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故事中讀出“減負”的真諦

在希臘語中，學校就是閑暇，我想“減負”正印證了這一古老命題。而在今天，教育與生活卻漸行漸遠，“減負”就是為了讓教育回歸本真，讓教育輕裝前行。在筆者看來，“減負”雖是一個時代新命題，但在古往今來的故事中似乎也可以讀出他的真諦。

一、 “減負”，找準學生負擔的根源

王羲之練字

王羲之7歲練習書法，勤奮好學。17歲時他把父親秘藏的前代書法論著偷來閱讀，看熟了就練著寫。他每天坐在池子邊練字，送走黃昏，迎來黎明，寫完了一缸缸墨水，寫爛了一堆堆筆頭。每天練完字就在池水里洗筆，天長日久竟將一池水都洗成了墨色，這就是人們今天在紹興看到的傳說中的墨池。

這是一則耳熟能詳?shù)墓适拢扇缃窕凇皽p負”的視角來細讀卻另有一番洞天。

王羲之能成為一代書圣，成為所有學書人仰望的精神高度，與他的天賦與勤奮是分不開的。我想那一彎墨池里浸染著他那一顆持之以恒的心，浸染著他對書法藝術的那份沉醉。只因那份執(zhí)著與癡迷，他才會偷書法論著來閱讀，才會在那墨池邊“送走黃昏迎來黎明”地練字。我們不禁要問，王羲之他感到累嗎?我想或許他身體很累，但是他的心一定是愉悅的。練字對他來說定不是負擔，而是一段快樂的心靈之旅。

在此，我不禁又要追問中小學生過重的課業(yè)負擔根源在哪里?我們有必要先弄清究竟何謂負擔。根據(jù)《現(xiàn)代漢語詞典》的釋義，負擔意為在進行某種活動中所“承擔的壓力或擔當?shù)呢熑巍薄Ｄ敲础皩W業(yè)負擔”，即學生在學習過程中擔負的責任、履行的任務與身心承受的壓力。從表象上看，學生負擔過重的根源是學生學習內容過多、作業(yè)量過大、學習任務過重。那我不禁要問，王羲之練字，“那么大的作業(yè)量”他為何不累?著名數(shù)學家陳景潤為了攻克哥德巴赫猜想，鉆在書堆里算出一袋袋的草稿紙為何不累?我想究其原因，還在于我們的學生在完成這些課業(yè)時，體會不到成長的快樂，這些課業(yè)即使再輕，對孩子來說也是一種負擔。這就要求我們老師在面對“琳瑯滿目”的教輔用書時，要敢于取舍。“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不要為“教輔”所牽，要讓它為你教學而“輔”。讓我們的孩子在你的引導下領會到學科學習的快樂。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或許《論語》中的這段話，正從另一角度告訴我們減負的真諦在于減輕孩子們的心靈負擔，王羲之能練好字，我可以大膽地溯源，這里面一定有其“家學淵源”的緣故，一定有其父心靈引導的功績。孩子真正喜歡了，負擔又何在呢?

二、 “減負”，科學訓練應成為增效的著力點

賣油翁

陳康肅公堯咨善射，當世無雙，公亦以此自矜。嘗射于家圃，有賣油翁釋擔而立，睨之，久而不去。見其發(fā)矢十中八九，但微頷之。

康肅問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無他，但手熟爾。康肅忿然曰:爾安敢輕吾射!翁曰:以吾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蘆置于地，以錢覆其口，徐以杓酌油瀝之，自錢孔入，而錢不濕。因曰:我亦無他，唯手熟爾。康肅笑而遣之。

