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口余生

史蒂夫在石頭走廊里高一腳低一腳向前走去。這里陰冷潮濕，水滴不斷從石壁上滲出來，不時有水珠滴落在他的肩上。史蒂夫想。地球上遠古時代城堡里的地牢，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可是，他的主人、奴隸販子德萊嘎爾喜歡這兒——他已經給德萊嘎爾做了五年奴隸了，如今這個地牢一樣的地方就是他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不過，德萊嘎爾至少給了他外出的機會，讓他乘坐飛船去做生意。德萊嘎爾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善于捕捉商機，而他發現史蒂夫也有商業才能。

史蒂夫很厭惡給人為奴的生活，因為他不得不幫助德萊嘎爾和宇宙里的其他生物打交道。

史蒂夫來到一扇巨大的金屬門面前，他推了一下，門吱呀一聲開了，里面傳出一陣嘈雜的人聲。今晚酒吧里，人真多。他只停留了一會兒，便走了出來。

走廊的另一頭有一扇生銹的金屬門，史蒂夫從門上一個小孔里看了一下他的太空船。這只是一艘很小的、形如淚珠的飛船，飛船兩側伸出三角形的翅翼。史蒂夫走到外邊。他喜歡這艘小飛船，它代表了他的自由。

史蒂夫將手指伸進口袋里掏摸著，嘆了口氣，將卷煙叼在嘴上，沿著一個小坡道，向飛船停靠的地方走去。走到飛船那兒，煙也吸到了盡頭。

空中響起了輕微的哼哼聲，史蒂夫停下腳步，傾聽著。

很像是人類的聲音，史蒂夫深吸了一口炯。不過，這里不可能會再有另一個人類出現的——自從戰爭過后，他就沒有再看見過任何一個其他人。

史蒂夫走到斷崖邊上坐下來。咳嗽聲更近了——難道真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這時，他身后傳來了“嘶嘶”的聲響。史蒂夫慢慢從懸崖邊上退回來，仰身平躺在地上，只見三個薩爾多人沿著小道迤邐蛇行而來。

“我聽見她的聲音了。”其中一個“嘶嘶”道。

史蒂夫的心“怦怦”亂跳，只要看見這種巨大的、長得像蛇一樣的生物，他就充滿了恐懼。

如果這些薩爾多人只是用炸彈轟炸的方式消滅人類，他還能夠原諒他們，但是他們是將人類活活吞吃掉!

那天發生的事情至今仍然歷歷在目：他躲藏在書桌底下，眼睜睜地看著大張的蛇口將朋友們整個兒吞下肚里。人類就這樣被消化掉了。而他，史蒂夫，是最后一個活下來的人類。

當那些蛇樣的外星人發現他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吃飽了，于是他們將他帶回薩爾多星，在奴隸市場上將他賣了。

“得了吧，她不在這里。”第二個薩爾多人咕噥道。

“可是我明明聽見她的聲音了。”第一個蛇人抱怨道。 “都怪頭兒的那個餿主意，說什么筵席上總得要一個活的美杜蘭人，”第三個開始“嘶嘶”起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在她對他進行移植之前吃了她?我們走吧。”

那幾個薩爾多人一扭一扭地離開了小路。史蒂夫松了一口氣。

一個美杜蘭人。

史蒂夫從沒見過成年美杜蘭人，德萊嘎爾總是將美杜蘭人的蛋賣給薩爾多人。

剛才的低哼聲難道就是美杜蘭人發出的聲音?

史蒂夫爬動了幾下，到了懸崖邊上，向下窺探著。下面真的有人嗎?

突然，眼前出現了兩只大大的褐色眼睛，他嚇得往后一縮，心又開始“怦怦”跳了起來。

只見一個半大孩子樣的人形影子在向斷崖上攀爬。她的手臂和腳與她的身體一點也不成比例，而且她也沒有任何明顯的性別特征。她的手和腳分別有三個手指和腳趾，手指和腳趾之間有蹼相連，她的皮膚看上去一塊塊的，就像彩虹那樣五彩繽紛。

她直立起來，向著他走過來。他們互相審視著對方，她的頭稍微向一邊側著，然后她又咳了起來。她在他面前蹲伏下來，從他的手指縫里拿過煙卷，拋到懸崖下面。史蒂夫不解地眨了眨眼，但他沒有生氣。她的眼睛真漂亮。

她又開始哼唱起來。史蒂夫內心開始翻騰了：我不必像個懦夫那樣活著，我可以操縱飛船逃脫……

“快，德萊嘎爾，”薩爾多人“嘶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們聽見她在唱歌。”

