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補缺假說是我國學者王初明教授提出的一個外語學習理論。該理論指出語境在語言學習中起著必不可少的作用,母語語境知識的補缺會引起母語遷移。本文從補缺假說理論出發,從語境的角度重新審視外語學習,闡釋了該理論對大學英語教學的啟示,并對當前的大學英語教學提出建議。
[關鍵詞]補缺假說;語境;大學英語教學
[中圖分類號] G642.0[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0)01 — 0112 — 02
一、補缺假說的由來及其基本思想
長期以來,許多外語學習者,甚至是一些教師都認為,在學習外語的過程中,只要學好語法、詞匯和發音并進行反復的操練,就一定能夠熟練掌握和運用這門外語。然而實際情況卻是,很多外語學習者,包括那些歷盡千辛萬苦通過高考、外語基礎較好的大學生的外語實際應用能力都十分不盡人意,他們經常是聽不懂、說不出、寫不好。雖然有些學生能夠說得出,寫得出,但其使用的外語卻也非常不地道。由此可見,只學好語言本身并不意味著就學會使用這門語言,除了語言之外,還有其他因素制約著外語的使用。
Rod Elis曾指出,有研究發現,母語是漢語的學生學習英語中犯的錯誤有51%來源于母語的干擾。〔1〕 雖然干擾并不完全等同于遷移,但遷移型錯誤卻是母語干擾的結果,并構成干擾型錯誤的一個重要部分。在二語習得研究領域中,遷移是指一種學習中習得的經驗對其他學習的影響,按其性質可分為正遷移(positve transfer)和負遷移(negative transfer)。正遷移是指一種經驗的獲得對另一種學習起促進作用;負遷移是指一種經驗的獲得對另一種學習起干擾或阻礙作用。戴煒棟等將其統稱為“母語遷移”(mother tongue transfer)。〔2〕 桂詩春也曾指出:“如果所學的語言與學習者母語很不相同,或者兩者形同實異,就會出現負向遷移。成年人學外語最喜歡拿已知的語言事實去類推,因此必須注意負向遷移。” 〔3〕
補缺假說是由我國廣東外語外貿大學的王初明教授提出的一個新理論。該理論從語言離不開語境這個命題出發,認為遷移是由于母語語境知識激活了相應的母語語言結構的結果。〔4〕 補缺假說最初是在王初明教授于2003年在《外語學刊》第1期中的題為“補缺假設與外語學習”的文章中以補缺假設的名稱提出的。接著,在《外語界》2003年第5期發表的題為“‘補缺假說’與‘啞巴英語’和‘漢式英語’”一文中更名為補缺假說。其中,后一篇文章較為明確和系統地提出了該理論。其基本思想概況如下:
語言的使用離不開語境。語言與語境知識的有機結合是語言能被正確、流利、恰當使用的前提。由于非母語環境缺少與外語表達方式匹配的真實語境,在外語理解、習得和使用的過程中,母語語境知識介入補缺,進而激活與母語語境知識配套的母語表達式,導致母語遷移,影響外語學習。〔5〕
從上述內容中可知,語境是補缺假說中的一個核心概念。語境知識是流利、準確、恰當地使用外語的一個不可或缺的條件,是該理論的關鍵所在。
二、補缺假說中的語境
語境的概念于1923年由Malinowsk提出,自此而成為學者們研究的熱點。國外學者們對語境的研究主要有三個方向:一是語境成分說或因素說;二是語境知識說;三是認知語境說。〔6〕 國內的學者多從成分說和認識說的角度研究語境。胡壯麟在分析語境時認為:“語境尚無確切的定義,也很難定義,因為不同學科、不同理論對語境有不同認識。”同時,他認為語境的研究已走向了“多元化”的趨勢。〔7〕
通常說來,語境就是指具體語言形式出現的環境。語境通常可分為廣義和狹義兩種:廣義的語境是指社會文化環境,也就是語言形式賴以生存的社會文化形態,它涉及人類生活的各個方面,從衣食住行、風俗習慣到價值觀等。狹義的語境是指語言形式出現的具體語境,又稱情景。語境還與我們大腦中的語言所使用的背景知識有關。
補缺假說中沒有直接給語境下定義,而是從語言的使用離不開語境這個為大多數學者贊同的觀點出發,對語境的構成因素做了列舉,并從言語活動參與者的心理角度出發把語境分為外部語境和內部語境。外部語境指人們說話時所處的環境,其組成部分包括言語交際活動中的參與者、他們之間的關系、非語言反應、身體活動、說話的時間、地點、話題、方式、說話的正式程度及上下文、周圍的物體等等。外部語境的組成部分或看得到、或聽得見、或摸得著,其變化往往使同一句話有不同的理解。內部語境指說話者頭腦中的語境知識,是外部語境在大腦中的反映,但經過大腦的認知加工,包括說話者和聽話者的意圖、預設、文化背景知識。〔5〕 換言之,英語學習者在學習英語的過程中,如果沒有與之相應的外部語境,那么學習者的內部語境就被激活,并被匹配到英語語言形式上,造成學習者的頭腦中充滿了英語語言形式和漢語語境的結合物,因而影響英語的正確表達。這也就解釋了英語學習者在使用英語時所出現問題的原因。
