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戰城市知多少

近一百年來，頻繁爆發的戰爭幾乎沒有一次脫離城市。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歐洲戰場有40％的戰斗發生在城市，二戰后，美軍250多次對外軍事行動90％涉及到了城市；車臣戰爭中，俄軍90％的傷亡發生在格羅茲尼城市攻堅戰；近期的伊拉克戰爭許多重要的作戰行動也都是圍繞城市和要地城鎮的爭奪。當前世界正處在一個大規模的城市化時期，城市的數量急劇增加，規模也不斷擴大。據預測，2025年全世界85％的人口將居住在城市。未來在城市地區發生武裝沖突的概率將越來越高，城市作戰的地位日益凸顯。2002年9月16日，美軍參聯會頒布了美軍第一部《聯合城市戰綱要》，綱要認為，“城市是21世紀最有可能的戰場”，城市化地區將成為未來作戰的“戰爭和戰役重心”。從斯大林格勒戰役、柏林城市戰役，到二次格羅茲尼城市攻堅戰以及美軍費盧杰巷戰、以色列“防衛墻”軍事行動，戰法不斷推陳出新，可謂異彩紛呈。

現代城市作戰，主要強調以下戰法：

精干合成的力量編組。城市作戰的基本戰斗隊形，均是以步兵為主，同時配備火炮和坦克。柏林戰役中，蘇軍以強擊隊為基本戰斗隊形，包括步兵1-3個連、不同口徑火炮6-8門、坦克和自行火炮2-4輛、工兵1個班及噴火、通信和偵察分隊等。強擊隊具有諸兵種合成化高的特點，作戰靈活，戰法齊全，具有較強的獨立作戰能力。第二次格羅茲尼城市作戰，為了更能適應城市巷戰需要，俄軍將強擊隊分成目標奪占組、掃雷組、封鎖組和火力支持組，協同作戰。此外，俄軍還將強擊隊編成三個梯隊：車臣民兵為攻擊第一梯隊，與非法武裝開展反游擊戰；海軍陸戰隊、陸軍特種作戰分隊和內衛部隊為第二梯隊，負責肅清殘敵，增援第一梯隊戰斗；摩托化部隊為第三梯隊。

現代城市由于密集的人口和建筑物，不利于大兵團機動作戰，必須分散獨立行動。因此，作戰力量的編組既要適應反城市游擊戰、城市堅固陣地防御戰等多種作戰方式的需要，還要同時具備快速機動、裝甲防護、精確打擊和信息作戰的能力。“防衛墻”軍事行動中，以軍機步第5旅的作戰分隊不僅配備了步兵、坦克和工兵，還配備了特種作戰小隊、軍犬小分隊、安全局情報人員和無人偵察機，作戰功能十分全面。

空地一體的火力運用。密切協同的空地一體火力運用是現代城市作戰最重要、最基本的戰法。第二次格羅茲尼城市戰時，俄軍步兵和坦克負責攻擊建筑物的一樓和地下室，步戰車對建筑物2至3層進行射擊，高炮專門對付位于建筑物更高層的目標。遇有非法武裝堅固陣地時，立即呼喚空軍支援和炮兵部隊火力打擊，避免無謂犧牲，提高了作戰效率。費盧杰巷戰中，美軍針對反美武裝大多裝備輕武器、防空能力弱的特點，充分發揮空中優勢，地面作戰前進行了5次大規模轟炸。美軍與武裝分子開始巷戰后，美軍坦克和步兵一旦遇到反美武裝以工事和據點進行抵抗，即召喚空中火力和炮兵火力進行打擊。美F-16戰斗機根據目標指示，隨時都可以準確地向武裝分子藏身之地投擲500磅重的GBU-38激光制導炸彈。同時，美步兵還使用超小型“追龍”無人偵察車去偵察墻拐角另一面的情況，并召喚火力摧毀。

攻心奪志的心理震懾。現代城市人口密集，傳媒發達，為心理戰提供了良好的渠道，更容易實施，效果更好。費盧杰巷戰中，美軍成功實施了心理戰。一方面，動員伊臨時政府多次公開宣揚剿滅武裝分子的必要性和正義性，并宣布美已安排4000多萬美元的重建基金，幫助該城民眾重建家園，以爭取民心。另一方面，通過媒體不斷地向外界散布美軍強大的戰斗準備姿態，從心理上震懾反美武裝的抵抗意志，促其投降。以色列對心理戰的重視和運用也毫不遜色。在“防衛墻”軍事行動中，以軍首先用重兵進占，切斷阿拉法特與外界的聯系，使國際社會的關注焦點集中到阿氏的命運上，從而減少了對以軍行動的關注程度。以方最終迫使阿拉法特交出藏匿在其官邸中的“恐怖分子”，使阿拉法特在巴民眾中聲望大跌。當以軍撤圍，阿拉法特走出官邸時，巴方僅能發動不到1千名拉馬拉市民集會支持。另外，以軍在進占各城市的過程中均以重兵壓境的態勢對巴方造成威懾，對抵抗或拒捕的巴武裝人員毫不手軟。巴武裝人員被以軍擊斃的場面經國際新聞媒體播出后，對巴方的抵抗意志造成了巨大沖擊。以軍進占過程中，巴安全部隊未對以軍進行抵抗，各城鎮也未出現全民抵抗的情況。1982年圍攻貝魯特時，為給巴解組織制造高度壓力，使其困頓不堪，同時展示自己強大的戰斗力，實施了不間斷的海上、空中和地面炮火打擊，甚至利用飛機低空飛行時產生的轟鳴聲顯示優勢。這些行動都促使巴解組織相信若不按以色列的條件進行協商，那惟一的選擇就是徹底被摧毀。

