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俊松
(安徽省圖書館,安徽 合肥 230001)
全國文化信息資源共享工程(以下簡稱文化共享工程)是政府提供公共文化服務的文化創新工程。在文化共享工程建設中,數字文化資源建設是文化共享工程發展的重要基礎,也是文化共享工程發展的核心工作之一。文化共享工程在對文化信息資源進行數字化加工、制作與將作品上網傳播時,必然要使用很多受版權保護的作品,不可避免地會遇到版權保護問題,因此,版權問題的有效解決是保障資源建設穩步發展的前提。文化部發布的《文化共享工程“十一五”規劃》中也明確要求“重視版權,依法建設。按照《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等法律法規的有關規定,高度重視并妥善解決文化共享工程建設中的版權問題,保障文化共享工程的順利實施”。筆者探討按照現行版權法的規定,文化共享工程資源建設中版權作品的利用問題和多元化利用模式,以推動文化共享工程的穩步健康發展,加速數字文化資源在全國范圍內的共建共享。
文化共享工程建設中的一項重要工作任務就是采用現代技術手段,對中華優秀文化信息資源進行數字化加工整合,利用覆蓋全國的網絡服務系統,傳送到城市社區、農村鄉鎮、邊防哨所等廣大基層單位,實現文化信息資源在全國范圍內的共建共享。文化共享工程在對文化信息資源進行數字化加工整合和利用網絡服務系統進行傳播時,首先需要面對的問題就是版權作品利用中的兩項著作權內容:數字化權和信息網絡傳播權。
文化共享工程在進行數字文化資源建設中,需要使用大量有版權的作品,這樣首先要面臨的就是作品的數字化問題。作品數字化屬于復制行為這一觀點國內外基本上已達成共識,也逐漸成為知識產權立法的趨勢。我國《關于制作數字化制品的著作權規定》第2條就明確規定:“將已有作品制成數字化制品,無論已有作品以何種形式表現和固定,都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5條第1款所指的復制行為,即《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所稱的復制行為。”由此,數字化權應當歸屬為復制權,其他人在未經版權人許可的情況下,不得對原作品實施數字化行為,否則容易造成侵權行為。
文化共享工程對版權作品進行數字化轉換是否都必須征得版權人的授權許可呢?這要根據對版權作品的使用方式而定。根據我國《著作權法》規定,在符合“合理使用”的情況下,可以不經版權人的許可、不向其支付報酬,對其自由地進行數字化,但要尊重作者的人身權。還有就是在符合“法定許可”的情況下,可以不經版權人的許可進行數字化使用,但應向其支付報酬。如果不符合合理使用和法定許可的要求,文化共享工程則必須獲得版權人的授權許可,而并不享有特別的例外,也就是文化共享工程進行數字文化資源建設時會面臨著獲得海量作品的授權問題。
文化共享工程將文化信息資源數字化的目的主要是通過互聯網網站與各級中心的局域網,向廣大基層群眾提供文化服務。這是一種網絡信息服務方式,但是將版權作品上網傳播,涉及到版權人對其作品在網上傳播享有專有權的問題。《著作權法》(2001年)第10條明確規定了“信息網絡傳播權”即“以有線或者無線方式向公眾提供作品,使公眾可以在其個人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作品的權利”。這就是說把作品上載到互聯網向公眾傳播是屬于版權所有人的一項專有權利,那么未經版權人授權,把其作品在網上傳播,將可能構成侵權。文化共享工程對海量數字化作品進行上網傳播,如果不符合《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6條和第7條規定的合理使用,以及第9條規定的法定許可等情形,則必須獲得相關權利人的授權許可,這就意味著文化共享工程將數字化作品上網傳播同樣面臨著海量授權問題。