學習這篇短文還是在初中，賣油翁的那份悠然深深地留在腦海里。 “我亦無他，唯手熟爾。”這句話也成了老師勉勵我們的話語。盡管歷經了新課改，一些有識之士提出了“熟能生巧”與“熟能生笨”的辯證命題。但以筆者的拙見，科學的訓練仍是增效的最佳途徑，洋思中學在全國之所以能喊出“沒有教不好的學生”的口號， “先學后教，當堂訓練”的課堂教學模式滋養(yǎng)了它的底氣。最近在《泰州教育》看了記者若水撰寫的《洋思:安然步入“后蔡林森時代”》一文，再次驚嘆于它的三大“制勝法寶”:考試般的課堂、校本化的作業(yè)、素質型的分數(shù)。究其內涵我想就是課堂教學的有效性、作業(yè)訓練的針對性、課程實施的全面性。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考試般的課堂，這也正是筆者要提及的科學的訓練。且看他們的一節(jié)語文課《五柳先生傳》。教師首先出示學習目標:通過看書、思考、研討，能準確地朗誦、翻譯并努力背誦課文;正確體會五柳先生的性格志趣和精神風貌。這個目標很具體，學生一看就知道這節(jié)課的主要任務是“朗誦、翻譯、背誦”。教師接著用投影呈現(xiàn)“自學指導”:“請邊小聲讀課文，邊看課文下注釋，逐句弄懂句意，六分鐘后比誰能準確地翻譯、背誦課文，并解答課文后的練習第三題”。學生個個精神集中，就像考試一樣緊張。每堂課的“當堂訓練”都是小考試，要求學生獨立、限時完成，不抄襲，不討論，書寫規(guī)范，做到“堂堂清”。課堂效率高了，學生的課后負擔當然就輕了。洋思的這種高效課堂來源于它科學的訓練，沒有花拳繡腿，沒有前衛(wèi)的理念，課堂看上去并不美，卻實在有效。這就讓人想起賣油翁，他能做到讓油“自錢孔入，而錢不濕”，這得益于他數(shù)十年賣油生活，日復一日，功夫漸長。這里我想重溫一下訓練的含義，“訓練”包括“訓”和“練”兩個方面，是師生互動的過程。“訓”，是教師的訓導、輔導和啟發(fā)誘導;“練”，是學生的反復操作，就語文學科來說，就是聽說讀寫的語言實踐。其實，每一門學科都具有實踐性，離開了科學的訓練，空談熏陶只能是海市蜃樓。任何素養(yǎng)與能力的形成都離不開科學的訓練，知識獲取的最佳方式也是科學的訓練。

三、 “減負”，應補上學生學習的義務感

囊螢映雪

晉代時，車胤從小好學不倦，但因家境貧困，父親無法為他提供良好的學習環(huán)境。為了維持溫飽，沒有多余的錢買燈油供他晚上讀書。為此，他只能利用白天這個時間背誦詩文。夏天的一個晚上，他正在院子里背一篇文章，忽然見許多螢火蟲在低空中飛舞。一閃一閃的光點，在黑暗中顯得有些耀眼。他想，如果把許多螢火蟲集中在一起，不就成為一盞燈了嗎?于是，他去找了一只白絹口袋，隨即抓了幾十只螢火蟲放在里面，再扎住袋口，把它吊起來。雖然不怎么明亮，但可勉強用來看書了。從此，只要有螢火蟲，他就去抓一把來當作燈用。由于他勤學苦練，后來終于做了職位很高的官。

同朝代的孫康情況也是如此。由于沒錢買燈油，晚上不能看書，只能早早睡覺。他覺得讓時間這樣白白跑掉，非常可惜。一天半夜，他從睡夢中醒來，把頭側向窗戶時，發(fā)現(xiàn)窗縫里透進一絲光亮。原來，那是大雪映出來的，可以利用它來看書。于是他倦意頓失，立即穿好衣服，取出書籍，來到屋外。寬闊的大地上映出的雪光，比屋里要亮多了。孫康不顧寒冷，立即看起書來，手腳凍僵了就起身跑一跑，同時搓搓手指。此后，每逢有雪的晚上，他就不放過這個好機會，孜孜不倦地讀書。這種苦學的精神，促使他學識突飛猛進，成為飽學之士。

“囊螢映雪”的故事激勵了一代代讀書人，成為中國無數(shù)窮苦孩子心中的航燈。如今“減負”已成為所有教育人的共識，那諸如囊螢映雪、聞雞起舞、鑿壁借光這樣的精神就真的過時了嗎?在筆者看來，這些精神不可丟，也不能丟。從教十多年，我感覺學生學習的義務感越來越淡薄，這就是筆者要談的增強學生的學習的義務感。那么，何為學生學習義務感呢?學生學習的義務依據(jù)《教育法》中第四十三條規(guī)定的與學生學習相關的條文“努力學習，完成規(guī)定的學習任務”而來。那么，學生學習義務感即是學生對自身學習義務的感知、認同、內化。

