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前后西南大后方職業教育政策的比較研究

□尹 俐

本欄目由教育部重點課題《中國職業教育思想史研究》課題組協辦

抗戰前后西南大后方職業教育政策的比較研究

□尹 俐

文章對抗日戰爭爆發前后，政府對西南地區職業教育實施的教育政策進行了比較分析，得出抗戰爆發后，職業教育能夠在戰爭時期迅速發展的原因。對當今職業教育的發展，也提供了一定的借鑒。

抗戰時期；西南；教育政策

前言

隨著我國現代化建設的發展，社會需要大批各類實用人才，人們越來越關注職業教育，如何發展職業教育，成為大家談論的一個熱點。關于職業教育的研究，早在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就開始了。著名教育家和教育工作者如黃炎培、舒新城等都在自己的著作中對職業教育作了多方面的論述。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以后大量職業教育專著出現，如《中國職業教育發展史》（周談輝著，臺北：國立教育資料館1985年出版）、《中國職業技術教育史》（李藺田主編，高等教育出版社1994年出版）等，這兩部著作史料豐富，但缺乏職業教育實施情況的描述和實施效果的評價，也沒有特別描述西南地區職業教育發展狀況，只是把我國的職業教育作為一種歷史事物來描述；這一時期也出現了大量研究國民政府時期教育的專著：如《民國教育史》（李華興主編，上海教育出版社1997年出版）、《中華民國教育史》（熊明安著，重慶出版社1990年出版）等，以上兩書都是對民國各個時期各類教育進行概括性的論述，抗戰時期的職業教育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且內容簡略不能很好反映當時的職業教育狀況；另外研究抗戰時期西南大后方教育的成果大量出現，如《抗戰時期西南的教育事業》（政協西南地區文史資料委員會編，貴州文史書店1994年出版）、《抗日戰爭時期中國高校內遷史略》（侯德基著，四川教育出版社2001年出版）等，這兩本著作只是把抗戰時期西南地區的職業教育作為其中的一部分或少量涉及職業教育，不能反映抗戰時期西南地區職業教育發展的全貌。雖然抗戰時期的教育研究成果比較豐富，但有關抗戰時期職業教育方面的研究成果卻很少，筆者至今未見到專門研究抗戰時期西南大后方職業教育的專著。在論文方面，有關抗戰時期西南地區職業教育的論文主要有：《抗戰時期及戰后職業教育的演進》（謝長法著，《教育與職業》2002年第7期）、《抗戰時期大后方職業教育發展論述》（鄔容華著，《四川師范大學學報》1999年第1期）、《愛國實業家盧作孚與職業教育》（袁智著，《教育與職業》1994年第7期）、《清末民國時期云南職業教育產生與發展研究》（李天鳳著，《貴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2期）等。這些論文或是一般性的描述或是對某一問題的具體論述，還沒有全面具體地再現抗戰時期西南地區職業教育的整體狀況。涉及抗戰時期西南地區職業教育的論文有：《抗戰時期高校內遷對西南教育的影響》（袁源著），《貴陽金筑大學學報》（2005年第3期），《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的中國教育》（何光峰），《成人高教學刊》（1999年第1期），《抗戰時期重慶的教育》（薛新力著，《重慶工商大學學報》1997年第1期），《抗戰教育及其對高職院校的啟示》（徐家林著，《職教通訊》2005年第8期），《抗戰時期國民政府的教育政策述論》（陳杏年著，《山西師大學報》1995年第3期）等。這些文章雖涉及到了抗戰時期西南地區的職業教育，但所敘述的內容較為零碎，缺乏系統性，但這些著作對本文的寫作有很大的啟發和幫助。

一、抗戰初期，西南地區職業教育發展背景及現狀概述

(一)西南地區職業教育發展的背景

抗日戰爭爆發前期，西南地區由于地勢阻隔，交通閉塞，教育處于相對封閉的環境之中，特別在深山居住的少數民族地區，更趨于保守，現代教育不發達，文盲充斥，能接受中等教育者更是廖若星辰。戰前西南各省之中，除四川教育狀況較好外，其他省份的中等教育發展極其遲緩，和全國教育較發達的省份相比，相差甚遠。普通教育的發展如此，職業教育的發展更是如此。

