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馬克思生態(tài)思想的邏輯生成

馮麗娟

探析馬克思生態(tài)思想的邏輯生成

馮麗娟

在人與自然關系的關注與探討方面，馬克思可以說是豐碑似的人物，其生態(tài)思想是豐富的，也是貫穿于其哲學始終的。馬克思的生態(tài)思想以其《博士論文》(1841年)、《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資本論》等經典著作的時間和相關內容為主線可以分為萌芽與產生、形成和成熟三個階段，在各個階段，馬克思都對人與自然關系進行了闡述，生成了其生態(tài)思想的邏輯，凸現(xiàn)了其生態(tài)思想的理論特色。

生態(tài)思想；邏輯生成；對象性；物質變換

馬克思的生態(tài)思想是豐富的，他對于人與自然關系的關注與探討是貫穿于其哲學始終的。具體來說，馬克思的生態(tài)思想可以分為萌芽與產生、形成、成熟三個階段。

一 馬克思生態(tài)思想的萌芽與產生

馬克思生態(tài)思想的萌芽與產生主要體現(xiàn)在1841年的《博士論文》以及《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以下簡稱《手稿》)中。馬克思在其博士論文中認為，伊壁鳩魯?shù)淖匀徽軐W具有一種樸素的唯物主義傳統(tǒng)，他強調人在自然面前的積極的能動性和自由意志，這對馬克思自然概念的發(fā)展、對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的正確認識具有重大的啟示作用。馬克思肯定了人的能動性，強調哲學和周圍世界的相互作用，透露出人與自然相互關系的辯證法，其生態(tài)思想以一種萌芽般的狀態(tài)展現(xiàn)在人們面前。

1．首次提出了對象性活動原則。盡管黑格爾的自然哲學研究了人的能動性、人的對象化活動的辯證法，然而還是不能真正理解現(xiàn)實的人本身；費爾巴哈也意識到了人與自然之間存在著對象性關系，并發(fā)掘出了其哲學的基點——感性的、對象性的人，然而他依照其“感性直觀”看待周圍的人和事物只是“直接呈現(xiàn)出來的那個樣子”，人與自然的關系也只是自然與其本身之間的關系。

馬克思在揚棄了黑格爾的“自我活動”原則和費爾巴哈的感性對象性理論的基礎上，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感性的對象性活動原則”。馬克思認為“對象性的存在物進行對象性活動，如果它的本質規(guī)定中不包含對象性的東西，它就不進行對象性活動”。馬克思的生態(tài)思想是以闡述“現(xiàn)實的自然界”即與人類處于對象性關系之中的自然界為基礎的，不具備這種對象性關系的自然界就是抽象的自然界。只有在對象性活動的過程中，人與自然的辯證統(tǒng)一才是現(xiàn)實的、合理的和可以理解的。馬克思對象性活動原則的提出在其生態(tài)思想里具有存在論的意義，它瓦解了人與自然的二元對立，發(fā)掘了人與自然的原初關聯(lián)和內在統(tǒng)一。

2．提出了實踐的人化自然觀。馬克思吸收了費爾巴哈唯物主義自然觀中的合理因素，又克服自己哲學中原有的唯心主義成分，使自己的哲學建立在唯物主義基礎上，他強調人要通過勞動實踐對外部自然界進行改造。這種成為人的實踐活動的產物、打上人類實踐印記的自然界，馬克思稱之為“人化的自然界”，它以實踐為基礎，論證了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人類得以生存發(fā)展的根本關系，是馬克思生態(tài)思想的基礎與前提，也促使馬克思逐漸從唯心主義向唯物主義世界觀轉變。他認為“在人類歷史中即在人類社會的形成過程中生成的自然界，是人的現(xiàn)實的自然界”。這種自然界是作為人類認識和實踐活動所指向的自然界，是現(xiàn)實的自然界，是實踐的人化自然界，而不是費爾巴哈所認為的“某種開天辟地以來就直接存在的、始終如一的東西”。這也正是馬克思實踐的人化自然觀超越費爾巴哈舊自然觀的關鍵所在。

