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教人者教己

■陶行知

以教人者教己

■陶行知

“以教人者教已”是本校根本方法之一，我們也必須說得明白，方知他效用之大。昨天邵先生教納稅計算法，就是“以教人者教已”的例證。邵先生因為要教大家計算納稅，所以就去搜集種種材料，并把這些材料融會貫通起來，然后和盤托出，教大家計算。他因為要教大家，所以先教自己。他是用教大家的材料教自己。他年年納稅，但是總沒有明白其中的內幕，今年為什么就弄得這樣徹底明白呢？因為要教你們，所以他自己便不得不格外明白了。他從教納稅上學得的益處怕比學生要多得多哩。近來韓先生教武術，不是要一位同學發口令嗎？這便是以教人者教已。這位同學發口令時便是以同學教同學。因為要他發口令，所以他對于這套武術的步驟就格外明了。他在發口令上學，便是以教人者教已。第三中心小學潘先生是素來沒有學過園藝的。但是第三中心小學有園藝一門功課，他必得教。既然要教園藝，他對于園藝便要格外學得清楚些。他拿園藝教小學生的時候便是拿園藝來教他自己。我們從昨天起開始交際教學做。第一次輪流到的便是孫從真女士。今天有客來，便須由她招待。來賓到校必定要問許多問題，孫女士必須一一答復。但她是一位新學生，對于學校的經過歷史、現在狀況及未來計劃都沒有充分明了。因為要答復來賓的問題，她必須預先把這些事情弄得十分明白，才不至給來賓問倒。她答復來賓的問題時，從廣義的教育看來，她便是在那兒教，來賓便是在那兒學。為了要答復來賓的問題，她自己就不得不去弄得十分明白，這便是以教人者教已。我們平常看報，多半是隨隨便便的。假使我們要教小學生回家報告國家大事，那末，我們看報的時候，便不得不會精聚神了。我們這樣看報，比起尋常的效率不知道要大得幾多倍哩。這便是借著教小孩講國家大事來教自己明了國家大事。這便是以教人者教已。又比如鋤頭舞的歌詞是我做的，對于這套歌詞，諸位總以為我做了之后便十分明了。其實不然。我拿這歌詞教燕子磯小學生時，方把他弄得十分明白。以前我可以說只有七八分明白，沒有十分明白。自己做的歌詞還要等到教人之后才能十分明白，由此可見“以教人者教已”的效力之宏。從這些例證上，我們可以歸出一條最重要的學理。這學理就是“為學而學，不如為教而學之親切。為教而學必須設身處地，努力使人明白；既要努力使人明白，自己便自然而然的格外明了。”

（節選自《陶行知教育文選》，教育科學出版社，1981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