“七·七”事變爆發后，平、津、京、滬一帶相繼淪于敵手，寇騎至處，任意肆虐，尤其對我國學校及學術文化機關。各地機關學校將圖書儀器設備移運內地的僅屬少數，其余大部分隨校舍毀于炮火，損失慘重，有鑒于此，國民政府首先制定了《戰區內學校處理辦法》、《各級學校處理校務臨時辦法》等，規定戰區各學校在戰爭逼近時，根據具體情況迅速遷移。1937年8月27日，國民政府正式頒布了《總動員時督導教育工作辦法綱領》，要求“各級學校的訓練，應力求切合國防需要。”這一綱領成為戰爭迫近時各級學校緊急處理的基本準則。隨著戰爭的失利和戰區的日益擴大，我國文化教育發達的沿海地區，倍受敵人蹂躪，為避免我國文化教育精華落入敵手，于是，在國民政府的組織和領導之下，專科以上學校和中等學校紛紛遷至后方，教員避于偏僻的鄉村，為西部的經濟、教育等事業的發展提供了有利的條件。

(二)西南地區職業教育發展的狀況

1.東部沿海發達地區的職業教育發展狀況。抗戰前期，中國經濟分布極不合理，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工業集中于東南沿海地區，東部沿海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已經取得相當的成就。這些地區快速發展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重視職業教育，培養了大批應用型產業人才，為自身的發展提供了有力的人力支持。總的說來，在當時的情況下，東部地區的職業教育能如此快速的發展，有以下幾個方面的原因：（1）在諸多需要投入的各類教育中，職業教育常常成為一個被忽略的對象，而職業教育要發展，沒有一定的投入，是無法培養出社會所要的合格的人才的。上個世紀的30年代，在全國范圍內，東部沿海地區的經濟相對來說較發達，因此，政府對當地的職業教育投資也相當大；（2）由于當地政府的重視，形成了相對較完整的職業教育發展策略，使得職業教育的教學工作逐步走向科學化、規范化。

2.戰前西南地區的職業教育發展狀況。抗日戰爭時期，西南地區的職業教育不但發展緩慢，層次較低，而且與生產實踐相脫離。特別是農村的教育和農業生產嚴重脫離，學校不是為生產而設，而是少數有產階級的裝飾品，造成教育和農村社會的脫節，教育沒能承擔起改造農村社會的功能，“農民送子弟上學，他不希望他的子弟將來再種田，再和他的父親或者祖父一樣拿鋤頭，他希望將來能到外面去做生意，多賺些錢或者更有出息的能做一個小小的官……教科書上所教的無非是一些不切實用的，甚至是消受享樂的新知識，勞作工藝，農藝等課程，也不過是游戲的一種新花樣，決不能把他們拉進生產的圈子里”[1]。由于人們落后觀念的制約，經濟的不發達，缺乏現代工業，職業教育失去了快速發展的依托。從東部沿海地區和西南地區戰前職業教育的對比，我們不難看出：他們之間存在著很大的差距。具體的原因歸結如下：（1）由于西南地區地處比較偏遠，有些少數民族居住在深山中。鑒于當時的情況，國家的人力、財力、物力都不能很好地顧及到此處。所以，在西南地區的投資也是很少的，用在教育上的投資也是如此。沒有投資，教育不能很好地發展，也就培養不出優秀的人才，而反過來，沒有人才，政治、經濟、教育便不能快速健康的成長。于是，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長期下去，便形成了西南地區落后的局勢。（2）東部沿海地區，由于政府對教育的重視，逐步形成一整套職業教育發展運作的規章制度，使職業教育的教學工作逐步合理、成熟。（3）由于東部沿海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比西南地區更為發達，對人才的需求量也比較大，而且，在當時的情況下，職業學校是向企業輸送人才的主要來源，所以企業和職業學校之間的合作比較密切。這既推動了職業教育的發展，促進了職業學校學生職業技能的培養和提高；同時，也為企業提前培養了準工人。學生畢業進入工廠以后，就沒有必要再進行職前培訓了，為工廠節約了開支。

