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撒尼爾·霍桑是美國19世紀杰出的浪漫主義小說家。他的小說在思想內容和藝術手法上都獨具一格。他把嚴肅的道德和歷史內容與卓越的藝術表現形式巧妙地結合在一起;把天賦的想象力與高超的語言技巧融為一體。他是—位真正富有個性與創造力的作家,因而一直享譽英美和世界文壇,至今盛名不衰。
《美利堅合眾國文學史》的主編羅伯特·斯皮勒明確指出:“要研究霍桑的藝術,必須了解他的人生經歷,因為兩者是因和果的關系。”要讀好他的重要作品《紅字》,也完全有必要知道一些有關作家的生平。霍桑1804年7月4日出生在馬薩諸塞的塞勒姆鎮,該鎮是殖民地時期的一個重要港口,也是清教徒勢力的猖獗之地。他的家庭曾是名門望族,幾代祖先都是狂熱的清教徒。據說他的五世祖是審判1692年聲名狼藉的塞勒姆驅巫案的三大法官之一。這一事件在霍桑幼年的心靈上留下了很深的傷痕。1821年,霍桑進入鮑登學院就讀。這是一座很小的學校。但在他的同學中有一些后來成了知名人物,如亨利·華茲渥斯·朗費羅、富蘭克林·皮爾斯、霍雷肖·布雷奇、喬納森·西利等。其中有些人,特別是后來成為美國第十四屆總統的皮爾斯,給了他很大的幫助。霍桑在學業上的表現并不突出。但是他的文學才能已初露鋒芒,頗得贊揚。這就進一步加強了他成為作家的決心。1825年,霍桑從鮑登學院畢業后回到家鄉塞勒姆鎮,與母親和姐妹住在一起。爾后的十二年,即常常被稱為“幽室時期”,引起了傳記家和評論家的極大興趣。霍桑本人也竭力標榜自己過著深居簡出的隱士生活,說他自己只在晚間才下樓散步,甚至不跟自己的家人交談。但是他還是參加了塞勒姆的一些重要的社交活動,并與皮爾斯、布雷奇等人保持著密切的聯系,甚至有幾個夏天還外出旅行,考察新英格蘭的山山水水、風俗民情。這十二年實際上是他寫作的實習時期,表明他蘊藏著旺盛的創造力,寫出了不少作品。1842年,38歲的霍桑與皮博迪建立了家庭。他曾經感慨地說:“當一個男人負起生兒育女的責任時,他就不再有權利支配自己的生活。”確實,他在這個時期寫的作品不多,僅在1841年出版了一本關于新英格蘭的兒童歷史讀物,直至1846年才出版了他的另一本短篇小說集《古屋青苔》。
1949年夏,霍桑全身心地投入到《紅字》的寫作中去。他原來計劃把它寫成一個篇幅較長的故事,加上幾篇未發表過的故事,再出一本短篇小說集。但是,他新結識的出版商詹姆斯·菲爾茲對他說長篇小說比短篇小說集要好賣得多,倒不如把《海關》一文加在《紅字》前面當作序湊成一部長篇。于是,霍桑不得不適當加長《紅字》的篇幅,以滿足出版商的要求。雖然《紅字》出版后(1850年)經常受到譴責,說它誨淫縱欲或表現病態,但它在英美文學界確實引起了一次轟動。因為它以主題思想深邃、想象力豐富、寫作手法獨特而標志著美國長篇小說創作上的一個重大突破。它集中表現了霍桑的思想與藝術特色。
繼《紅字》之后,霍桑很快又完成了兩部“羅曼史”:《七個尖角頂的房子》(1851年)和《福谷傳奇》(1852年)。此外,他還為青少年寫了幾本讀物,以及為皮爾斯參加競選寫了傳記等,其創作的勢頭真是一發而不可收了。這是他創作的巔峰時期。1860年,霍桑在意大利旅行期間,他積累了一些素材,完成了他最后一部“羅曼史”——《玉石雕像》(1860)。霍桑回到美國后住在康科德,繼續從事寫作。他同時寫四部“羅曼史”,但是在他1864年5月逝世時,一部也未完成,只留下一堆零亂的書稿。他被葬在康科德的睡谷公墓,與愛默生、朗費羅、洛厄爾等作家長眠在一起。
