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生,林宇春,趙宏杰,張笑波,雷鈞濤,張 華
(1.四平市中心醫院,吉林四平 136000;2.吉林市中醫院,吉林吉林 132011;3.吉林醫藥學院,吉林吉林 132011;4.遼寧中醫藥大學,遼寧沈陽 110032)
荀子曰:“假輿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君子非生異也,善假于物也。”中國傳統文化是善于創造工具和理論工具的,在科技方面同樣如此,《中國科學技術史》就有詳盡的記述。而今天的中醫現代化可以看做是,用中醫的理論模型體系整合傳統中醫方法技術工具及西醫的技術工具和知識積累,古語喻為“六經注我”。
模型是現實世界中的某些事物的一種抽象表示。抽象的含義是抽取事物的本質特性,忽略事物的其他次要因素。因此,模型既反映事物的原型,又不等于該原型。大型信息系統通常十分復雜,很難直接對它進行分析設計,人們經常借助模型來設計分析系統。信息系統的建模方法可以分為:面向過程的建模、面向數據的建模、面向信息的建模、面向決策的建模和面向對象的建模五種[1]。
藏象、證候是中醫現代研究的關鍵科學問題。從數學建模的角度考慮,我們需要知道藏象、證候模型是什么樣的?這個模型當初是如何建立的?它的建模方法用當代的建模方法怎么表示?它的原型是什么?這里面,藏象、證候模型的原型是關鍵中的關鍵。所謂藏象、證候實質研究,藏象、證候的生物學基礎研究,就是在尋找它們的原型。而追溯歷史,發現我們提出的藏象內環境自穩態學說的觀點可以得到驗證[2]。
以《中醫基礎理論》成書為標志的中醫理論現代整理工作把五行藏象作為中醫理論模型的主干,它包羅宏富,解釋效果理想,在應用中認同度高。20世紀50年代開始的藏象、證候實質研究,引發了對藏象模型的原型的追問,盡管當時沒有使用模型這個詞匯,但其工作的實質就是這樣。
趙國求曾說:“40年來,中醫證實研究已經將成百上千的實驗數據擺在我們面前,按照原定研究目標,這些不爭氣的數據給予我們的只是困惑和迷茫”。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對藏象、證候模型的原型討論的不充分是主要原因。
筆者在藏象內環境自穩態學說中提出,把藏象看作是生理模型,證候是病理生理模型,而且是人這個復雜系統的整體層次的模型,那么它們的原型就是內環境,即血液和組織液,從技術實現上看,血液是最佳原型。
在此基礎上,根據臟氣法時理論,對血液的成分進行五藏分屬,具體實現的技術可以用血液指紋圖譜實現,也可以采用全自動生化儀和全自動血細胞分析儀做權宜之計部分實現[2-3]。
四行體液學說是西方傳統醫學之產生和演化的基礎。從希波克拉底、蓋倫到伊本西那都是如此。四行體液學說的四行,即水、火、土、氣,所謂四原性,乃寒與熱、燥與濕四大屬性(涼與溫、干與潤亦為四性,只程度不同);四體液是指血液、黏液、黃膽汁、黑膽汁。四行體液學說強調“體液”的重要性,體液與四原性的不同配伍決定了人體的生理特點與疾病性質[4]。
筆者如此強調四行體液學說,關鍵是要指出一個被大家長久忽視的問題,也是關乎中醫學科學性和進一步發展的重要問題,那就是四行體液學說產生的基礎之一,所謂傳統西方醫學其實是有著解剖學基礎的。
一般認為是從古代名醫希波克拉底開始,在他的醫著中對頭骨作了正確的敘述,但是對人體其他器官則是參照動物身體結構描述的。亞里士多德為動物解剖提供了寶貴的知識。他把神經和肌腱區別開來,指出心是血液循環的中樞,血液自心流入血管。蓋倫醫學著作中有解剖學資料,主要是動物解剖,他明確指出血管內運行的是血液而不是空氣;神經是按區域發布的,腦神經有七對。
那么,為什么有著明確解剖學基礎的傳統西方醫學,要用體液學說解釋人的健康和疾病呢?以藏象內環境自穩態學說的觀點和現代生理學的觀點看,那就是體液可以更好地反應人體的生理和病理生理變化。
同樣有著解剖學基礎背景的阿拉伯醫學、波斯醫學,他們仍然在沿用四行體液學說,伊本西那的解剖學達到的精密程度[5-6]。