3．提出了實踐尺度思想。馬克思在論述人與動物的本質區(qū)別時，提出動物的生產只能在自然法則下，依據(jù)物的外在尺度即自然客觀規(guī)律，進行個體種的生存與繁衍；而人的生產活動具有多尺度性，即“人懂得按照任何一個種的尺度來進行生產，并且懂得處處都把內在的尺度運用于對象”。人可以將自然界的一切物種，包括人自己的規(guī)律性都內化為自己的內在的尺度，從而成為能夠認識和運用這內外兩種尺度來進行創(chuàng)造、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的物種。當然自然界固有的規(guī)律，人們是無法超越的，所以要進行滿足人類需要的物質資料的生產活動，必須遵循一切對象的客觀外在尺度，尊重自然規(guī)律，把握好“物的尺度”。實踐是人的內在尺度與物的外在尺度的統(tǒng)一，這一思想奠定了生態(tài)唯物主義哲學的實踐基礎，表明馬克思的生態(tài)唯物主義與實踐唯物主義的內在統(tǒng)一性。

二 馬克思生態(tài)思想的形成

到了《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以下成為《形態(tài)》)時期，馬克思通過實踐把人、自然、社會聯(lián)系起來，更加深刻全面地發(fā)展了其生態(tài)思想，從而形成一個新的理論體系。

1．確立了實踐主導原則。馬克思在《形態(tài)》中對費爾巴哈的人本思維方式進行了清算，確立了自己的實踐主導原則，并依據(jù)這一主導原則，實現(xiàn)了其新世界觀的唯物主義意義。馬克思從人類最基本的生產實踐活動視角來考察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把人理解為受實踐規(guī)定、在實踐中生成的人；把自然理解為受實踐規(guī)定、在實踐中生成和發(fā)展的人化自然；把人和自然的統(tǒng)一理解為在實踐中生成的統(tǒng)一。在馬克思的視野內，人與自然的真實關系是一種對象性關系，這種對象性關系是通過人類實踐活動而彼此聯(lián)結著的，只有“在人類歷史中即在人類社會的生產過程中形成的自然界是人的現(xiàn)實的自然界”。這種連續(xù)不斷的實踐活動過程，就是人與自然之間不斷統(tǒng)一的過程。

2．自然是與人的活動密切聯(lián)系的人化自然。馬克思認為人從自然界產生出來以后，自然就不是原來意義上的純粹的自然了，而是不斷地得到人的改造、被打上人類實踐活動的印記的“人化自然”，并且只要人生存著就會實踐著，自然界就會處在不斷被人化的過程中，而且只有在實踐活動過程中，人與自然才能建立真正的對象性關系。在《形態(tài)》中，馬克思力圖從實踐方面去理解自然，以劃清與舊唯物主義的界限，他指出：“全部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7]認為唯物史觀的前提是“現(xiàn)實中的個人”，是從事物質生產實踐的，在一定物質的、不受他們任意支配的界限和條件下能動地表現(xiàn)自己的個人。

3．實踐基礎上的自然與歷史的辯證統(tǒng)一。馬克思在《形態(tài)》的一開始指出：“歷史可以從兩個方面來考察，可以把它劃分為自然史和人類史。但這兩方面是不可分割的；只要有人存在，自然史和人類史就彼此相互制約。”馬克思將實踐作為歷史唯物主義的起點，實現(xiàn)了自然與歷史的辯證統(tǒng)一。

三 馬克思生態(tài)思想的成熟

在《形態(tài)》中，我們看到馬克思實踐的唯物主義原則，以實踐為線索，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延續(xù)了他的生態(tài)思想。馬克思把人與自然關系理解為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把勞動作為人與自然之間物質與能量交換的中介，這是在具體現(xiàn)實的經濟制度中分析人與自然關系，是馬克思的生態(tài)思想的重要發(fā)展，標志著其生態(tài)思想逐漸成熟。