《紅字》中的刑臺象征著人性與神性、新自由觀念與傳統道德較量的戰場,刑臺第一次出現即是故事的開始。海絲特懷抱著嬰兒站在刑臺上接受詢問和示眾,無論人們如何威逼利誘,她都拒絕說出孩子父親的名字,而此時審訊她的人正是她的情人。在這個刑臺上,牧師的良知、海絲特的寬宏包容以及他對上帝的虔誠同樣也審訊著他。飽受七年精神折磨的牧師與海絲特不期而遇于刑臺,這是刑臺在小說中第二次出現。在黑夜中,在刑臺上,牧師進行了一次徒勞的贖罪表白,渴望擺脫宗教束縛,但只是徒勞而已。第三次刑臺的出現是海絲特與狄梅斯迪爾把他們的愛戀昭示給世人的舞臺。在這刑臺上,牧師死在自己心愛的情人懷里,實現了神性向人性的回歸。三次刑臺的出現標志著整個故事的開始、高潮、結束,它也是狄梅斯迪爾心理發展的過程,因此,刑臺是象征人性與神性、新自由觀念與傳統道德較量的戰場。
《紅字》中的墓地和監獄象征著統治階級、清教思想對人們的迫害和禁錮。《紅字》開篇著重寫了故事發生地波士頓小鎮的刑臺和監獄,監獄的“晦暗兇惡的外表”,“用厚重的橡木做的,釘滿了粗大鐵釘”的“牢門”,這些都證明了故事發生于帶著濃郁清教思想的時代。“新殖民地的建設者們,無論當初他們可能如何謀劃著人類美德和幸福的烏托邦。可從最初的實踐需要出發,總是一開始就毫不遲疑地認定,要將一部分處女地劃為墓地,而將另一部分處女地夯成監獄的地基”。以獄門而起,以墓地而終,這暗示殖民主義者借助“火與劍”為自己開辟道路,把所有的反叛都鎖進鐵牢,壓抑任何反叛可能的滋生。因此,墓地和監獄象征著統治階級、清教思想對人們的迫害和禁錮。
《紅字》中的森林象征著對真正幸福、愛情和自然社會的追求。森林作為未被開發和馴服的荒野。本身正是生機盎然的大自然,它雖然桀驁不馴,卻兼容并包,能以寬廣無私的胸懷接納游蕩于社會邊緣的靈魂。霍桑筆下的森林和荒野也同樣因此而散發出超凡脫俗的靈氣,成為伸張自由與個性的自然之所,象征著自然法則支配的自然社會。在這個“包含著一種魅力”的森林中,珠兒可以自由自在跑著玩;海絲特也能扔掉紅字,體驗精神的自由;放下頭發重新變成一個漂亮的女人,擁抱自己深愛著的情人,森林“令他們留戀不已,”愿意“再呆一會。再呆一會,沒完地再呆一會”。森林為他們提供了庇護之所,使其躲開世俗的傷害與社會的摒棄。因此,森林在作品中象征著一個沒有宗教迫害,人們可以追求真正的幸福、愛情和自由的自然社會。
《紅字》中的小河象征著珠兒的身世之謎。森林中的小河沒有源頭,遠遠地伸向森林神秘的心臟。在陰暗處流淌,正意味著珠兒的身世。“珠兒與小河頗為相似,因為她的生命也是從同樣神秘之流中涌出來的,而且她所流經的場景也一樣籠罩著陰森蕭瑟的氣氛”。小河也象征著罪惡與純潔的分界點。當珠兒看不見母親胸前的紅字時,拒絕跨過小河與海絲特和狄梅斯迪爾會合,而當母親戴上紅字后。珠兒跳過小河,抱住母親,“現在你確實是我的母親!我是你的小珠兒!”
《紅字》中霍桑很好地將自己的多義、模糊、矛盾的創造思想寄寓象征這一文化創作手法中。借助《紅字》中人物的命運誘發讀者的想象和聯想,表達一種耐人尋味的思想感情。從小說中人名、人物的性格、某些事物的多種象征,霍桑小說的主題不是立靶,不是有限的主旨,而是不斷地思索和求證更深一層的精神內涵。本文中筆者只是對霍桑的生平及其《紅字》中某些事物寓意作了淺顯的解讀。不同時代的讀者、同一時代的不同讀者對此部作品定會產生斑斕五彩的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