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超富
(湖南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湖南 長沙410081)
大學科學研究:類型、特點及原則
徐超富
(湖南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湖南 長沙410081)
大學科學研究的類型、特點及原則雖然是一個老舊問題,但我們還是試圖對此去做新探索,即在學理上作新思考,在內涵上作新補充,在理解上作新闡釋。這對于大學學人更深入地了解大學科研的特點,更準確地把握大學科研的原則,仍然不乏啟示意義。
大學科學研究;類型;特點;原則
科學研究職能的確定,是德國大學對世界高等教育的貢獻。1694年,德國建立的哈勒大學是科學研究的孕育之地,1711年,哈勒大學的岡德寧教授在紀念該校創始人生日的演講中說:“大學教師不能像以往那樣充當著傳遞權威真理的角色,教師的責任就在于教育和引導學生發現真理。”[1](P29)并稱這所年輕的大學是“自由思想的堡壘”。從岡德寧教授的話可以明顯了解到這樣的信息:大學不僅要傳播知識,更要研究學問,發現真理。這說明研究已是大學人生活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1737年建立的哥廷根大學在學術研究中向前邁出了更加堅實的步子,把科學研究推向了一個較高的水平。經過近一百年的探索,在1810年洪堡等新人文主義者建立的柏林大學里,科學研究便結成了正果,正式作為大學一種職能確定下來,從此便在一直引領著世界大學的發展。
科學研究是一種探求未知的認識活動,根據認識活動的性質、目的和任務不同,科學研究可以分為不同的類型。
第一類基礎理論研究 基礎理論研究主要以自然現象、社會現象、人文現象和物質運動為研究對象,挖掘其本質內涵,探究其基本規律。具體而言,就是在科學上提出新思想、新觀念,形成新概念、新理論,發現新物質、新規律,等等。這里借用費希特的話說,就是指按照事物的本性,用自己對于事物的表象去認識事物,這種理性就是理論的,即理論理性。基礎理論研究追求的就是這樣一種理論理性。盡管當今科學與技術界限越來越模糊,間距越來越短,但科學的發展仍然有其自身的規律,不可依人的主觀意志而行事。這就要求研究人員必須遵循基礎理論研究的特點和規律去確定選題、選擇路徑、精密實驗和科學結論。基礎理論研究一般又可分為兩種:一種為純“科學”的基礎理論研究,這種研究看不到具體應用的方向,也不可預知其發展和應用前景,其成果主要體現在它的學理上和學術價值上;一種為應用基礎理論研究,在現有認知視域內,研究者能感知或者預測到該研究的應用前景和服務方向。其實,基礎理論研究作為一種“純科學”研究,它是為了學術而學術,為了知識而知識,為了真理而真理,研究本身就是目的。正因為此基礎理論研究是非功利性的或非世俗性的,而且,它還是一種高投入而不見“經濟效益”的活動,因此,要使之持續發展,必須具備以下幾個條件:第一,要有持續不斷地投入的能力,基礎研究一般不會帶來經濟效益,主要依賴國家的投入,國家的經濟實力是進行基礎研究的根本保證。如2004年,美國聯邦政府資助大學研究經費261億美元,占大學總研究經費的62%。第二,要有穩定和優良的科研環境,洪堡根據純科學的要求,提出了寂寞和自由的原則,要確保寂寞,除與社會保持一定距離外,自身的必要條件滿足和環境建設亦十分重要,即也要適應“寂寞”和自由的生活。有什么樣的環境和條件也就會成就什么樣的事業,如廣袤而遼闊的草原條件環境就成就了游牧民族特有的歌舞藝術,這在內陸田園生活里是不可想象的。第三,要有一支熱愛科學和具有獻身真理精神的科研隊伍。基礎理論研究是一項默默無聞的事業,需要人們無私無畏地奉獻,需要一支熱愛科學并獻身于真理的頑強拼搏的科研隊伍。這支隊伍需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清貧……不過,我們也要知道,這種研究一旦有所突破,它對科學技術的進步、社會的發展、人類生活方式的改變都會產生難以估量的影響和作用,如牛頓力學、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和量子力學。在某種程度上說,有的成果可以改變人生,有的成果可以改變社會,有的成果可以改變世界!