合理使用是指在法律規定的條件下,不必征得著作權人同意,也不必向其支付報酬,基于正當目的而使用他人作品的合法行為;且該行為不得不合理地損害著作權人本應享有的合法權益。合理使用是為了實現作者對作品的壟斷與公眾對作品的分享之間的平衡而創立的制度。合理使用雖然是著作權法中的規定,但是,它的立法動因不是直接來自對作者或其他著作權人所享有的著作權的保護,而是為了維護公共利益而對著作權所施加的限制。這一制度的設立,反映了這樣一種信念,即適當限制著作權人的財產權將有利于繁榮國家的科學文化,從而服務于全社會共同的整體利益。正如有學者所說,“它完成了著作權法領域中從歸屬到利用的變革。”在網絡環境中,網絡的開放性使得作品的傳播更加廣泛、快捷,合理使用制度的存在有利于文化的傳播,進而促進知識的開發,從而形成一種良性的循環,更好實現著作權法的立法目的。
文化共享工程作為一項繁榮文化的創新工程,是政府向全社會提供的公共文化服務,是公益性文化事業。因此,文化共享工程在進行數字資源建設時,應該積極堅持和利用合理使用制度,按照我國《著作權法》規定的合理使用情況,科學、合法地運用合理使用制度,充分利用版權作品,達到降低“共享工程”資源建設的版權成本的目的。共享工程安徽省級分中心在建設《安徽歷史文化名城》和《安徽紅色記憶》視頻數字資源庫時,就積極利用了《著作權法》第22條合理使用條款——為介紹、評論某一作品或說明某一問題,在作品中適當引用他人已發表的作品,引用了很多珍貴歷史資料。因為建設《安徽歷史文化名城》和《安徽紅色記憶》視頻數字資源庫需要很多珍貴歷史資料,而由于歷史文化遺址的缺失和情景重現的人員資金困難等原因,很多資料就不得不借助已有的圖片和視頻資料來彌補。當然,安徽省級分中心在利用著作權法規定的合理使用制度時,也充分尊重著作權人的權利,僅為文化共享工程的公益性使用;使用的作品的量控制在一定的比例;使用作品不對版權人潛在的市場造成重大不利影響。這既解決了制作視頻數字資源庫的資料難題,也不違背版權法的規定,取得了很好的社會效益。
授權許可是指在協商一致的基礎上通過向版權人支付一定的費用(當然也可以無償授權),獲得在一定時間和空間范圍內使用版權作品的權利,同時也意味著版權人在特定時空內明確地放棄了某種權利。我國《著作權法》規定了版權作品的許可使用制度和侵權責任。在現行立法沒有賦予文化共享工程更多“特權”的情況下,授權許可模式是文化共享工程使用版權作品的最主要模式,也就是通過與版權人的談判,簽訂版權許可或合同。文化共享工程由于資源建設內容和類型比較多,以及服務手段多樣,在與版權人簽訂數字版權使用合同時應該準確界定權利范圍,盡量避免權利糾紛。合同通常應包括下列條款:合同的定義條款、用戶定義條款、使用方式條款、價格條款、責任限制條款、終止條款以及權利擔保條款等。
文化共享工程通過談判取得授權主要有兩種途徑:第一,與版權人直接談判。如文化共享工程地方戲曲資源庫建設,就是通過與有關版權人簽訂授權許可合同,獲得在一定年限內進行數字化和網絡傳播的權利。在這一方面,安徽省級分中心通過與安徽地方院劇團和文化出版單位的簽約,取得了很大的成果。第二,通過版權集體管理組織取得許可。文化共享工程通過和版權集體管理組織簽訂一攬子許可合同,取得大量作品的授權許可,這樣就可以減少與版權人——簽訂合約而造成的時間、成本消耗。這種機制可以有效地降低版權交易的成本,解決海量授權問題,還可成為文化共享工程維護自身權益的新的法律途徑。我國《著作權集體管理條例》已經頒布實施,這為文化共享工程的授權活動奠定了良好的法律基礎。
法定許可,是指根據法律的直接規定,以特定的方式使用他人已發表的作品,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但應向著作權人支付使用費,并尊重著作權人享有的其他權利。法定許可的本質,是通過法律的規定,直接剝奪了著作權人商談許可條件的機會,只允許著作權人獲得作品使用報酬的權利,即著作權降格為一種獲取合理使用費的報酬權。同時,著作權人的作品使用報酬的標準,也是由有關的法律、法規、行業協議、商業慣例確定的。我國著作權法及相關的司法解釋規定了轉載、摘編和錄音等法定許可,文化共享工程作為公益性的文化工程,應當積極使用有關法律法規中的法定許可。
