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星空下。學著李太白“舉杯邀明月”,對著天邊那輪明月遙遙舉杯。面前一望無際的大海在微風的拂動下泛著微微漣漪,閃動著銀白色的光芒,深邃得讓人不敢直視。酒入口中,化為一片苦澀。
一片模糊中,我想起了童年。
在那一個個陽光燦爛的夏天,外公慈愛的笑容,混合著荷花荷葉清新的味道在心底久久徘徊……還記得那三個碧綠蒼翠的菜園,一年四季充滿了生機。
在那里,我摘過青菜喂雞,捉過渾身透綠的螢火蟲,也采過金燦燦的菊花。那一粒粒去年留下來的花生種子在三月清明前溫暖的陽光下,撒進貧瘠的紅土地,經過近半年的艱辛成長才長成一株株蒼翠的花生苗。
在8月某場大雨的洗禮后,土壤變得柔軟了,這時就開始收花生了。一株株花生被連根拔起,放在一個籃子中,再回到院子里清理。
全部工作都完成之后,我們幾個又帶著斗笠,揮舞著鋤頭,在土壤中尋找著遺落的花生。每找到一個,心中便充盈著滿滿的快樂,一如此時的陽光,溫暖而深情。
父親當時尚在任弼時中學教書。那時住的房子,是學校租給教師的,還帶了一個小陽臺。陽臺對面草木幽深,中間有一個亭子,旁邊種了十多棵高大的梧桐。
早上起床,鳥鳴聲不絕于耳,清脆宛轉,悅耳動聽。陽臺上栽了三盆地雷花,小小的花朵鮮艷至極,似絢麗的霞光,蓬勃而有朝氣。五朵花瓣緊緊貼在一起,似五個親密的知己。一如多個午后,我與母親坐在陽臺上任陽光肆意傾灑,一切讓我產生了錯覺,恍若仙境,是如此美好。
還記得從小就體弱多病的我被一次次抱去醫(yī)院的情景;抑或母親去深圳打工后某天深夜,我突發(fā)高燒父親求助醫(yī)院無望,哭著回家、抱著我在沙發(fā)上睡一夜的身影……后來又弄出了扁桃體,每每感冒、發(fā)燒就會發(fā)炎,發(fā)炎導致它長大一點。這時父母就更小心了,唯恐它長大到能堵塞我的喉嚨。
幸好,它至今也沒長大到那個程度,只是當帶著感冒去考試時,伏案久了,就會拼命地咳嗽,壓抑著又會很痛,窒息著我的呼吸……
初中的好幾次大考都是這樣考完的,考完后都有“苦盡甘來”、“劫后余生”的感慨。母親一說到我長出的扁桃體就憤憤不平,我卻看開了,順其自然吧,也許長出這扁桃體未必是壞事。
還有那些充滿陽光的日子。我和晨晨姐姐、丹丹姐姐一起買熱烘烘的烤牛肉串,摘紅紅的不知名的小果實,或者看晨晨姐姐家下坡處黃泥池塘中的蝌蚪。
快樂的場景永遠那么短暫。后來,我去了江門,卻記得你們笑靨如花的臉龐。可是為什么我回來了,晨晨姐姐卻對我如此生疏?幸好丹丹姐姐依舊如昨地單純,和小時候一樣。
可有些東西,注定回不去了,三個人曾經親密無間的友誼,在7年時光的磨礪下,由磐石逐漸變成了粉末。就像以前經常聽楊帆哥哥用玩具馬講故事、打游戲一樣,那些日子成為了過去……
7年前遷人江門時,我無時不在想念你們,想念純真的童年。心底的那個角落充盈著溫暖與真實,讓我一次次地站在繁華的大街上不至于迷失了方向。萬籟俱靜時,卻有一種深切的寂寞縈繞著我,有一種寒冷的氣息在四處飄蕩。
傷感總讓人無奈。“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就是這樣的感覺吧?友誼碎了,家鄉(xiāng)陌生得迷路了,荷花池填平了,任弼時中學面目全非了……一切的一切與熟悉的記憶對不上了。
我失望了,一種無助陌生感讓我四肢冰涼。雨雪飄灑,月滿西樓。你是那一輪“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的明月嗎?為什么照不到我的心底?為什么月亮依舊是那輪月亮,人世卻百轉千回,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幸好,盡管家園變了,親人永遠不變,還有一顆太陽溫暖心底……
如此,我只愿醉笑陪君三千里。把生命中那些美好的事鐫刻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