二、抗戰時期，政府為了發展職業教育采取的措施

1938年7月，在國民參政會通過的《戰時各級教育實施方案》中，對職業教育也作了專門規定，通過推廣職業教育并充實職業學校有關的內容來訓練、培養抗戰所需的各業技術人員，提高社會生產效率，為抗戰建國服務，這是戰時職業教育的發展方針。在這一方針指導下，抗戰期間，國民政府采取了一系列發展職業教育的措施。

（一）發展初級職業教育，推動職業教育的普及化

1938年7月，教育部頒布了《創設縣市初級實用職業學校實施辦法》，以“培養實用技術人員，解決一縣人民食、住、行、日常生活必需之供給”，鑒于川、滇、黔、桂、陜、甘等大后方各省為抗戰提供資源，且以往教育基礎異常薄弱，故令這些省份先會同建設廳、民政廳在調查各縣市主要工農業經濟及日用品產銷供求實際情況的基礎上，依照所需，指定一縣或數縣創辦一種以生產機關為依托、合作辦理的初級實用職業學校，培養實用技術人員，“戰爭平定后，再由其他各省分別先后普遍推行。”該辦法規定：在教學形式上，“學校除切實訓練學生知識技能外，并應充分培養其自力經營能力，畢業后可在社會獨立發展”，因此，應理論講解與實習實訓并重，且實習至少占50%；在學科設置上，各地因地制宜設置了農藝、農產制造、畜殖、紡織、應用化學、木工、機工、土木、印刷等學科，各科修業年限為1-3年；另外，該辦法對初級實用職業學校的組織機構及其經費也作了明確規定。1939年2月，為改善各省市職業學校的教學和實習，造就中級優秀技術人才，教育部又公布了《各省市實施分區輔導職業學校辦法大綱》十條，令各省市依本省市有關職業、物產、交通、文化及已設或擬設各職業學校情形，劃分成若干職業學校區，每區必須于近一兩年內設立高級職業學校1所、初級職業學校2-3所，并規定，凡每年有200名以上小學畢業生的縣，應單獨或會同鄰縣合辦初級實用職業學校。為了保證職業學校的普及，1942年，教育部又明令部分省市在該年度教育經費預算時，職業學校教育經費總額必須達到中等教育經費總額的35%。除通過設立初級實用職業學校外，國民政府還通過在普通教育系統中加強職業教育的地位來推行職業教育的普及。1938年12月26日，教育部頒發了 《國立中學增設職業科辦法》，要求各國立中學均應設置“以不需多量及特殊設備而切合于地方或抗戰建國之需要”的職業科。如學校附近有生產或國防建設機關的，就與之密切聯絡，設置相關職業學科，否則，也應就農工商生產經濟方面斟酌設置有關職業科。又如，農業科目中的作物、養殖、蠶桑、釀造，工業科目中的手工藝、簡易金工、棉織、竹木用具制造，商科中的簿記、會計、打字、文書等。[2]

（二）制定各種形式的獎勵措施，保障職業教育的順利發展

為了保證并促進職業教育的正常順利發展，這一時期，教育部等機構頒布了一系列有關獎勵措施。如，抗戰爆發后，各種行業的發展對各種專業人才的需求激增。一些職業學校的教師紛紛改行，或進工廠，或入機關，或開商店，籍以獲得優裕的生活。由此導致各地職業學校師資不足，優良師資嚴重缺乏，這是當時阻礙職業教育發展最為突出的問題。為了穩定職業學校師資，保證職業教育的正常發展，1940年5月，教育部特頒布了《獎勵職業學校職業科教員進修暫行辦法》，規定每年設甲、乙兩種進修獎學金，名額計40名，由教育部資助派送有關教員至學校研究機關或事業機關進行為期半年或一年的進修；進修期滿后，這些教員必須回原校服務至少兩年時間，若無故中途停止進修或不回原校服務者，須退還獎學金。同時教育部還頒布了《津貼職業學校專科教員及導工薪給暫行辦法》，規定自1940年和1941年起，分別給予工、農科職業學校專科教員及導工和商科、家事科職業學校專科教員一定名額和數額的津貼。[3]在隨后的《國立職業學校職業科目教職員補助金辦法》中又明確規定，職業學校教員薪俸較普通初、高中教員提高30%-40%。1941年6月，為推進職業教育發展，教育部又公布了《獎勵農工商業團體辦理職業學校、職業訓練班及職業補習學校辦法》七條，對農工商團體設立的職業學校、職業訓練班或職業補習學校中成績優良者給予補助或獎勵，以用作充實設備、獎勵教員之用。1943年，教育部再次規定：給予各職業學校和國立中學職業部校長、各主任技術人員、教職員及各學科教員工資數的20%-50%的補助金。

