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房不應成為低收入者唯一選擇

錢 力

中國樓價在過去一年里的扶搖直上，連我那些到過中國的外國朋友在回到倫敦后都感慨地對我說，很難想象中國的普通百姓怎樣才能買得起房，因為他們的收入遠不及西方國家的民眾，而樓價卻和倫敦、巴黎毫不遜色。這些老外都看出，買房已經成了中國低收入者的最大牽掛，而靠他們一己之力是絕不可能，也絕不應該的。

走出經濟衰退不久的法國和英國沒有資格在房地產市場問題上教訓中國，因為導致這些西方強國遭遇經濟蕭條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房地產信貸中的泡沫過多。但是，無論是走在倫敦還是巴黎，布魯塞爾或是柏林，你都很難聽到大家像中國人一樣密集地討論每天的樓價房價。事實上，即便是在這些歐洲較富裕的城市，也不能夠實現“一人一樓”的優厚福利。在倫敦，有四成的人是在租房。在巴黎也有近半數的老百姓或租或住在政府的廉價房，而柏林更是有七成的人是租房而不是買房。這么多歐洲人不買而租的原因和中國人面臨的問題一樣：房子太貴了。但即便如此，你很少能聽到歐洲人為這件事發牢騷。歐洲國家的政府讓大批買不起房子的老百姓，能夠不掛念買房這件“令人煩心的事”，其實是值得我們借鑒的，因為一些無形的政策讓我們看到在買房、住房這件事上，不該是窮老百姓自己在張羅，而是有政府在全盤管控。

實際上，關于廉租房政策，歐洲的經驗值得借鑒。和中國的經濟適用房相比，歐洲國家的廉價房是由政府所有，向當地低收入甚至是沒有收入的人提供的棲息之所，并不需要花費住房者多少資金。在英國的很多政府廉價房都配有家具和基本生活設施，申請者一旦獲得批準就立刻可以入住。

不過這種看起來是優厚福利的待遇，卻不會帶來潮水般的申請者。因為政府的廉價房一向都設在一座城市最喧鬧的市區地帶，同時周邊的鄰居也都是低收入者。因此很多英國失業者在無奈之下會暫時搬進這里，一旦找到工作就會主動離開這樣的生活環境，爭取獨立買房。這樣的結果讓政府的廉價房可以長年循環使用，雖然不是完美的居所，但至少讓窮人們不會為必須要買房才能安居樂業的問題煩惱。

除了為低收入者直接提供廉租房外，英國政府還從城市規劃中解決因地段問題而帶來的房價暴漲暴跌問題。從倫敦上空看下去，從西向東，住宅區以環形方式連在一起。這種建筑布局從根本上解決了中國人常提到的“地段不好”的問題，因為大家都是環繞著市中心而居，距離上不相上下。為了實現這一點，英國的建設部門在城市規劃時一直沒有因為其他商業利益，而放棄這條已經遵循了百年的守則。

近日，有媒體報道稱，正在起草的《住房保障法》涉及了將由出資的地方政府和保障對象共同擁有經濟適用住房產權的內容。且不管法案最終內容如何，共有產權是否可行，但至少可以表明中國政府當前正在設法解決低收入者的住房問題。對低收入者而言，他們尋求的是穩定的生活，如果這樣的目標可以通過租房或者其他方式解決，相信他們買房的意愿便不會那么迫切和強烈。如何幫助低收入者找到比買房更好的選擇，則考驗著政府的決策力。▲（作者是旅英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