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1日,是人民共和國誕生六十周年的紀念日,也是我父親黃克誠一百零七歲生辰紀念日。在這舉國歡慶的日子,父親的身影不斷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想到父親離開我們已經二十多年了,不覺思緒萬千。父親那艱苦卓越的一生,又涌上心頭。
在我心里,父親是一個有著老農的堅韌、樸實,有著兒童的真誠執著,有著政治家的遠見和軍事家的果敢,能在危難時刻站出來,去力挽狂瀾、無私無畏的共產主義戰士。
投身革命
父親出身貧苦,五歲就拾糞下田干活,稍有不如爺爺的意,父親就要挨打。從五歲到九歲,天天勞動,天天挨打。九歲時靠族人幫助上了私塾,開始也是天天挨老師的打,后來成績好了,才不挨打。到十九歲沒穿過棉衣。十八歲讀高小,二十歲進入湖南衡陽省立第三師范讀書,學校免學費、膳食費、講義費,只收一點書本費,是他當時唯一能讀得起的學校。上學后發現,家貧,畢業也找不到事做,學習的積極性日低,人非常消沉,曾寫一首打油詩,有幾句是他當時心態的反映:“自來人生有幾何?何必苦苦學幾何。學了幾何能幾何?不學幾何又幾何。”
第三師范是一所有革命傳統的學校,1923年春,三師鬧學潮,父親也被卷入,去探索國家、民族、社會、階級等政治問題。他看到不光是個人無出路,整個中華民族都在水深火熱之中,開始跳出個人的小圈子,由為個人找出路變為要為國家、民族、社會找出路。他參加各種政治活動,抵制日貨,支援工人罷工;讀了《新青年》等革命刊物和國民黨一大宣言和孫中山的著作,于1924年加入國民黨,參加了有組織的革命活動。
父親思想上有了寄托,改變了苦悶消沉的精神狀態,自動發起組織進步學生團體,學習革命理論。學習了《共產黨宣言》后,對馬克思主義有了極大的興趣。在讀了很多介紹馬克思主義的小冊子后,他認識到:人類社會問題的解決,是走社會主義道路。他決心去找共產黨,并于1925年加入共產黨。1926年由黨組織派送到廣州東山“國民黨中央政治講習班”,學習政治軍事課。
學習期間,發生了“三一八慘案”、“中山艦事件”、“整理黨務案”等事件,使父親震驚,開始認識革命的復雜性。由于北伐需要,講習班提前結束,父親當時還有兼顧革命和養家的想法。他參加了北伐軍,一路北伐從廣東打到了河南,戰爭中尸橫遍野,使他認識到戰爭的殘酷,看到革命付出的血的代價。從此革命戰爭便成為他的日常生活,身邊流血犧牲常伴。
九死一生的抉擇
1927年風云突變,“四一二”蔣介石背叛革命,在上海舉起屠刀。接著5月21日許克祥在長沙發動“馬日事變”,7月汪精衛在武漢“分共”,他們喊著“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口號,血腥屠殺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血流成河的大屠殺考驗著千萬個像父親一樣被高漲的革命洪流帶入斗爭漩渦的人,每個共產黨人都需用鮮血和頭顱來再一次認識自己的理想。
不久前,還隨北伐軍拔關破城,一路北進,打過鄭州,直指天津的父親,覺得革命成功似已可待,此時卻四面腥風,一身孑然,立臥不安。父親隨軍回頭南下,駐軍孝感。他收到家信得知,與他同時加入共產黨的好友黃庭芳已被殺。黨組織關系斷了,報紙上天天都是殺人和共產黨人退黨的消息,時局嚴峻。