第二類理論應用研究 所謂理論應用研究,顧名思義,就是把基礎理論研究所取得的成果應用于社會實踐。這是一種探求科學的物化過程。這里也可借用費希特的話,即當人按照自己的理解(理論理性)去創造事物,使事物服從于自己的表象時,這種理性就是實踐的,即實踐理性。理論應用研究追求的就是這樣一種實踐理性。不過費希特的理性以及實踐理性和理論理性有著更為復雜的哲學內涵,所以說我們只能是借用。正如前所述,作為一種應用基礎理論,它有較明確的應用前景和服務方向。這樣,一方面,可以在既有的方向上加強其科學轉化工作;另一方面,針對當時在此方向上存在的實際問題,竭力用已有理論有的放矢地去破解和解決這些實踐難題。
此外,作為純基礎理論研究,盡管它的應用沒有明確的指向,但它的成果的應用也需要在科學研究和社會實踐過程中去嘗試,在嘗試中發現理論的科學價值和達到科學物化的目的,實行由此理論向彼理論或新理論的發展或升華,或實現由學術成果向技術成果的轉化。理論的應用研究有兩種模式:第一種模式就是理論→實踐,如前述;第二種模式就是實踐→理論,即從社會實踐中發現問題(或課題),嘗試著用取得的理論成果去解釋、去破解,使問題得到解決。不論哪種模式,它們都是突出應用性,強調針對性。理論應用研究既是基礎理論研究的繼續,也是基礎理論研究和開發研究之間的中間環節。因此,它具有兩大作用:一是將科學成果轉化為物質成果,學術產品轉化為物質產品;二是搜集社會實踐中的各種信息,為科研課題的確立提供生產實踐依據,從而進一步地推動科學研究的發展。
第三類科技開發研究 開發研究是基礎理論研究和理論應用研究成果的進一步擴大化、工廠化、企業化和社會化。也就是說,把實驗成果變成工廠產品,把實驗室拓展為現代化工廠,使研究成果完全轉化成能為社會生產服務、為人類生活需要的有用工具和實用物品。在這一轉換過程中,一方面,放大實驗成果使之企業化,滿足社會的需要,實現其經濟效益及其最大化;另一方面,在推廣該成果的基礎上繼續開發新產品和新用途,并在這一領域尋求更多的新發現,既努力把該成果應用到極致,又要充分挖掘成果的潛力,讓其竭盡所能,把該成果的所有能量都釋放出來。這里亦存在兩種模式:第一種模式為成果→實踐,第二模式為實踐→成果,也就是通過實踐的嘗試,不斷發現新情況、新問題,反過來又不斷修正成果,使成果更加完善,甚至產生新的“成果”。現在的大學已不是象牙塔和社會的邊緣了,它已進入社會的中心,而且與社會、企業聯系越來越密切,加之科技孵化周期縮短,大學自己辦高新科技產業已開始成為一種趨勢,這為大學加強科技開發研究提供了強大的動力和難得的機遇。實踐證明,這樣不僅可行,而且還相當成功。如斯坦福的硅谷和中國的中關村等都是典型的成功案例。科學研究作為大學的基本職能之一,這是對大學的一個總體的要求,但對不同的大學則有不同的要求,而且三種不同類型的研究在大學里的表現更是千差萬別。目前,我國出現了“985工程”大學,“211工程”大學,這類大學,一般從事基礎理論研究為主,適當地開展理論應用研究,大學類型不同,它的研究也有所側重,如工科型大學,它則應以理論應用研究為主,適時地開展基礎理論研究和科技開發研究。省級及以下大學屬于教學型大學,應以教學為主,兼有科學研究,但其重點應放在理論應用研究、科技開發研究和教學研究上。不論是研究型大學、教學研究型大學,還是教學型大學,一方面不可全線出擊,基礎、應用和開發一起上,要根據自己大學的定位選準研究取向;另一方面,根據大學學科重點、優勢和特色,開展重點、優勢和特色研究,走特色之路,切忌全面開花。
大學是學者的共同體,這種學者的共同體是教師(或研究人員)與學生。與其他機構比較,大學科學研究有學生參與其中,其他機構一般只有研究人員(當然也有少量研究機構有學生,如中國科學院,中國社會科學院等),而且,大學還是一個巨無霸的科學研究機構。從一般意義講,大學規模是比較大的,現在的中國大學,一般都比較大,如“985工程”“211工程”等研究型或教學研究型大學其師生達2~3萬人是常見的,有的更大。盡管許多學生并未真正進入研究領域,但真正的研究型大學,博士、碩士研究生每年3~4千人,4年加起來則有1萬多人,而他們是直接參與教師課題研究的,具有真正的研究者身份,擔當著研究者角色,這樣加上大學教師(研究型大學教師本身是當然的研究者),一般的研究型或教學研究型大學的研究者就達2~3萬人。而且,由于長期的積累,具有堅實完備的基礎學科體系,具備了良好的實驗基地,具備了精良的實驗儀器,具備了完整的實驗體系。隨著國力的增強,大學科學研究的經費也在不斷增加,都具有了較大的大學科研規模。這些都是其他機構所不能比擬的。正是這樣的區別,導致了大學科學研究有其自身的特點。