“我告訴你，”通訊聯絡機發出“嗡嗡”的聲音，“我只做美杜蘭人卵的生意，不做成年美杜蘭人生意……”

美杜蘭人突然停止歌唱，眼睛里充滿了恐懼。

史蒂夫猛地一躍而起，抓住了她的胳膊，走到飛船艙口蓋那兒，躲在飛船的球狀鼻下。

“我聞到了她的氣味。”那個薩爾多人“嘶嘶”道。 “史蒂夫?是你在那兒嗎?”德萊嘎爾“咕嚕咕嚕”道。

史蒂夫用力地咽了一下唾沫，用余光看了看那個美杜蘭人，他知道該怎么做了。他小心地打開艙蓋門，美杜蘭人會意，轉過身向著飛船的控制面板處跑去。史蒂夫也跑過去，使勁關住艙門。

史蒂夫操縱飛船，開大了馬力，飛船從懸崖邊上起飛，俯沖向下面的城市，然后加速向著太空沖天而起。

成功了!我做到了!我自由了!

美杜蘭人伸出細長的手指，按下自動駕駛儀的按鈕。史蒂夫轉過臉看著她，那對美麗的大眼睛也正看著他。史蒂夫有種飄飄然的感覺，似乎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懸浮在椅子上空。

美杜蘭人向他伸過手來，解著他的皮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一陣愉悅之情掠過他的身體，然而他覺得很疲憊，于是他合上眼睛，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長嘆……

“史蒂夫!”

史蒂夫猛地睜開眼睛，周身已被觸須團團纏繞住了，這些觸須將他翻過來，翻過去，向左側，向右側。

“史蒂夫，”是德萊嘎爾，“史蒂夫!快醒來!她對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植入?她在哪兒?

“回答我!”德萊嘎爾“咕嚕咕嚕”著。

“沒有啊。”史蒂夫呻吟道，“你什么意思啊?”

德萊嘎爾將史蒂夫甩到地板上。史蒂夫一陣頭昏眼花。

怎么回事?美杜蘭人!她在哪兒?他聽見了輕輕的“嘶嘶”聲。

一個非常高大的薩爾多人站在德萊嘎爾前面，那個美杜蘭人在蛇口里垂下來，皮膚的顏色已變得晦暗。史蒂夫抬起頭看到了這一幕，整個人癱軟下來。

德菜嘎爾觸須端部的肉球突然伸過來擋住了那個薩爾多人的視線。

“如果他曾被植入過，我會負責這事的!”德萊嘎爾“咕嚕咕嚕”著。

薩爾多人又開始“嘶嘶”起來：“嗯，人類的味道不錯，我付你9000多普拉幣換他。我們頭兒喜歡他甚于美杜蘭人。”

9000多普拉幣!史蒂夫全身顫抖起來了，有了這么多錢，德萊嘎爾從今往后就可以不必丁作了!

“從我的飛船上滾出去!”德萊嘎爾大聲“咕嚕”道，“他比那值錢十倍。”

史蒂夫如釋重負地嘆口氣。待蛇人“嗤溜嗤溜”的聲音漸漸遠去，德萊嘎爾的觸須又“啪噠啪噠”地向他伸過來。

“你能肯定沒有被植入什么嗎?如果有這事，你對我就一點用處電沒有了。”

“我一點也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史蒂夫老老實實地說道，“請別讓他們吃掉我，剛才的事情對不起。”

德萊嘎爾“咕嚕”道：“就是將她的卵移植到你的身上，你這個傻瓜。美杜蘭人就是這么做的。要不然怎么會到處都有那么多討厭的東西呢?”

“她沒有對我做過什么。”史蒂夫堅持道。

德萊嘎爾“呼嚕呼嚕”地冒著氣泡：“你最好希望她沒有對你做過這事，因為如果你被植入過什么，對我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史蒂夫狠狠地咽了下口水。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死在薩爾多人的蛇口中。他低頭看看自己，突然呆住了——襯衫上有個小小的血點子!他瞟了一眼德萊嘎爾，慢慢地撩起襯衫，他的肚臍處正在向外滴血。在發動機突然響起的轟鳴聲中，他猛地將襯衫拉下來遮住肚臍。

也許要想出一個更好的逃跑計劃了。史蒂夫將手放在肚子上，如果逃不成而死，也強于死在薩爾多人的蛇口中。

飛船在航天港降落下來時，史蒂夫覺得惡心想吐。他慶幸德萊嘎爾沒有堅持繼續將他翻過來翻過去地檢查，要不就被他發現植入的痕跡了。從飛船上下來，德萊嘎爾用卷須緊緊地纏繞著他，向地牢走去。