父親有國民黨員和共產黨員的雙重身份,當時在北伐軍中已任團政治教官,與團長關系良好,月入過百大洋。一邊是隨時會掉腦袋和一個看不見勝利的理想,一邊是可能的升官發財和生活舒適。然而對于一個出身貧苦農民家庭,生長在半殖民地的中國,從小飽受欺凌壓迫的農民的兒子,革命絕不是一句口號,像成千上萬的共產黨員一樣,父親選擇了為窮苦人求解放的事業。
他謝絕了團長的挽留,1927年10月毅然離開國民黨軍隊,冒著生命危險到武漢找到黨組織。他被派回家鄉永興工作。途中聽到給他接上組織關系的劉鎮一、朱國中同志不久被抓被殺了,他忍住悲痛回鄉了。
在永興他聯系革命同志,參加組織湘南暴動。1928年1月,上了井岡山,后又帶隊回湘南打游擊,結果失敗了。隊伍被打散了,參加暴動的大多數人都犧牲了,天天可聽到自己同志被殺的消息。他躲在家鄉的山上,全靠哥嫂送飯、放哨,以分秒之差躲過了挨戶團的搜查。由于永興的黨組織全被破壞,又斷了組織關系,他再一次輾轉去上海找黨組織。
1928年10月底千辛萬苦到了上海找不到黨,他一直在上海滯留了兩個多月,困難得斷糧斷宿,冒著被抓的危險,在街頭游蕩。1929年1月在覺得走投無路時,遇見了曾希圣,接上了組織關系。他受命又在白區工作一年,歷盡艱辛于1930年初才回到紅軍隊伍中。
這期間,他曾面對屠殺湘南暴動的劊子手當場追問黃克誠的下落,因不熟沒認出來他就是黃克誠,僥幸逃過一劫。也曾在街上遇到搜捕他的特務,靠他的機警和友人的幫助得以逃脫。
大革命失敗后這一段鮮血淋漓的歷史,已滌凈了他對于個人的意識,出于對歷史的覺悟,在以后艱難困苦的歲月里,他舍生忘死地追隨共產黨和紅軍,為勞苦大眾的解放和中國的獨立富強而獻身。
“茍利國家生死已,豈因禍福避趨之”
父親最可貴的品質就在于他是一個用自己的大腦思索的人,從不盲從,從不見風使航。從湘南暴動反對大殺大燒起,他不斷地在工作中提出自己的意見,毛澤東說他“上至中央,下至支部,沒有不提意見的”,而維護黨、國家和人民的根本利益是父親提意見的出發點和歸宿。
從到三軍團后,他反對打中心城市,反對殺“AB團”,中間被批判撤職差點丟了命,到長征時因提意見又被撤職,在蘇北抵制“搶救運動”,到東北反對守四平,父親從未關心過個人的生死榮辱。他說:“人都有局限性,一個人的意見也許不正確,但形成了想法不在討論中提出來,恐怕就更不對。”
1959年廬山會議,本來他沒有上山開會,后來通知他開會,是要他去批彭德懷。他意識到會議上分歧嚴重,彭德懷可能挨批。他上山看了彭德懷的意見書后,認為彭德懷的基本意見是對的,有的地方寫的不妥,但事關黨和國家命運和人民的利益,仍支持彭德懷的意見。
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對父親等人還是器重的,認為父親是能“獨當一面的好干部”,否則不會讓他當總參謀長。在廬山會議中毛澤東特別找他和周小舟、李銳、周惠幾個人談話,想把他們拉到自己一邊,希望他們與彭德懷劃清界限。在這個決定自己政治命運的時刻,一貫敬重毛澤東的父親仍然實事求是地一條一條地反駁毛澤東對他的批評,不肯落井下石批判彭德懷。父親說:“我決不做誣陷別人、解脫自己的事。”
在廬山會議上,在顧全大局的重壓下彭德懷和父親都被逼違心認罪,心中耿耿,無日得安。父親說:“違心地做檢查,違心地同意‘決議草案’,這才是我廬山會議上真正的錯誤,使我后來一想起就非常痛苦。因為這件事對我國歷史發展的影響巨大深遠,從此黨內失去了敢言之士,而遷就逢迎之風日盛。”廬山會議的教訓使父親在“文革”中無論處境多惡劣都不肯再做任何違心的檢討、認錯。