（三）推行職業補習教育，加強建教合作

1939年7月，教育部通令各省推行職業補習教育，其具體實施辦法仿照1939年教育部頒行的《各省市推行職業補習教育辦法大綱》。需要指出的是，在抗日戰爭期間，職業補習教育的推行不僅有賴于有關職業學校，也通過公私營企業、農場等來完成。[4]如前所述，1941年6月，教育部曾頒布了《獎勵農工商業團體辦理職業學校、職業訓練班及職業補習學校辦法》，對農工商業團體設立職業補習學校給予補助、獎勵或褒獎。同年8月，教育部又會同農林部、經濟部合頒了《公私立工廠礦場農場推行職業補習教育并利用設備供給職業學校學生實習辦法綱要》，規定：凡公私營工廠、礦場職工人數在500人以上，農場職工人數在300人以上者，一年內應一律開設職業補習學校；人數在200人以上者，應督飭辦理或聯合數廠辦理；人數在200名以下者，由附近的教育機關辦理巡回職業補習班，定期分赴各廠（場）訓練；各工廠、礦（農）場附設的職業補習學校或職業訓練班，以教育本廠（場）職員藝徒為主，必要時，也可招收附近正從事或擬從事工、礦、農務的成年或青年學習。另外，除通過公、私營企業農場等來實施職業補習教育外，教育部還限定大學農工商等專科學校、職業學校利用其原有的設備人才盡力辦理各項職業補習學校。[5]1943年7月，教育部又將原《補習學校規程》與《職業補習學校規程》合并成新的《補習學校規程》，規定：補習學校分普通與職業兩種形式，各分初、中、高三級；補習學校每一學科教學總時數不得少于同級正式學校課程標準總時數的1/3，每科修業時間不得少于兩個月。1944年4月，教育部又制定了《推行職業補習教育辦法》五條，令各省市開展職業補習教育宣傳運動，要求各省市的公私立職業學校限期單獨或聯合舉辦職業補習教育；督促工廠、農場等附辦或聯辦職業補習學校；并詳細考察已設立的職業補習學校，予以調整、獎勵或補助。[6]

三、啟示

綜觀抗戰時期西南大后方的職業教育，雖然不同的人從不同的角度的評價不同，但我們能從紛繁的歷史事實中發現一些對我們今天從事同樣事業應該注意的問題。抗戰時期西南大后方職業教育具有成功的一面，如以社會的現實需要為主體（以當時的抗戰為主要服務對象），認識到了職業教育和當地經濟發展之間的微觀互動關系（如各省市有重點的發展職業教育），又照顧到與全國經濟水平和產業結構的協調（如設立國立職業學校），形成了保障職業教育發展的幾項重要措施：政府和社會各界的支持、專業設置合理、適合社會需要、重視師資建設、實行公費制等。要想推動職業教育的快速發展，不僅要加快經濟發展，而且還要政府切切實實地承擔起責任，廣大民眾的參與，這是一個漸進艱難的過程。因為人們對職業教育歧視的觀念短期內不易改變，這就要求我們在歷史的借鑒中，深入思考，解決已出現的問題，進一步探索職業教育已面臨的和可能出現的問題的解決方法。

[1]謝長法.抗戰時期及戰后職業教育的演進[J].教育與職業，2002，（7）.

[2]吳文華.抗日戰爭時期西南大后方職業教育成就綜述[J].職業技術教育，2007，（22）.

[3]吳文華.抗日戰爭時期國立中學的職業教育[J].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07，（285）.

[4]吳文華.抗日戰爭時期西南大后方的職業教育，2006，（04）.

[5]張海華，史桂林，朱樹民.校企合作開展職業技能培訓的實踐[J].教改探微.

[6]李祖祥.東部地區發展職業教育的基本經驗[J].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05，（201）.

責任編輯 王春桂

尹俐（1968-），江西永新人，江西科技師范學院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為職業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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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7518（2010）19-009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