德萊嘎爾猛地拉開門，將史蒂夫往里一丟。史蒂夫嘆了口氣，在被他權當床鋪的草墊上坐了下來，門砰的一聲關上了，他聽到了上鎖時發出的聲音。德萊嘎爾很快就會知道，史蒂夫已被植入過了。然后，他將被送進薩爾多人的廚房里，薩爾多人的菜單上會多一道“烤史蒂夫”……

史蒂夫又低頭看著自己的肚腹處。難道女人懷孕就是這個樣子的嗎?他曾聽說過有孕的女人清晨起來會惡心嘔吐，但他沒想到這種感覺這么快就來到了。

史蒂夫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恐懼讓他打起嗝來。如果他能再找到一個美杜蘭人就好了，她們一定知道如何把它們給弄出來。

史蒂夫又咽了一口唾沫，小心地站起來，走向他的信息機。他打開銀河星際網，輸入了“美杜蘭人”，一定有人知道如何將美杜蘭人的卵從身體里取出來的。

美杜蘭人來自德萊嘎爾故鄉的那個世界，難怪他會做美杜蘭人卵的生意。德萊嘎爾是不是知道如何將卵取出呢?他看著看著，漸漸昏睡了過去……

史蒂夫醒來時一驚，抬頭看去，一碗食物已經放在他的面前了。

“她真的對你植入過了。”是德萊嘎爾。

“對我植入?”史蒂夫喃喃道。

一根巨大的觸須甩在控制面板上，按下了那個要命的開關。

“他們已經控制了你。”德萊嘎爾“咕嚕”道。

史蒂夫轉過臉看著這個長有觸須的生物：“哪有的事，我沒被植入。”

德萊嘎爾指著史蒂夫的肚子責問道：“那又是什么?”

史蒂夫低頭一看，心跳似乎也停止了。只見他的肚子就像十月懷胎一樣向外膨脹起來了!天哪，肚子怎么會長得這么快?

德萊嘎爾又開始“咕嚕”起來了：“看來我得和薩爾多人聯系一下了。”他發出“嘶嘶”的聲音。

“不!”史蒂夫一下子跳起來，“不要這樣，你和美杜蘭人來自同一個行星，你一定知道怎么將那些東西給弄出來的。你一定得幫我，德萊嘎爾。”德萊嘎爾一言不發地走了。

一切都完了，他將成為薩爾多人的人肉夾餅。

不能坐著等死，一定還有辦法的。

“至少你可以把我送到你故鄉的星球去啊，德萊嘎爾?”他大叫道。

“沒門!”傳來了那個冒泡似的聲音。

“和美杜蘭人生活在一起是個什么樣兒?”

只聽到德萊嘎爾發出的“咕嚕”聲，似乎不愿意和他再談什么。

“哦，說說吧。你是和美杜蘭人一起進化的，你一定有辦法對付她們的，要不然，你是怎么收獲她們的卵的呢?”

“美杜蘭人從不自己育卵，她們只會將其移植到其他生物身上去。”德萊嘎爾“咕嚕”著。

“那么你是怎么得到那些卵的呢?你能將我身體里的卵收走嗎?”

“不。”德萊嘎爾一口回絕。

史蒂夫皺起眉頭：“為什么?”

沉默。然后史蒂夫聽見他越走越遠時，觸須發出的“啪嗒啪嗒”聲。史蒂夫嘆息著在草墊上坐下。

他突然想起，怎么沒聽到上鎖的聲音。德萊嘎爾忘記鎖門了!史蒂夫爬到門邊，打開了門，咧嘴笑了起來。門外，德萊嘎爾早已走得沒影。他疾步小跑著，用手托著肚子，免得跑起來肚子一個勁兒亂晃。

飛船停在航空港里，通體閃著耀眼的光芒。這次不會有薩爾多人來追他了。他可以順利到達德萊嘎爾家鄉的那個世界，在那里，他一定有辦法將這些東西從肚子里給弄出去的。

他一路小跑來到飛船艙門處，想攀爬上去，可是肚子太礙事了，好不容易爬進飛船，他設定目標地坐標，發動飛船。

只要一二個小時，他就能到達目的地了。

他在自己的呼嗜聲和控制儀表的“嘟嘟”警報聲中醒過來。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驚訝地看著控制儀表，警報聲越來越響，但他卻發現自己動不了身，往下看著緊箍在身上的安全帶，這才明白怎么回事。就打盹這么一會兒，肚子又瘋長了十幾厘米，他再次將安全帶放長，然后伸手關掉了報警器。

原來，他已經到達目的地了。他關掉自動駕駛儀，將飛船向著面前展開的一個巨大綠色星球降落下去。一片沼澤地中間有一大塊露出地面的巖石，他小心地將飛船降落在那片巖石地上。

現在該怎么辦?美杜蘭人住在哪里?