第一,基礎性 大學科學研究的基礎性取決于兩個方面:一是大學自身邏輯的必然,二是外在賦予的角色使然。大學是知識之所,也是高、新、精、尖前沿知識的誕生之地。學術是大學的精髓之一,而學術就是指專門系統的學問,就是說,大學的本質就是追求知識,追求真理,即追求專門的系統學問。而專門系統的學問明顯地表現出基礎性。這是與大學的旨趣相吻合的。
大學除了學科眾多、齊全之外,更為重要的是許多學科都是基礎性學科,有著龐大的基礎學科群,這樣,既有進行基礎研究的學科基礎,更有進行基礎研究的基礎學科人才基礎。從上述分類來看,科學研究一般分為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和開發研究,這既是自身特點決定的,也是社會分工導致的。社會是一個由多種行業(或專業或職業)系統組成的大系統,在這些行業系統里分布著各種從事相同或相似工作的人,為保證其順利和諧地運轉,都有相應的角色定位、相應的目標指向。因此,在知識創新系統中,大學科研處在社會科學研究分工的大系統中,人們賦予了它相應的職責,那就是基礎研究。否則,就是避長而用短,并還會出現越位行為,從而破壞行業的生態平衡,這樣顯然于己于社會都是不利的。這是我們從社會分工角度作的一種理性思考,然而事實又如何呢?從發達國家大學基礎研究來看,德國大學的科研任務75%屬基礎研究,日本基礎研究經費70%撥給了大學;美國在1950~1975年間有179項科技創新來自大學的基礎研究,占科技進步的54%;2004年,美國基礎研究經費580億美元,其中大學占320億美元,美國大學的基礎研究占全國基礎研究的55%。2004年,美國聯邦政府資助大學研究經費約261億美元,其中206億美元為基礎研究經費,49億美元為應用研究經費,5.43億美元為開發經費。從我國有關數據來看,2002年,大學獲國家自然科學二等獎10項,占獲獎總數的43.5%,獲國家技術發明二等獎14項,占獲獎總數的77.8%。目前,大學里設有基礎研究的國家實驗室103個,占全國的70%(若包括省級實驗室,其比例會更高),大學承擔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70%以上,承擔國家“863”“973”計劃項目40%左右。再從反映基礎研究成果的論文或獲獎來看,美國1946~1981年36年里獲諾貝爾獎109次,其中大學占80%,1993~1996年,美國有25人獲諾貝爾獎,其中23人來自大學;中國發表的科學論文被SCI和EI收錄的,大學論文占70%左右,大學獲國家自然科學獎、發明獎、科技進步獎分別占全國的50%、75%、50%以上[2](P487)。以上數據表明,一方面,大學的基礎研究占全國份額是比較大的;另一方面,大學的基礎研究成果是顯著的,名副其實,名至實歸——大學研究的特長在基礎研究。
第二,育人性 近代大學產生后,科學研究進入大學并隨即引領著大學的發展,成為一種極富生命力的職能活躍在大學里。這種研究從它一出生,人們便給了它一個“規定”的框架,即近代大學的創辦人之一洪堡所規定的科研與教學相統一。《威廉·馮·洪堡傳》的作者彼得·貝格拉對洪堡原則簡潔解釋為:“除了自由以外,研究和教學的統一,亦即研究者和教師的統一,可視為德國大學的支柱。只有教師在創造性的活動中所取得的研究成果,才能作為知識加以傳播,只有這種教學才真正稱得上大學教學或大學學習。”科學研究一般是學術前沿問題或社會生產實際的疑難問題的探討,在這一探求的過程中,必定會產生新思想、新觀念,形成新概念、新理論,若及時地把這些成果轉化為教學內容,不僅可以豐富教學內容,深化教學內容,有利于提高教學水平和質量,還能激發學生的求知熱情,激發他們的創新斗志,有利于開闊學生的學術視野和培養學生的創造意識和創新精神。顯然這種耳濡目染的研究過程是教師的言傳身教的潛移默化的影響,其教育意蘊和育人價值是難以估量的。
大學的教師既是教師,又是學者,一身多職,一人多角色,他們是學者化教師,也是教師化學者。因此,作為一個人,一個教師,一個學者,你怎么能夠把一個人的智商與情商、一個教師的教書與育人和一個學者的研究與教學進行肢解,讓一個被肢解的人(教師或學者)出現在學生面前呢?這顯然是不能的!既然不可被肢解,他們必須完整地出現在學生面前,這種完整就是指教學、研究與培養(育人)的結合。而教學是有教育性的,既教書又育人,這是人們的共識,不證自明。