對于個人的待遇,父親從來不跟那些比自己境遇好的人比。他記得的是那些被敵人殺害了的和那些無辜慘死在同志手下的英勇的戰士。“茍利國家生死已,豈因禍福避趨之”。他屢遭劫難而不改初衷是因為他早就懂得了革命不是一條坦直的路。他相信歷史在算總賬時是公正的,卻不指望每個人都“善有善報”。他知道,為了一個合理的事業,有時必須付出不合理的代價。治病動手術也要流血的。
思遠志堅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有容能思遠,無欲方志堅。
父親的胸懷就如大海一樣寬廣厚道。用人,做事,只要對黨的事業有利,就去做,他尊重歷史,尊重事實,絕不計較個人恩怨。
他用自己的經歷去正確評價毛澤東的功過,提出對林彪的歷史評價要功是功,罪是罪,指出寫歷史的人要經得起歷史的考驗,要學習司馬遷。父親從不攬功諉過,他說過:“我在任時,所有我沒有反對,又參加開會的錯誤決定,我都有一份責任,下臺以后的事,我就沒有責任了。”
對人的處理,只要不危及事業,他都采取最溫和的措施。
吳法憲是父親的老部下,1959年時為了解脫自己,保官位,向上爬,誣陷父親私吞一筆黃金交給母親。父親的清廉是全黨全軍有名的。此言一出,立即掀起大波,甚至有人誣指父親要用這筆錢養私軍叛國。政治上挨批,父親問心無愧,但這件事使父親寢食難安,怕賬沒了。
這筆錢是大軍南下時經李富春書記批準,父親帶到湖南去安置烈士遺屬的。幸虧管錢的翁敘文叔叔把所有的賬和李富春的批文都留著。專案組查的結果,按改幣后的錢算,近千萬的錢,只有幾百元的白條沒有入賬。
而“文革”后,父親對吳法憲等人老年生活仍作了特別批示,指出要安排好,使老人生活無憂,不得牽連無辜的子女。
但父親絕不縱惡養奸。在剛進軍東北時,時局艱難,軍隊挨餓受凍,為了嚴肅軍紀,在東北得到老百姓的支持,使部隊不至于動搖軍心,父親也含淚處決了幾個嚴重犯紀,組織鬧事、逃跑、搶火車的老兵。
我有時想,像父親這樣受教育很少,又在閉塞環境長大的人,是怎樣煉出來對國內外局勢深邃的洞察力呢?
他說:“各根據地分散,不能事事靠黨中央指示。”長期的戰爭生活和獨當一面的工作使他很有全局觀念。
在蘇北時,他說:“抗日戰爭也是世界大戰的一部分。”他專門安排幾位懂外語的同志收聽英美等國的廣播,自己分析國際形勢。
抗戰剛勝利,他就向中央建議進軍東北,此舉為奪取全國勝利打下了基礎,顯示了他的戰略眼光。
坐牢時,他天天讀報分析,從字里行間了解國家形勢和人民生活。晚年他雙目失明,仍天天聽人讀報,讀文件,收聽各種廣播。與家人聊天時,談起里根的改革,蘇美在中東的較量,了解的情況和分析的深度,孩子們都比不了。
每做一項工作,他第一件事就是做調查研究工作,掌握第一手情況。
蘇北、東北和湘西都是百年匪患未絕的地方,父親每到一地都調查、研究,針對具體情況布置剿匪,在極短的時間里將土匪連根清除。
1965年到山西管農業,組織抗旱,短短幾個月,跑了二十多個縣,在基層一個點一個點去看,所有的情況數字都在心里,講假話他一聽就知道。
父親思考行事,都充分考慮到不利因素,穩扎穩打,絕不為那些花哨的詞句和漂亮的假象迷惑,因此也較少大的失誤。
我和父親
