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的愛

那天，我打開店門，一個小孩撞進門來。

“阿姨，你……你有老天爺……賣……賣嗎?我要買……買老天爺!”他口齒不清，還一邊流著哈拉子。

我認識他，他是街巷里的一個傻子，爹死得早，是他母親劉嬸艱難地帶著他。

“你買什么?”我以為我聽錯了，以往，他很少光顧我的小店。

“老天爺。”他再一次說。

我的心一寒。真是一個傻子，世上哪有老天爺賣呢?看來，一定又是哪個愛搞惡作劇的人在拿他取樂了。

我正色說：“孩子，世上沒有老天爺賣呀，是哪個叫你來買的?”

傻子一般愛說大實話，我想從孩子的口中找出那個惡作劇者，罵罵他。

但小孩卻說：“是我自己。”

我愣了愣，真搞不清他要做什么。

“阿姨……我、我跑了好幾個店……他們都說沒有老天爺賣，還把我趕出來……求求你，賣給我老天爺吧……”他的聲音突然哽咽了，說著說著，從衣袋里翻出一把零錢，肯求我，“我有錢的，真的，我有錢的……”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得勸他：“孩子，回家吧，別玩了。”意識深處，他一定是在做傻事。

但他卻“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又“撲通”一下跪在我面前，淚流滿面地哀求道：“阿姨，求求你賣給我吧，我家只剩下這些錢了，回頭我撿破爛還你，要不然我娘就沒命了，我只有這個娘呀!”

從他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我才得知劉嬸前幾天突然昏迷，被好心人送進了醫院。她患上了癌癥。昨天，一個醫生偷偷地搖頭說：“她這病，除了老天爺，恐怕誰也沒辦法了……”

我流下淚來。

愛是與生俱來的，這就是愛。一個傻子的愛，雖苦澀，卻沒半點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