成就,是讓廣義的、日常生活層面的社會結構進入了中國當代小說。
賈平凹復活了中國傳統中一系列基本的人生情景、基本的情感模式,復活了傳統中人感受世界與人生的眼光和修辭,它們不再僅僅屬于古人,我們忽然意識到,這些其實一直在我們心里,我們的基因里就睡著古人,我們無名的酸楚與喜樂與牢騷在《廢都》中有名了,卻原來古今同慨,比如樂與哀、鬧與靜、入世與超脫、紅火與冷清、浮名與浮名之累……
——勇敢地表達和肯定了我們的生活和我們的內心,勇敢地質疑和批判了我們的生活和我們的靈魂。此即《廢都》。
——李敬澤(著名文學評論家、《人民文學》主編)
我們在賈平凹的《秦腔》這里,看到鄉土敘事預示的另一種景象,那是一種回到生活直接性的鄉土敘事。這種敘事不再帶著既定的意識形態主導觀念,它不再是在漫長的中國的現代性中完成的革命文學對鄉土敘事的想像,而是回到純粹的鄉土生活本身,回到那些生活的直接性,那些最原始的風土人性,最本真的生活事相。
賈平凹以他的獨特的文學表達方式表現了當代——也就是“后改革時代”中國農村的存在狀況,也就是賈平凹在“后《廢都》”時期對鄉土中國做了何種表現,《廢都》是90年代初中國城市的廢都,而《秦腔》則是21世紀中國鄉村的廢墟場景。前者是精神與文化,后者還是文化與精神。
——陳曉明(著名文學評論家、北京大學教授)
《廢都》是賈平凹所有作品中最典型、最深刻的作品,通過對虛無、頹廢、無聊等精神廢墟景象的描寫,反證了一個時代在理想上的崩潰,在信念上的荒涼,尤其是它在當時的精神預見性至今讀起來還那么令人觸目驚心。雖然《廢都》曾因各種因素而備受批評,但事隔十幾年后回頭來看,我們不得不承認,它對于知識分子精神命運和存在境遇的探察,的確達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高度。
——謝有順(著名文學評論家、中山大學教授)
《廢都》再版,彰顯了社會文化和政治文明對人的尊重與寬容。映射了社會文明的進步。充分印證了賈平凹對現實社會深邃的洞見,前瞻的思維與敏銳的眼光。賈平凹是這樣一個清醒的人。有著不斷挑戰自我的勇氣,清醒的認知、默默的隱忍,在壓力和批評中信念堅定,堅持不懈的寫作。
我們清楚地看到,面對當下紛繁復雜的社會生活和光怪陸離的知識分子精神世界,已經不同程度地應驗了賈平凹當年《廢都》預見的正確性。為我們這個時代的歷史與生活立此存照。知識分子為什么遠離了精神故鄉?他們為什么心靈荒蕪?他們的精神出口又在哪里?《廢都》給了我們一個重新反思知識分子的生存境遇和精神狀態的機會。
改革開放30年,也是賈平凹從事文學創作的30年。《浮躁》、《廢都》、《秦腔》是賈平凹文學之路上的三棵大樹。也是當代文學叢林中的三棵大樹。盤根交錯的軀干,頑強伸展的枝椏托起茂盛的樹葉,搖曳生姿,向天空努力展現一個自由飛翔的夢境。然而樹根卻深深地扎入大地,不斷向下,伸向更深的土壤中,不斷吸取大地的養分。這就是賈平凹和他的小說。
——馬平川(著名文學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