《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9條特別針對文化共享工程的公益性對版權作品使用予以了特別規定:“為扶助貧困,通過信息網絡向農村地區的公眾免費提供中國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已經發表的種植養殖、防病治病、防災減災等與扶助貧困有關的作品和適應基本文化需求的作品,網絡服務提供者應當在提供前公告擬提供的作品及其作者、擬支付報酬的標準。自公告之日起30日內,著作權人不同意提供的,網絡服務提供者不得提供其作品;自公告之日起滿30日,著作權人沒有異議的,網絡服務提供者可以提供其作品,并按照公告的標準向著作權人支付報酬。網絡服務提供者提供著作權人的作品后,著作權人不同意提供的,網絡服務提供者應當立即刪除著作權人的作品,并按照公告的標準向著作權人支付提供作品期間的報酬。”據此,文化共享工程通過與全國農村黨員干部現代遠程教育合作,利用全國農村黨員干部現代遠程教育網絡向農村地區提供了大量有關種植養殖、防病治病,以及農村普法等知識,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法定許可在解決文化共享工程版權利用問題中的意義在于,一方面可以免去授權許可的復雜性和不易操作性,另一方面可以避免純粹的合理使用對版權人利益的弱化。也就是說,適用法定許可,既保護了版權人適當的經濟利益,又打破了網絡條件下可能不合理、不合情的權利濫用與過度壟斷,從而消除了作品傳播途徑中的阻滯,擴大了作品的潛在市場,使更多的讀者受益。
文化共享工程需要建設的數字文化資源內容豐富,包括文化法規、音樂、美術、戲曲、文物、文化旅游、文化科技、文化市場、對外文化交流、文化史料等信息的全方位文化數字資源庫;作品類型多樣,包括文學作品、美術作品、攝影作品、音樂作品、電影作品、錄音錄像作品等。文化共享工程進行數字資源建設時,在設備、人員、資金等方面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全,因此可以將很多專門的數字資源庫委托給相關領域內的專家,聘請其擔任該數字資源庫的制作者,同時在委托合同中明確約定成果版權歸文化共享工程所有,這樣不僅解決了版權問題,還提高了數字資源庫的專業性與權威性。如共享工程安徽省分中心制作的《徽州建筑》、《安徽歷史文化名城》視頻數字資源庫,就是按照這種模式進行操作的,獲得了共享工程國家中心領導及專家的廣泛好評。其中腳本撰寫、編導等都是由外聘該領域的專家擔任主創者,并在權利與義務中約定了創作成果歸共享工程所有,都取得了很好的工作成果。此外,為高質量地完成資源建設任務,文化共享工程還將資源庫制作委托給專業機構完成,同樣也約定制作完成后的資源庫版權屬于文化共享工程。
以完成“百萬冊(件)文獻共建”與“四個一優秀作品”為核心的數字資源建設的文化共享工程,其信息資源數字化、資源建設海量化、信息服務網絡化的特點,決定了其版權利用問題將始終貫穿文化共享工程資源建設的全過程。同時由于文化共享工程所涉及的版權主體和版權內容復雜,有很多部分在法律上規定得也不很明確,僅僅依靠某種版權使用模式來協調文化共享工程資源建設中涉及的各方利益關系往往顯得力不從心,因此版權使用模式的多元化、綜合化將是文化共享工程版權利用的重要發展趨勢。我們必須針對實際情況,在遵循現有法律的前提下,通過對不同版權使用模式的協調運用,以彌補單獨使用某種模式的不足,使各種模式相互補充,在實踐中采取有效措施逐步解決資源建設中版權作品的利用問題,推動文化共享工程的順利發展。
[1]劉剛,徐建萍.“版權先行”原則在文化共享工程資源建設中的應用.數字圖書館論壇,2007(1).
[2] 葉秀明.文化共享工程版權使用方式的比較研究.圖書館學研究,2008(4).
[3]楊麗.“全國文化信息資源共享工程”建設中的版權保護問題與對策.圖書館學研究,2008(5).
[4] 李華偉,富平.淺議《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對圖書館數字資源建設與服務的影響.國家圖書館學刊,2006(4).
[5]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2001-10-27.
[6]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2006-07-01.
[7]文化部.全國文化信息資源共享工程“十一五”規劃.2006-0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