研究的教育性或育人性卻似乎有一點不好理解。讓我們來接觸一下現實,這樣就會好理解得多。比如博士、碩士都是在導師指導下進行研究的,而教師研究又是在博士、碩士甚至是學士參與下展開的。因此,本質上講,一方面,博士、碩士是在老師的指導下進行的,這種指導就是一種教育過程,既然是教育過程,其教育性就不言而喻了。研究是探討未知,既然是未知,那無論是對老師還是對學生都是一個全新的事物,老師在學生面前也并不具有絕對權威,他們是互動共進,互勉共育;另一方面,這種研究不是那種傳授現成知識的教學,而是一種追求發現知識的指導和教學,更高級的教學,更深奧的教學,更專業的教學,更學術化的教學。這種研究性教學,他的育人性,既表現在做一般的人上,還表現在做學術的人上。費希特認為,人類的終極目標就是“完善”。而且他又認為:“社會中每個人都至少按照自己的概念,力求使別人變得更完善,力求把別人提高到他自己所具有的那種關于人的理想的程度。”從這一點來看,作為培養人才的大學教師,促進學生進一步完善更是題中之義,而且這一使命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義不容辭。費希特還認為,實現人的使命的途徑依賴于文化。大學科學研究是一種特別的文化——學術研究文化,這種學術研究文化必然可以使人——學生逐漸向善和至善。
可見,科學研究的育人性始終都蘊含在大學的教育之中,我們一定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并不斷地去挖掘,去開發,去利用好這一資源,讓其在人才培養的過程中閃射出更加燦爛的光芒。
第三,集聚性 大學的科學研究經歷了一個從無研究(或極少研究,或不倡導研究)到有研究和倡導研究,由個體研究到小集體再大集體甚至超集體研究,由專門化局部研究到綜合性宏大研究,由個人興趣引導研究到國家社會引導研究,由無經費資助到小規模資助到大規模強力資助研究,等等,這些變化呈現出了一種集中的趨勢,一種聚合的趨勢,即由這兩大趨勢衍生出了一種集聚的巨無霸趨勢。也就是我們今天常說的,由一種“小科學”發展到了一種“大科學”時代。早在二戰時期,美國的“曼哈頓”計劃就表現出了大學科學研究的集聚性特征,今天更是進入到了跨國界大學的科學研究時代。如從2000年起,麻省理工學院和瑞典皇家工學院等4所大學組成的跨國研究,資助資金2000萬美元。經過四年的研究,創立了CDIO工程教育理念,并于2004年成立了以CDIO命名的國際合作組織。所謂CDIO是指構思(Conceive)、設計(Design)、實現(Implement)和運作(Operate)[3]。
為什么大學科學研究具有如此魅力呢?它主要有以下優勢:一是學科齊全。學科齊全可以從縱橫兩方面來看,從縱的方向來看,既有基礎研究的理論(基礎)學科,又有應用研究和開發研究的應用與開發學科或課程,這樣它就可以滿足多種層級和旨趣的研究需要;從橫的方面說,按我國12個學科門類的分類標準,有的大學,這些學科都齊備了,同一屋檐下,既可發揮學科的整體優勢,又便于集中或聚合某些學科實現重點突破。二是大學既儲備有大量精良優質的出類拔萃之才,還具有各式別樣之人才(這可以從大學學科如此齊全就可見一斑)。人創造了歷史,人是決定的因素,是第一位因素,梅貽琦校長說得好,大學者,非大樓之謂,而大師之謂也。大學不是靠石灰與磚塊堆起來的,而是靠內涵豐富的人辦起來的。這種人不是一般的人,而是那些學術大師、知名學者、大教授、大科學家。一般來說,由于不同學術背景的學人聚集一起,他們互相啟發,其聚合的力量和學術功效不是“1+1=2”的問題,而是“1+1=n”的問題。三是校際聯盟和跨國合作。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學科學研究的研究和學術交流,在一定程度上也表現出了這一特征,如強強聯合,當然也不盡然,有時也會出現優勢互補。當今世界科學的發展趨勢既高度分化又高度聚合,無論是分化,還是聚合,大學都具有比較優勢,科學高度分化,要使之分化出來的“種子”開花結果,就必須要有相應的學科和相應學科背景的人接手以便開展繼續研究,從前述學科狀況來看,大學學科結構上完全具備這種能力。從聚合來講,仍然是大學學科以及大學學人的組成在發揮作用。正因為大學學科的完整性、綜合性以及大學學人組成的多樣性,大學科學研究的集聚性應該或可以得到淋漓盡致的表現。在未來的大學里,這一特征不僅將會更加彰顯,而且還會有更加極致的表現。