1．從對象性關系到物質變換思想的提出。馬克思在《手稿》中認為，實踐是人與自然的對象性關系得以實現(xiàn)的基礎，是人與自然辯證統(tǒng)一關系的中介，而《資本論》中的物質變換概念使他對人與自然這種基本關系給予更加完整而科學的表述。馬克思在《資本論》中給“勞動”下了這樣的定義：“勞動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間的過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動來中介、調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的過程。”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是以勞動為中介的人類對自然界的能動過程。一方面，自然界為人類勞動提供了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另一方面，人類能動地與自然界進行著物質變換。馬克思認為，任何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存在，因此第一個需要確定的具體事實是這些個人的肉體組織，以及受肉體組織制約的他們與自然界的關系，所以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是人類生存與發(fā)展的基礎。

2．對資本主義生態(tài)問題進行分析批判。對于理解馬克思的物質變換概念，我們一方面可以從其物質第一性的唯物主義立場出發(fā)，即自然對社會的先在性來考慮，另一方面還可以從資本主義社會作為特殊的社會形態(tài)在管理、調整社會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過程時的巨大的局限性及其給人類社會帶來的嚴重問題來思考，即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造成人與自然的物質變換過程中出現(xiàn)不可彌補的裂縫，進一步深化對資本主義本質的批判。

人與自然的關系在資本積累規(guī)律的支配下實質就是資本同自然的關系。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使得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過程發(fā)生了巨大變化，“資本主義生產……破壞著人和土地之間的物質變換，也就是使人以衣食形式消費掉的土地的組成部分不能回到土地，從而破壞土地持久肥力的永恒的自然條件”，“大土地所有制使農業(yè)人口減少到不斷下降的最低限度，而在他們的對面，則造成不斷增長的擁擠在大城市中的工業(yè)人口。由此產生了各種條件，這些條件在社會的以及生活的自然規(guī)律決定的物質變換的過程中造成了一個無法彌補的裂縫，于是就造成了地力的浪費，并且這種浪費通過商業(yè)而遠及國外……”在這樣一種語境下，馬克思批判了資本主義生產破壞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進而論證資本主義制度的歷史暫時性時，而這種批判也更為體現(xiàn)了馬克思物質變換思想的生態(tài)哲學意義。

3．對未來共產主義進行生態(tài)展望。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人和自然的關系實質就是資本同自然的關系，因此可以說人與自然關系惡化的生態(tài)危機，實質就是資本同自然關系的惡化。馬克思認為，要解決人與自然之間關系的危機，必須控制好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關系，而調節(jié)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應當?shù)於ㄔ谖镔|生產力高度發(fā)達的社會，這一要求只有在實現(xiàn)共產主義后才能達到。馬克思用“物質變換”理論對共產主義消滅私有制、實現(xiàn)人與自然和人本身的雙重和解作出了前瞻性的預示，提出了調節(jié)控制人與自然之間物質變換過程、實現(xiàn)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的理想，“社會化的人，聯(lián)合起來的生產者，將合理地調節(jié)他們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把它置于他們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讓它作為盲目的力量來統(tǒng)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無愧于和最適合于他們的人類本性的條件下來進行這種物質變換。”

1.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

2.馬克思：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節(jié)選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

3.馬克思：資本論(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

4.耿新建：實踐唯物主義自然觀研究[D]．華中師范大學博士論文，2007年

5.馬克思：資本論(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

ExplorationoftheLogicalGenerationofMarx'sEcologicalThought

Feng Lijuan

Marx’s ecological thought can be found in the Doctoral thesis, Economic and Philosophical Manuscripts of 1844, German Ideology, Capital, Marx's ecological thought can be divided into the germination and emergence stages and formation and mature stages . In each stage, Marx expati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nature , generating the ecological thought and forming a theoretical characteristics of his ecological thought.

ecological thought; logical generation; objectivity; transformation of substance

ClassNo.:A811DocumentMark:A

孫麗萍 宋瑞斌)

馮麗娟，碩士，上海理工大學，上海。郵政編碼：200093

1672-6758(2010)01-0029-2

A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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