由此可見,語言的使用離不開語境,這是補缺假說的前提。只有把語言形式和語境有機結合起來,學習者才能流利、正確、恰當地使用語言。但由于學習者在母語環境下缺少與外語表達方式相匹配的真實語境,這使得他們在理解、習得和使用外語的過程中,母語語境知識,也就是外語學習者的內部語境介入補缺,進而激活與其母語語境知識相匹配的母語表達方式,導致母語遷移,造成干擾,影響外語表達。
三、補缺假說對大學英語教學的啟示
從上述對補缺假說的闡釋可以得出這樣一個關于外語學習的機理,那就是外語能力是外語語言知識和外語語境知識的結合。在以往的教學中,無論是施教者還是學習者都把重點放在了外語語言知識的學習上。而補缺假說卻重點分析了語境的作用,基于語境與語言的使用密不可分的原理,將長期被忽視的語境知識學習提升到必不可缺的位置,同時提出了母語對外語學習的介入。
由此,大學英語教學也從中得到了啟示。通過對補缺假說的學習可知,在英語學習過程中,內部語境補缺是必然的。補缺不是指因外語表達方式的欠缺而由母語結構去替代,替代的發生是語境知識補缺的結果。母語遷移是由母語語境知識作為中介而帶動的。大學的英語學習者已經學習英語多年,對英語語言知識的掌握已經很扎實了。他們所欠缺的正是與英語表達相匹配的語境知識,這也是他們學習英語的弱點所在。而對于一直在中國的語境下學習英語的學生來說,他們從一出生就受到漢語的影響,母語語境知識已經逐步固化在漢語形式中,在他們的語言學習中處于強勢狀態。在學習英語的過程中,如果找不到相應的外部語境,內部語境補缺是不可避免的。
補缺是一個錯綜復雜、盤根錯節、多層次交互滲透的認知過程,由母語的交互慣性定勢強加于外語學習,由語言使用的交互本性決定。補缺對學外語而言并非好現象,它是由真實語境的缺失造成的,是母語語境知識介入、造成干擾的根源。從外語學習的角度看,補缺的發生幾率越低,學習效果就越佳。因此,在大學英語教學中,施教者應盡量幫助學習者培養一個相應的外部環境來學習英語,最大限度地防止補缺的發生。
要實現這一點,需要從授課內容、授課方式和授課環境等幾個方面入手。首先,授課內容的設置應充分考慮到外部語境因素。在課堂教學中,授課內容主要是由教材決定的。英語學習是一個輸入和輸出的過程。先有信息的輸入,才能夠發生信息的輸出。教材是學生輸入信息的一個重要來源。聽是獲取語言知識的一個來源,然而,大學英語教學在聽的能力的培養上卻走過一些彎路——“聽力教程”,“聽說教程”,“視聽說教程”,從聽力教材名稱的變化就可以了解聽力教學的演進。眾所周知,在現實生活中,人們或者聽說,或者視聽,或者視聽說同時進行,單獨只聽的情況是很少的。因此,在聽力教材的編寫中就應該在視和聽的部分多注入些原汁原味的英語材料,幫助學習者建立起一個外部語境,避免內部語境補缺,從而使學生習得地道的英語,以確保正確的信息輸出,也就是能說得地道。另外,閱讀也是獲取語言知識的一個重要來源。讀就要接觸語篇和上下文,語篇就是語境。因此,在讀寫教材的編寫中也應多加入些貼近英語國家生活的內容,以培養一個良好的外部語境。其次,施教者的授課方式要靈活多樣。英語課堂提倡使用多媒體進行教學。教師還要設置各種情境,在課堂上積極開展英語活動,如環境討論、對話表演等,在此基礎上,進行更高層次的寫作指導。此外,良好的授課環境也有助于培養外部環境。本族語說話者是真實語境的化身,跟他們互動實際上是在真實語境里進行人際交互。因此,最佳交互應該是跟本族語說話者在直接語境里交流互動。對與英語學習者來說,最好能與英語國家的外國人直接對話。有條件的學校可以考慮給非英語專業的學生也安排一定學時的外教課。在缺少本族語說話者的情況下,應充分利用間接語境學習語言,包括看英語語電影,使用體現真實語境的多媒體教材,讀英文原版小說,盡可能防止母語語境補缺。
綜上所述,補缺假說提出了一種新的外語教學理念,給大學英語教學提供了啟示。在教學過程中一定要重視語境的作用,將語言形式放在恰當的語境中同步學習。然而,很多學者和施教者對于怎樣運用語境開展外語教學工作仍然存有困惑和爭議,這還有待于在理論研究的同時進行進一步的實證研究。
〔參考文獻〕
〔1〕 Elis Rod. The Study of Second Language Acqusition. Oxford: OUP, 1994. 302.
〔2〕 戴煒棟,束定芳. 對比分析、錯誤分析和中介語研究中的若干問題〔J〕 . 外國語, 1994,(05):1-7.
〔3〕 桂詩春. 心理語言學〔M〕 .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85.
〔4〕 王初明. 補缺假設與外語學習〔J〕 . 外語學刊, 2003, (01): 1-5.
〔5〕 王初明. “補缺假說”與 “啞巴英語”和 “漢式英語”〔J〕 . 外語界,2003, (05): 2-5.
〔6〕 何自然,陳新仁. 當代語用學〔M〕 . 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4. 108-121.
〔7〕 胡壯麟. 語境研究多元化〔J〕 . 外語教學與研究,2002, (03): 161-166.〔責任編輯:孫文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