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之石,可以攻玉——日本學者編纂的英語學習詞典對我們的啟示

王 健 王安民

2008年11月底在廣州召開的第一屆詞典學與英語教學國際研討會上,日本學者Yukio Tono作了題為“Learner Corpora:The Keystone of Next Generation Pedagogical Dictionary”[1]的主題發言。發言中介紹了基于日本英語學習者語料庫,由他本人主編的供日本中學生使用的英日詞典——《ACE Crown英和辭典》。從該詞典的編纂來看,以下幾個方面應當引起我們的關注。第一,這部詞典的編者自建了日本英語學習者語料庫。其中的語料主要源于布置給東京一些中學生的限時英語作文。然后詞典編者借助于詞頻及其他語料分析軟件對這些作文進行了分析,在此基礎上歸納出了日本中學生在英語學習中,尤其是詞匯學習中暴露出的一些問題,從而對這些問題進行處理。這就使這部詞典能夠滿足日本中學生的實際需要。第二,在對語料進行分析的基礎上,考慮日本中學英語學習者的特殊需求,詞典編者選擇了一些常用詞語并對其進行了深度處理,以便更有針對性地幫助日本中學生有效習得這些英語詞語。第三,詞典學家應與其他語言研究者、英語教師等合作。詞典編者在這方面作出的努力無疑是詞典編者用戶意識的體現,它順應了“上世紀70年代國際辭書從`編者視角'向`讀者視角'轉換的大趨勢”[2]。Tono等所編纂的英日學習詞典可以給我們以下一些啟發。

一、建立中國英語學習者語料庫

目前,運用學習者語料庫編纂詞典是一種通行的做法,國際上的學習詞典出版社在這方面已經作了有益嘗試。例如朗文出版集團基于朗文學習者語料庫,在詞典中設置了“Do not say”這一警示專欄。這屬于語用提示。劍橋出版公司利用劍橋學習者語料庫,在詞典中設立Common Learner Errors,對學習者常犯的錯誤進行提示。此外,麥克米倫出版公司利用世界英語語料庫(World English Corpus),編寫了“Get it right”欄,提供用法提示信息。這些都是學習者語料庫用在學習詞典中的實例。

眾所周知,由于受母語負遷移的影響,各國的英語學習者在英語學習中反映出一定共性的同時,也具有各自的特點。我國編纂的英語學習詞典,應當利用我國的英語學習者語料庫,最好建立小學、中學、大學等各個不同層次的學習者的語料庫。在此基礎上,我們可以對他們在英語學習中反映出的一些特點及常犯的錯誤等進行歸納總結,然后將其反映到具體的詞典編纂實踐中。這對加強我國學者自編的英漢學習詞典的針對性,充分發揮英漢學習詞典的功能,將起到極大的作用。

二、結合中國英語學習者的需要,對一些常用詞進行深度處理

Tono等在對他們收集的語料進行分析的基礎上,選擇一些常用詞進行深度處理。在對所搜集語料進行分析的過程中,Tono等發現日本的中學英語學習者有過度使用have+N結構的傾向。同時,他們對have+pp和have+to結構的使用又顯不足。同時,學習者語料庫反映出,日本的中學生大多使用have+具體名詞結構,較少使用have+抽象名詞結構。例如,學習者較多使用have+rice,bread,money等結構,較少使用have+idea,time等結構。另外,Tono等還發現日本中學英語學習者很少使用have+sb.+do等結構,因此他們認為有必要幫助這些學習者習得和使用這些用法。為了滿足初級水平的日本中學英語學習者的需要,編者適當增加了具體名詞的配例,如have no money,a friend,red hair,blue eyes,a low voice,a brother,a dog,a plan,a reason,breakfast等。同時,為了幫助他們提高表達能力,他們還提供了許多抽象名詞的例證 ,如have a good idea,a good time,a problem,fun,trouble,an effect,an impact,the opportunity,no choice,an experience,the potential,relationship,an advantage等。另外,為了適應不同層次的學習者的需求,他們在給日本英語學習者使用不足的have to+V結構配例時,盡量體現出從基本動詞到難度較大的動詞的轉變,如have to be(to go,to do,to say,to make,to take,to have,to wait,to work...),have to admit(to offer,to face,to decide,to accept,to consider,to rely,to prove,to endure...)。這些無疑都是為了更好地滿足日本中學英語學習者的學習需求作出的積極努力。

我國英語詞典編者可以通過建立英語學習者語料庫,了解學習者的英語水平,通過詞典幫助他們提高語言能力,盡量縮小與英語本族語者的差距。此外,詞典編者還可以通過借鑒語言教學研究者的成果,將他們通過調查分析得出的我國英語學習者所反映出的一些典型問題通過詞目選擇、配例、用法說明等手段進行處理,編出更符合我國英語學習者需要的學習詞典,提高他們的語言運用能力。