第四,自選性 只要統計一下有課題的教師或研究人員在所有教師中的比例,我們就會發現,大學里絕大多數教師是沒有政府或社會資助的課題的。因此,大學的教師絕大多數都在做自選課題研究。這些課題一般是興趣所為,或是教學所需。這樣的選題具有投入少、規模小、緊要性、急切性、個體性和興趣性的特征。其實,無論是國家資助的課題,還是社會民間資助的課題,對于研究人員來說,都是經過自己選擇申報的,從這個意義上說,這樣的課題研究也具有自選性。不過,我們不能否認,在科學研究活動中,也會出現像埃利希·弗洛姆所說的:“不是科學家去選擇他要研究的問題,而是問題本身強加在科學家的頭上。”當然,這種情況發生在大學教師身上也時常顯現,而且還不是個別現象或個案。這恐怕是大學教師或學者的社會責任吧。
1.教學與科研相統一
這是大學進行科學研究的第一原則。大學的根本任務是培養高級的專門人才。人才的培養離不開教學,教學就是意味著培養人才。今天最為關鍵的是培養創新型人才。這是國家創新體系的一個重要環節,是世界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競爭即人才尤其是創新型人才競爭的需要。創新型人才的培養就需要有創新性的教學內容,就需要有創造性的教學,要確保內容創新和教學富有創造性,必定要有科學研究來作支撐。一般來說,大學科學研究,一是以學科為基礎的,即根據學科邏輯開展科學研究,在研究中發展和豐富學科內涵;二是以課程為出發點,課程是教學的依據,研究只有緊扣課程,大學教育內容就會不斷地擴充、更新和走在學術的前沿;三是與專業現實掛鉤。大學的學術性既包括形而上的學術,也有形而下的學術,聯系專業實際展開研究就是一種形而下的學術。這種研究,既有利于促進教學,又有利于理論聯系實際。總之,高層次創新型專門人才的培養,離不開高水平的教學,而高水平的科學研究是高質量教學的重要保證之一,只有教學與科研的高度統一,才是培養高素質創新型人才的根本出路。當前,大學里重科研輕教學是一種普遍現象,可以說,這種普遍現象還達到了比較嚴重的程度——在某種意義上影響了正常的教學。這里所謂重科研輕教學又分為兩種情況:一是只管科研,不管教學。不客氣地說,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放棄了教學,這種“放棄”指的是一種實質的“放棄”而非形式的“放棄”。他們仍然走進課堂,但卻心不在焉。二是重科研指向,輕教學內容,使科研的內容和教學的內容二者相分離,而且在教學上總是老調重談,沒有發展,沒有進步。
在遵循這一原則時,一是要堅持教學與科研互相促進的理念,有了這樣的理念,才會有正確的行動。二是要堅持教學是中心,科研是重心。中心是從位置的擺放來確立的,即表明其他活動都要圍繞這個中心展開。重心是地球引力所致,以事物質量的分布而確定。從“位置”與“質量”的語義分析,似乎有一種形式(位置)和本質(質量)的關系。也就是說,教學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種“形式”,而研究才是一種“本質”。我們可以這樣來理解,一種富有新意和富有創造的教學,它必須要有先進的理念和前沿的知識,而這些理念和知識的獲得則需要進行科研,只有科研才能提供這些內容。因此,教學只是在傳遞、表達和展示科研成果。依此分析,我們則可以說,教學是科研的“形式”,科研是教學的“本質”。三是要堅持教學研究也是一種學術研究,按博耶大學學術的觀點,教學也是一種學術。
2.基礎理論研究與理論應用研究、科技開發研究相結合
從上述大學科學研究的分類來看,三者的結合一方面是在指國家層面上即大學群體而言的,另一方面也是指個體大學而說的。具體結合的模式又可分四種形式:一是基礎理論研究與理論應用研究,二是基礎理論研究與科技開發研究,三是理論應用研究與科技開發研究,四是基礎理論研究與理論應用研究、科技開發研究。這四種形式在大學整體上是存在的,但對某一具體大學來說,它并不是要求一定同時具備。因此,這一原則,主要是在整體上對大學科學研究作的一個總要求,而具體到某一所大學,在遵循這一原則時應有其具體的內涵。這一原則的確立主要基于以下緣由:第一,國家政府導向。1985年,中共中央《關于科學技術體制改革的決究》明確指出:“高等學校和中國科學院在基礎研究和應用研究方面擔負著重要的任務。”2004年,教育部科學技術委員會在《新時期高校科研工作的指導思想與戰略目標》中明確指出:“高等學校不僅在教育事業中居于重要地位,是培養高級專門人才的搖籃,也是我國科技創新體系中一支核心力量,是基礎研究的主力軍,高新技術開發的主要方面軍,成果轉化與產業化的強大生力軍。”第二,大學的優勢決定。