幾個孩子中,我是老大,父親1959年被撤職時,我已十六歲了。說起來,“文革”前我和父親接觸是最多的。1959年時,我上高一,剛入團,革命得很,學了幾句革命口號,意氣風發。突然母親告訴我,父親犯錯誤了,說他反黨被撤職了,我很是震驚。父親工作勤懇,生活清儉,怎么會呢?父親從未對我說過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為此事,我讀了許多馬列的書去尋求答案,在列寧批判某孟什維克的一句講話中得到了我自以為正確的答案:“他是好人,可惜不跟我們一路。”
對父親“右傾”我是有感覺的,他從來不跟我們說各種革命大道理,只偶然提起要好好學習,為國家做事。弟弟到三年級還因淘氣不能入少先隊,也不見他怎么批評。除了住房大外,我們過著一般老百姓的生活,平日每天兩菜一湯,穿補丁的衣服,孩子從不用車,也不曾聽他說過什么大道理。老同志跟他開玩笑:“黃老,你也太節約了,看把孩子們瘦得皮包骨頭。”他也只笑笑說:“吃飽飯,萬事足。”
我是一個好學生,學習品行從未讓家里操過心。1959年前,我沒跟父親特別親近,1959年后也從未疏遠。每天放學我就到父親臥房兼辦公室隔壁的小書房去做功課。如果偶爾父親屋里的小糖盒里有糖,我便會自己拿上一塊給弟妹拿上幾塊,父親見了笑笑,摸摸我的頭說一句“再拿兩塊”。因為我的字很難看,有時要給班上寫點東西便去找父親幫忙,父親便笑呵呵地說:“丫頭,你的字還是練不出來,還要老父代筆啊。”隨后用心地為我寫點值日表、評比表之類的大字。
平時做完了功課出來,經常看見父親在讀書,歷史、詩文、馬列著作、二次大戰的軍事回憶錄等。1961年我上北大,放假時小書屋仍是我去得最多的地方。
記得有一次他看隆美爾回憶錄,我問他:“好看嗎?”他說:“這個人很了不起,二次大戰的經驗值得好好看,現在打仗跟紅軍時不一樣了。”我當時心里不以為然:“法西斯的將軍,有什么了不起。”可我對軍事回憶錄的興趣卻是從此時開始的,隆美爾的,丘吉爾的,艾森豪威爾的。他讀詩文、報紙、參考,偶爾的吟誦聲,自言自語和感嘆,便不知不覺留在我的心上。我開始對詩文、報紙感興趣,每天看報紙、參考,學習從報紙消息去分析時局大勢。唐詩、宋詞,“古文觀止”中的名言警句也留了點在腦海中。父親從不頌花詠月,傷春悲秋,我能記得的也多是激昂慷慨憂國之詞。就這樣,淡淡地,如同細細的春雨,不見痕跡,父親便一點一滴地滲入到我的生活中。
1966年5月,北大搞起“文革”運動。早期,我在北大處境尚可,父親早已垮臺,不是矛頭所向,同級同學對我較好,沒有關注,也無人專門打理。但大弟小妹在學校卻受到沖擊,正上初三的妹妹還因此白了大片頭發。母親挨批斗,父親被紅衛兵抓到北京不知所在,有時可在小報上看到他和彭德懷被批斗的消息,每天憂心似焚,擔心父母弟妹,前途茫茫,不知所往。這時我讀了很多書,特別是魯迅的書。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1967年畢業,1968年我出校門到軍訓農場鍛煉。當時有的“黑幫子弟”被逼發表聲明與父母脫離關系,連隊指導員便來找我談話,希望我也發表聲明顯示他們教育的成果。我當時已寫了批判父親“右傾”的文章也得到“好評”,但他還是覺得力度不夠。我拒絕了,跟他說:“我是父親生的,這不可改變,發了聲明也不可能讓別人以為我不是我父親的女兒,沒有用的。”我心里的話不敢說:“批父親右,是我從不認為他左過,斷關系,免了吧。”在我心里,父親是個好人,此時,我已開始懷疑父親是否真有錯,但對毛主席還是很崇拜的。
從“文革”開始,1970年離開農場分配去西北工作,到林彪垮臺,是我思想解放的最重要的一段時間,我對“文革”的批判和反思越來越多,對父親的尊重也日深。