三、詞典學家應與其他語言研究者、英語教師等通力合作

從理論上講,我國的英語學習詞典編者也可以像Tono一樣,建立自己的語料庫,分析歸納語料,在此基礎上編纂出更加適合我國英語學習者的學習詞典。但在實踐中,這往往意味著極大的時間和精力上的投入,同時這也要求語料庫的設計和維護者有相當高的計算機技術水平。而詞典編纂者所從事的工作是他人無法替代的,編纂過程本身會耗費編者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那么,如何解決這一問題呢?現代社會講求更為細化與專業化的分工。各個部門的分工協作可以幫助提高工作效率,實現共贏。詞典學家的強項不是搜集語料、分析歸納學習者學習過程中存在的典型問題,而是將這些問題反映到詞典編纂實踐中。

事實上,現在我國已經建立了一些英語學習者語料庫,主要有以下幾個:香港高中生英語語料庫(HKUST)、香港初中生教學語料庫(TSLC)、中國英語學生口筆語語料庫(SWECCL)、中學生英語語料庫(MSEE)、中國大學生英語口語語料庫(COLSEC)、中國英語學習者語料庫(CLEC)等。這些語料庫各有其特點。如華南師范大學建設的中學英語語料庫(MSEE)包括以下幾個子庫:中學生英語書面語語料庫(Middle School Student Writing,簡稱MSSW)、中學生英語口語語料庫(Middle School Student Spoken English,簡稱MSSS)。MSSW約收錄40萬詞,分別收集了1997年、1998年全國英語高考廣東省21市、區1200名和2000名考生的英語作文。高考英語作文具有相當的信度和效度。因此,這些書面語語料為研究我國中學生英語書面語面貌提供了極為寶貴的材料。MSSS為87.6萬詞,包含初中生口語(SST1)和高中生口語(SST2)兩類口語語料。這些口語語料同樣為反映中學生的口語面貌提供了很好的素材。

從中學生英語書面語語料來源而言,我們所搜集的語料范圍除高考作文之外,各地中考英語作文也可以納入其中。其他一些材料也可以成為我們的語料來源,如像T ono那樣,讓學生限時作文。此外,學生的課外作業也可以作為語料來源。還有,學生的英文演講稿、英文日記、信件等也可以成為語料來源。至于中學生口語語料庫的素材,可以選用學生在課堂上的發言,也可以搜集他們參加英語演講比賽的錄音、參加英語角對話的錄音、學生之間英語對話的錄音等。大學生英語書面語和口語語料庫的建立,可以區分英語專業和非英語專業的學生。英語專業的學生其專業四、八級英語作文可以作為很好的書面語語料來源,而非英語專業學生的大學英語四、六級英語作文也可以用于這一目的。其他書面語和口語語料庫的語料來源與中學生書面語和口語語料庫的語料來源相似,限于篇幅,這里就不一一列舉了。

對于書面語料的分析,其中一些工作可以借助專門軟件的幫助完成。我們可以對搜集的語料進行語法和詞性標注,同時對它進行錯誤標注。詞性標注可以借助專門的詞性賦碼器CLAWS完成。它可以大大提高賦碼速度和一致性。錯誤標注工作一般是由人工完成的。在此基礎上,我們可以進一步對其進行分類,得出學生的錯誤總表,還可以對學生的某一語法點的錯誤數量進行統計。同時,即使學生的一些用法從語法上來講是正確的,但與本族語學習者相比仍然存在著一些結構使用不足或過度的問題,如Tono發現的日本中學生對have+抽象名詞結構使用不足。口語語料的分析也可以經過轉錄謄寫之后借用類似的方法進行分析。這樣的語料分析成果對于編纂更具針對性的英漢學習詞典和口語詞典有極大幫助。

最后,我國的英語學習詞典編者需要做的便是將我國英語學習者在學習過程中所表現出的特點和反映出的問題體現到編纂實踐中去。而這些對學習詞典編纂過程中的例證選取、用法說明、同義詞辨析、容易出錯的語法知識點的確定和語法提示的深度和廣度、語用提示等的確定起到很好的預測作用。

四、結 語

雖然Tono主編的《ACE Crown英和辭典》是基于對日本學習者語料分析的產物,具有很多可取之處,但它同時也存在一定的問題,如該詞典所選取的深度處理詞語確定標準缺乏客觀性。筆者曾在會議期間與Tono進行交流,詢問了編者選擇深度處理詞語的標準是否是基于讀者調查或其他的客觀標準,他的回答是否定的。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該詞典在滿足日本中學英語學習者需求方面所發揮的功用。

附 注

[1]本文所引的關于Yukio Tono所編詞典的材料,多源自其所作主題演講的幻燈片。

[2]張柏然.新時代英漢大詞典.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1.徐海.中國英語學習者需要什么樣的例證.辭書研究,2009(2).

2.Tono Y.Sanseido’s ACE CROW N English-Japanese Dictionary.東京 :Sanseido,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