張大慶指出,體液論(Humoralism)是西方古代醫學理論的基石,從古希臘直至19世紀細菌理論建立之前,它一直占據著西方醫學理論的主導地位。體液論作為古代西方的一種整體醫學思想,在諸多方面與中國傳統醫學有共通之處。因此,考察體液論的源流、基本原則及其演化,不僅對于正確理解和評價西方古代醫學具有重要意義,也可為我們理解中國傳統醫學提供一種參照。張大慶[7]認為,體液論是一種整體病理學理論(筆者以為細化為整體病理生理學理論更恰當)。
希氏學說更加具體的內容,參看張大慶文中的希波克拉底四體液學說比較表和朱明文中的四行體液學說宏觀框架體系表[4-5,7]。
第一次對體液論進行綜合的是古羅馬醫學家蓋侖(Galen,公元129~210年)。蓋侖將希波克拉底和柏拉圖的觀點綜合成為一個體系,將四體液與四元素聯系起來,蓋侖贊同希波克拉底學派的體液論,蓋侖把體液的作用看作是各種不同氣質的基礎。但與希波克拉底不同的是,蓋侖避免討論涉及體液確切性質的問題,而是將體液作為不可見的實體,只能通過邏輯的方法來認識。蓋侖認為,由于動脈中的血液由四種體液形成,所以血液具有支配地位。但蓋侖不能確定黑膽汁在機體內的相似性質,于是他指出不能假定黑膽汁作為一種純的、基本的體液的存在[6]。
哈維(Harvey,W.1578~1657 年)血液循環的發現,僅僅將蓋侖描述的血液的許多性質轉交給其他體液,許多18世紀的健康和疾病理論依然是以機體的體液平衡思想為基礎的。例如斯塔爾認為所有疾病都發生在血液,由于血液的郁積或黏稠而產生炎癥等病理現象;霍夫曼(Hoffimann,F.1660~1742年)認為疾病是胃腸的多血癥(plethora)所致;居侖(Cullen,W.1710~1790年)則將發熱歸咎于動脈的痙攣;而布朗(Brown,J.1735~1788年)主張疾病是體內器官過度刺激的結果。安德烈(Andral,G.1797~1876年)在研究血液學的基礎上,復興了更嚴格的體液論,他將疾病歸咎為血液成分,如血纖維原、清蛋白、堿的變化。在安德烈思想的影響下,19世紀奧地利病理學家羅杰坦斯基(Rokitansky,C.1804~1878年)將所有病理現象歸咎于血液中不好的混合[7]。
由以上不難看出,這些內容或多或少地都在支持筆者的觀點學說,體液、組織液和血液是四行體液模型和五行藏象模型的理想原型。而筆者也把四行體液學說看作是四行藏象學說,與四行藏象模型比較五行藏象解釋能力更加出色。
在論及古希臘哲學關于世界普遍聯系的“總畫面”時,恩格斯說:“這種觀點雖然正確地把握了現象的總畫面的一般性質,卻不足以說明構成這幅總畫面的各個細節;而我們要是不知道這些細節,就看不清總畫面。為了認識這些細節,我們不得不把它們從自然的或歷史的聯系中抽出來,從它們的特性、它們的特殊的原因和結果等等方面來分別地加以研究。”[8]
藏象內環境自穩態學說就是對古人模型的總體上的肯定與細節上的補充及工具上的發展。
[1]張維明.信息系統建模[M].北京:電子工業出版社,2002:1-3.
[2]林宇春,趙宏杰,張學斌.略論藏象內環境自穩態學說[J].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志,2008,14(8):576-577.
[3]趙宏杰,雷鈞濤.以代謝物組學為參照介紹血液指紋圖譜中醫藥信息學研究方法[J].中華中醫藥學刊,2007,(9):1903-1904.
[4]朱明.陰陽五行學說與四行體液學說宏觀框架體系的比較研究[J].北京中醫藥大學學報,2000,(1):1-5.
[5]伊本·西那.論靈魂[M].北京大學哲學系,譯.北京:北京商務印書館,1963:273-274.
[6]孫矢電,趙宏杰,張笑波.伊本·西那醫學著述對中醫學科學性的強支撐作用[J].中國實用醫藥,2009,(17):273-274.
[7]張大慶.體液論及其對西方醫學的影響[M].中華醫史雜志,2001,31(3):141-147.
[8]恩格斯.反杜林論[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60-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