我們在分類中作了比較詳細的分析,即有基礎學科優勢,有基礎型人才優勢,有基礎研究基地優勢,有基礎研究的經驗優勢,這些基礎研究的優勢就要求我們只能是以基礎理論研究為主,為重點,兼及其他兩類研究。如據統計,75%的諾貝爾獎獲得者和60%在《Nature》和《Science》發文的第一作者,就來自世界排名前200名的研究型大學。第三,現代科學技術的新發展決定。現代科技日新月異,特別是基礎→應用→開發的周期越來越短,截然分開和人為割斷都已不現實,因此,大學科研在發揮優勢時,還得兼及其他,使之有機結合,實現成果轉化,實現高新技術產業化,如美國斯坦福大學的硅谷、日本筑波科學城等等。第四,大學社會服務職能延伸的需要。現代大學由“社會邊緣”和“象牙塔”走向了“社會中心”,今天的科學研究就不能像過去那樣局限于“象牙塔”里,局限于“書齋”里,不能一味眼睛向內,而必須由內向外拓展,面向實際,面向企業,面向社會。2001年,大學校辦產業產值607.48億元,其中科技型企業產值452.26億元,占總產值的74.45%,過10億元的大學有:北大、清華、東北大學、哈工大、上海交大、南開、西安交大、復旦、天津大學、同濟、石油大學和浙大。為此,追求科學生產力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的統一,這應該也是當代大學服務于社會的一個重要方面。
在遵循這一原則時,一是以基礎研究為主,兼及其他;二是發揮學科優勢,搞重點和特色突破;三是注意三者的有機結合,及時實現科技成果的轉化即轉化為生產力;四是注意整合學校內部資源,形成基礎理論研究與理論應用研究、科技開發研究的科研鏈條。
3.規劃課題與橫向課題、自選課題相結合
當前大學課題來源主要分三類:一類是規劃課題。所謂規劃課題是指國家、地方行政部門根據社會、經濟、科學技術的發展需要,通過專家評審通過,并由政府或地方行政部門立項的課題。一般有資金資助。一類是橫向課題。所謂橫向課題是指企事業單位和各種社會團體組織為解決自身存在的問題或難題,委托科研單位或科研人員進行研究的課題,一般是以理論應用研究和科技開發研究為主。該類課題委托方也提供資金支持。一類是自選課題。所謂自選課題是指研究人員根據社會、經濟和科學技術發展需要和個人的研究興趣、研究能力、研究條件等確立的研究選題。這種選題一般經費投入不大。前兩類有經費資助,是大學和研究人員競相爭奪的項目;第三類沒有經費資助,科研經費自行解決,做這種課題,有的是興趣所為,有的是無奈之舉即迫不得已而為之。不過,現代大學科學研究資助是一種普遍趨勢。這種趨勢,一方面,與國家和經濟實力有關,也與國家重視的程度和支持的力度有關;另一方面,現代科技是“高、精、尖”,可以這么說,沒有資助就不可能有真正的科學研究,當然也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前沿性的研究成果。此外,現在的科研處于“大科學”時代,單打獨斗的“小科學”也難有所作為。“大科學”時代,顧名思義,就是大課題、大規模、大合作、大科研,面對如此眾多之“大”,沒有經費的資助,“大科學”是不可能存在的。在遵循這一原則時,一是要努力爭取規劃課題。此類課題的多少是反映一所大學科研水平的一個重要指標,也是反映一個研究人員學術水平的一個重要指標。像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課題,一般都具有較高的學術性、權威性和挑戰性。從事這些課題研究,無論對于大學,還是對于具體從事研究的研究人員來說,都是一種榮譽,更是一種動力。因此競爭異常激烈。二是開門尋找橫向課題。由封閉科研、象牙塔科研、書齋科研向開放科研、社會科研、現實科研轉變,充分履行大學的社會服務職能。利用大學的知識優勢、智力優勢和科研優勢,積極主動地深入社會尋找課題,為地方政府、企業事業單位和各種社會團體服務,解決政府、社會、團體以及經濟、社會中的各種現實問題,促進當地的經濟社會發展。三是自選課題。大學科研的現實告訴我們,獲得資助的人或課題,在目前仍然是少數,這就要求我們的老師必須根據現實條件和自身的興趣能力選擇必要的課題進行個體或合作研究。這既是大學教師學術專業發展的需要,也是大學教師教學之必需。
4.集中與分散相統一