對義務的認同是內化從而真正形成信念的前提。瞿瑛老師在《論學生義務感與主體性的同步發(fā)展》中指出:“義務較多地表現(xiàn)為外在的要求，應該把這種外在的要求轉化為學生內在的要求，主動意識到的義務(個人的自由意志)。要實現(xiàn)外在要求向內在要求的升華，學生必須認同義務。認同不等于一般的認識。對義務的認識，僅僅是了解或者掌握義務的內容;而認同則表明學生不但認識義務，而且在內心將義務穩(wěn)固下來作為行為準則，即由原來的外在約束轉化為內在約束，由原來的外在導向轉化為內在導向。”學生建立了學習義務感，他就會自覺地承擔起對自己學習的義務，而且義務對他不再起消極的約束作用，而是主體積極行為的價值導向目標，這應成為學習的理想境界。

如今是一個知識爆炸的年代，學習不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學生學習義務感來保障學習活動的良好進行。在車胤、孫康的身上看到了晉代讀書人的學習義務感。作為一名現(xiàn)代公民，更需要這種學習的義務感。現(xiàn)實也告訴我們:當前中小學生缺乏學習義務感，從而難以形成完備的責任心。對自己學習不負責常常會發(fā)展到對他人、對社會不負責。目前已造成了一些社會問題。比如，在諸多可選擇的解決問題的途徑面前，某些學生偏偏選擇出走、自殘、自殺、殺人。

在減負之聲四起之時，我們也不妨讓我們的學生冷靜而思，讓他們自覺增強學習的義務感，我想這也應成為減負不可或缺的元素，或許這才是健全的教育。

四、 “減負”，渴望讓評價方式來引導

錢鐘書數(shù)學15分進大學

1925年，錢鐘書以優(yōu)異成績從無錫輔仁中學畢業(yè)，報考清華大學。他的數(shù)學成績只有15分，但是國文和英文都是特優(yōu)，英文還得了滿分。羅家倫校長非常賞識錢鐘書的才華，在他的力爭下，錢鐘書被破格錄取為外文系的學生。

這是人們在討論今天的中國為什么培養(yǎng)不出大師時經常提及的故事。錢鐘書這樣的偏才在民國時代能進清華，在今天他還能進清華嗎?

評價方式作為“瓶頸”一直令“減負”舉步維艱。長期以來，以書面考試為主的評價方式和以分數(shù)為主的評價標準，是導致學校、教師隨意加重學生負擔的直接原因。為此，我們的教育主管部門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來進行評價方式的研究與改革。應該說全國基礎教育課程改革實施以來，基礎教育課程體系更加突出時代特點，更加符合素質教育要求;評價與考試制度改革取得了實質性進展，注重學生成長過程和全面發(fā)展的考核機制正在形成。在這一方面，江蘇興化市第二實驗小學就進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他們對學業(yè)評價作了改革嘗試，制定出過程考核方案。以中高年級語文學科為例，學校把古詩詞背誦、課文朗讀、寫字、課外閱讀積累等內容納入對學生的測評中。數(shù)學增加了實踐操作，通過學具操作、圖形拼合，考查學生的邏輯思維、動手和創(chuàng)造能力，另外，還進行了口算與估算的考查。音樂成績從學生歌唱、吹豎笛、樂理三個方面來評價。評價只有等第，沒有分數(shù)。評價采取了筆試、口試、當場表演、實際操作等方式，學生既有新鮮感，也便于發(fā)揮特長，又減少了學生厭考、懼考的情緒。很多學生盼望著過程考核。

只有高考進行切實的改革，才能從根本上解決減負這一難題。可喜的是，我們已經看到如今一些大學有了自主招生的權利，特別是去年北大招辦11月16日公布了39所中學及其校長名單，這些學校及校長將獲得北大2010年“中學校長實名推薦制”資格。而且在去年11月召開的全國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經驗交流會上，教育部副部長陳小婭指出:下一步將深化考試評價制度改革，充分發(fā)揮推動素質教育的導向作用。教育評價的堅冰正在消融，但也決不能苛求立竿見影。正如教育部新聞發(fā)言人續(xù)梅在回答“讓我們直面‘錢學森’之問”公開信時所說:“教育的問題是多少年來形成的，馬上要解決所有問題是不現(xiàn)實的，需要一步一步來。”

我們厘清了學生負擔的根源，找準了增效的著力點，學生也富有了學習義務感，在評價方式日漸科學化的時代里，我想輕負高質一定不再是一個教育神話。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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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蔡甜甜.論學生的學習義務感.教學與管理，20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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