集中優勢的重兵突擊。現代城市作戰，攻勢一方往往都強調集中絕對優勢重兵突擊，極力避免“添油”和陷入消耗戰。柏林城市戰役期間，蘇軍在選定的三個方向上共集結250萬兵力、火炮和迫擊炮41600門、坦克和自行火炮6250輛、飛機7500架，形成了對德軍的絕對優勢，在3～4晝夜內就突破了德軍的堅固防御體系，快速形成了對柏林的包圍。第二次格羅茲尼城市戰，俄軍集結了3萬人，投入了米格29戰斗機、卡-50武裝直升機、“隊列”無人偵察機、戰術彈道導彈和激光制導炸彈等高技術兵器，而困守的車臣非法武裝分子僅約5000人，俄軍占據了絕對優勢。費盧杰巷戰中，美伊聯軍約14000人，其中美軍約12000人，伊軍約2000X，反美武裝2000～3000人。雙方兵力對比約為7:1，如果將制信息權、武器裝備、訓練水平等相關因素綜合評估，聯軍的優勢是反美武裝的近10倍。以色列“防衛墻”軍事行動中投入了3個師，總兵力4萬余人。而巴勒斯坦方面實際參戰人數僅1000余人，以軍武器裝備等方面的綜合優勢更是巴方難以望項背。

殲敵而不毀城的精確作戰。現代城市作戰強調攻擊與保護并重，通過精選作戰目標和精確打擊，實現殲敵而不毀城的目標，以最大限度減小附帶損失。費盧杰巷戰中，美軍使用了與指揮控制系統聯網的遠程精確制導導彈、戰斗機、轟炸機以及特種作戰力量，實施聯合一體化作戰，基本未出現大部隊被城市地形分割而行動過于分散的情況。戰斗中，美陸、空、天各種作戰力量從不同的方向和高度對城區內反美武裝人員實施全方位打擊，使其相互分離、首尾難顧。同時，為降低城市作戰的高風險，美軍還運用了大量適合城市巷戰的信息技術。例如，“多維監視系統”可對費盧杰的清真寺、居民區等非軍事目標進行全時監控，使反美武裝人員無法藏匿其中；“追龍”無人偵察戰車可以發現墻拐角另一邊的目標，“龍眼”小型無人偵察機可發現能見度極低的目標，美軍海軍陸戰隊的一名排長依靠這兩種偵察裝備就全面掌握了“危險地區”的各類動向。費盧杰巷戰表明，信息化武器在戰場環境復雜的城市戰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已成為現代城市作戰中克敵制勝的重要手段。第二次格羅茲尼城市攻堅戰時，俄軍通過衛星偵察監視系統準確捕捉并定位了正在使用衛星電話通話的匪首杜達耶夫等4名高級戰地指揮官的地理方位，隨后引導在空中待命的蘇-25發射了精確制導的反輻射導彈，一舉擊斃。

汲取傳統城市作戰戰法的精華。傳統的城市作戰戰法如封鎖孤立、分割圍殲、圍三闕一、狙擊戰等，在現代城市作戰中被賦予了新的內涵，仍然發揮著重要作用。費盧杰巷戰中，美軍派遣了大量的狙擊手，分別配置在已被美軍控制的各個獨立街區有利位置，對游離的武裝分子逐一進行殲滅。狙擊小組在1800米的距離上就能將出現在建筑物窗口的武裝分子準確擊斃，很多靠暗殺起家的反美武裝分子都倒在了美軍的“暗槍”下。戰前，美軍對費盧杰城區實施嚴密封鎖，切斷了城內反美武裝的外援與外聯渠道，從地理和心理兩方面孤立了費盧杰。戰役發起后，美軍對費盧杰采取分割圍殲、逐區蠶食的戰法，穩步推進，從城北6個地點同時向城內發起多路攻擊，使其顧此失彼，火力分散，難以形成有效抵抗。第二次格羅茲尼城市戰時，俄軍精心策劃了代號為“獵狼陷阱”的特種作戰計劃，通過發送虛假無線電聯絡信號、減少各部隊結合部戰斗活動等方式，使車臣非法武裝領導人誤判俄軍包圍并不嚴密，存在向南部山區突圍的可能。此后，一名俄軍高級軍官又通過“可靠中間人”與非法武裝頭目建立了聯系，假意承諾以10萬美元的價格，在主管防區為非法武裝留出一條通道，使其從格市西南方向偷偷突圍。非法武裝分子頭目信以為真，按約定時間到達預定地點時，已設伏多時的俄軍突然攻擊，大批非法武裝分子頃刻間被密集的火力消滅。僅有二號頭目巴薩耶夫等不足千人的非法武裝分子逃脫，但其右腳被炸斷，雙手和頭部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