林彪垮臺后,我們家人終于有機會去探望父親了,看到父親還算健康地活著,沒有傷殘,心里的慶幸和感動不可言表。在監護中的父親的神情看不出是個坐牢的人,坐下來談,他從不說自己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而是非常感興趣地問我們的生活,各地方的生產和人民生活的情況。我們帶去的一小瓶咸菜,幾件換洗衣服,就讓他喜笑顏開。特別是我帶女兒去看他時,老人像孩子一樣快樂的表情我至今難忘。父親還興致勃勃地說他會按摩治病,每天在屋里轉圈走二十里鍛煉,大聲念報背詩保持說話能力。告訴我們他寫的打油詩:
無 題
抓走不外殺管關
人生一世也平常
反躬自省無憾事
臉不變色心不慌
紀 實
無端入獄亦平常
且把牢房作學房
日習楷書百余字
細研經典兩三章
粗糧淡菜情偏好
板床薄褥睡也香
尚有閑情覓閑趣
斗室旋轉樂洋洋
桃 花
滿樹桃花紅爛漫,
一陣狂飆,吹掉一大半。
落地殘紅何足羨,
且待來年看新瓣。
人間變化千千萬,
升降起落,猶如急流泛。
天翻地覆大轉換,
英雄轉瞬變壞蛋。
聽他說著自己的打油詩,從心里佩服父親的承受力和父親作為真正的共產黨人的人格的力量。從1967年初起,已經關了六七年了,何時是出頭之日?但他心里仍然沒有個人的小我,革命事業就是他的一切,就是他的興趣、哀樂乃至生命。
“文革”后,1977年10月,三十五歲的我進研究所工作。記得我三十歲生日時心情不好,曾寫一首三十有感:“詩以言志志何在,歌以敘情情何往;但見同學舊時友,各自天涯奔四方。三十已過人未立,五載虛度業已荒;空待閑白少年頭,有心無力徒悲傷。”當時自己發誓,若有機會一定全力無條件好好工作。這下回到科研崗位上使我歡喜若狂,日夜奮戰,只想把失去的十年補回來。1982年,黨委讓我去做黨務工作。等了十年才得到機會做自己喜歡的物理,剛入門又要丟開,心里不愿意,我不想去。我回家時跟父親嘮叨,父親笑著聽我說,沉思了一會兒突然他認真地說:“你不自私,可以做黨的工作。”隨后笑著以玩笑的口氣問我:“是想老父為你說句話嗎?”聽到父親的話我愣了,牢騷也發不下去了,我看了父親一眼,說:“不用!”說完兩個人都笑了。不久,我脫離科研做了五年基層黨的工作,后因工作需要,在1987年底回到科研崗位上。
是的,在父親心里“名編黨員籍,不得中顧私”,這也是唯一的一次,我和父親談有關我個人選擇工作崗位的事。
永恒的懷念
有的人走了,別人不再想起,但父親對于我卻長存心中,每當國內外有大事,都會想,父親遇見會怎么想,怎么對待。仿佛他還在,能跟我討論。
父親和千千萬萬的先驅者用生命為新中國奠基,不論以后的歷史,在特定的時刻是歌頌還是詆毀,那一代共產黨員的努力已永遠刻進了中華民族,以至全人類的命運里。他們的奮斗,他們的勇氣和犧牲精神,他們走過的彎路,他們的個人選擇所包含的歷史必然性,他們執著追求的世界大同的明天,這一切,作為他們的后代,我們不會忘記。
人民共和國的屹立就是對他們的永恒的懷念。
今天的中國是無數仁人志士革命先烈前仆后繼英勇奮斗的結果。老一輩革命家用自己的生命開拓了中國富強之路,而今后有更長的路等待我們后代人去走好,有新的艱難困苦等待我們去克服。
(選自《我的父輩》/張黎明主編/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10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