從大學科研的分類和特點來看,大學科學研究既有集中的有利條件,又有分散的客觀現實。如多專業,多學科,多層次人才,多類別人才,多年研究基礎,等等。這些都是集中的有利因素。如果利用得好,集中得好,就可以成就大事業。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通過集中和整合學校資源,在較短的時間里就跨入了世界一流大學的行列。在一個不長的時間里,整合出了17個諾貝爾獎獲得者;整合出了世界排名第一的生物原子工程學科;整合出(即發明)了勞倫斯加速器。過去,由于學校在各學科平均使力,盡管各學科都有上乘的表現,但始終未能有質的跨越。當前,分散研究也是一個不爭的客觀現實,尤其是人文社會科學方面更為突出。因此,保持集中與分散相統一是大學和諧科研的一個重要原則,也是大學和諧發展的重要前提之一。堅持這一原則,一是根據國家、社會、企業的需要,及時組織和集中學校力量,傾力申報,全力攻關(這里指課題的攻克),力爭在國家創新體系中做出自己的貢獻。二是認真分析學校的辦學優勢和學科特色,集中學校優勢、整合學科特色和集中尖端人才,搞特色研究,搞重點突破,即揚長避短,以點帶面。三是營造良好的科研氛圍,積極鼓勵支持全員科研,建立必要的運行機制,保護好科研人員的積極性,促進分散研究持續發展。一旦分散研究在某一方面取得成功后,學校要隨即集中力量強力推進,把成果做大做強,即“將各種優勢資源組織起來,集中力量取得更高水平的科研成果”[4]。
[1] 李子江.學術自由在美國的變遷與發展[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
[2] 楊德廣,謝安邦.高等教育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
[3] 周光禮,胡海青.建設中國高校戰略能力:一種創新教育模式的構建[J].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報,2010,(1):5-11.
[4] 劉宇文,張鑫鑫.從外部激勵走向內部激勵:高校教師科研創新的動力轉型研究[J].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報,2010,(1):16-20.
Science Research in University:Type,Characteristic and Priniciple
XU Chao-fu
(College of Educational Science,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Hunan 410081,China)
University scholars hear and know something about science research type,quality and principle in university.However,it is very difficult to say whether they can make clear or make some comparison about.Though it is an old topic,we try our best to make a new analysis.That is to say,this paper will gives a new thingking in theory,new complement in intension,new explanation in analysis.Therefore,all of these can help and have a great significance for those people in university and help them to deeply understan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cience research,better master the principles of science research of university.
science research in university;type;characterisitc;principle
G40
A
1000-2529(2010)04-0079-05
(責任編校:文 泉)
2010-03-05
湖南省科技廳資助項目“大學教育的知識選擇、傳授與教育質量生成研究”[06FJ4130]
徐超富(1963-),男,湖南澧縣人,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