史蒂夫費力地站起來，呻吟不已。還得用手臂托住肚子，太重了。他搖搖晃晃地爬到艙口處，他想打開艙蓋門，卻累得呼呼直喘氣。他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勉強打開艙蓋。他抓住艙蓋邊沿，然后慢慢移動著膝蓋。

“史蒂夫!”聽到那個冒泡樣的聲音，史蒂夫的心臟幾乎停擺，德萊嘎爾從停在附近的另一艘飛船里冒出頭來。

“過來，”他咆哮著，“你是瘋了還是怎么的，跑到這里來?哦，別說了，我知道你為什么來這里。”

史蒂夫倒也希望能和德萊嘎爾匯合在一處，這會兒他太虛弱了。

“過來。”德萊嘎爾“嘶嘶”道。

“我過不來。”史蒂夫呻吟著。

“難道要我過來接你不成?”德萊嘎爾回道。

“但是我真的過不來。”史蒂夫呻吟著，沉重的肚子將他死死地牽制在飛船的地板上。

德萊嘎爾怒氣沖天地抱怨道：“我真應該早點把你賣給那些薩爾多人的，那多干脆。”他從那艘飛船里滾動著出來，發出巨大的“嘶嘶”聲，好像爐子上燒的開水般沸騰起來了。

“別動，不要過來!”他發出冒泡般的聲音。

“我跟你說過了，我根本就動不了。”史蒂夫回答道。

“沒和你說話，”德萊嘎爾“咕嚕”道。

沒和我說話，和誰說話?史蒂夫暗想。眨眼功夫，只見十來個歡快地哼唱著的美杜蘭人圍上了德萊嘎爾。越來越多的美杜蘭人涌了過來，一會兒德萊嘎爾就不見影了，他被那些美杜蘭人團團圍住了。

突然。這群美杜蘭人都橫七豎八地癱倒在地(包括德萊嘎爾在內)。史蒂夫的腦袋向后仰去，靠在艙門邊上，他睡著了。

醒來時，史蒂夫發現自己正躺在飛船的地面上，臉頰枕著硬硬的金屬。突然，他覺得身體有些異樣，低頭～看，大肚子已經沒有了，他百感交集，不知道是如釋重負還是恍然若失。

他抬起頭，慢慢坐起身來。發現自己沒有穿襯衫，肚皮晃蕩蕩地像果凍一樣，橫過肚腹有一道粉紅色細細的刀疤，他看著刀疤在他眼前漸漸淡去，最后消失不見了。奇怪，美杜蘭人的卵都上哪兒去了呢?

他轉動了一下身子，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德萊嘎爾就在房間的一角，他的觸須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觸須頂端中心橘黃色的肉球上有許多水泡，忽聽得一聲響亮的爆裂聲，一個濕漉漉章魚樣的東西“叭”地一聲掉落在史蒂夫臉上。

他嚇得大喊一聲，這東西發出像德萊嘎爾一樣的“嘶嘶”聲，然后向著它的父親跳躍回去，攀爬在一根觸須上。史蒂夫不由得向后退去，頃刻之間空中飛滿了這種小東西，不管降落在哪里，它們都會匆匆回到德萊嘎爾的觸須上去尋求保護。

史蒂夫不由得咧嘴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最后一個小德萊嘎爾出來后，德萊嘎爾發出咯咯的歡笑聲。

史蒂夫聳聳肩：“你不是打算把我賣給薩爾多人的嗎?”

“噢，現在不會了，我還需要你幫忙呢。”他抬起觸須上的幼仔給史蒂夫看。史蒂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臉上現出苦惱的表情，他可沒興趣給這些小家伙們當保姆。

德萊嘎爾“嘶嘶”地收回他那些觸須。“我們就是這樣繁育后代的，”他似乎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美杜蘭人將卵植入到我們的身體，所以我們要保護美杜蘭人免受薩爾多人的侵害。”

“保護它們!你不是將那些卵都賣掉的嗎?”

“是啊，薩爾多人需要它們。”

“所以你就將自己的后代賣給他們!”史蒂夫太震驚了。

“不是我們的后代，”德萊嘎爾“咕嚕”道，“那是移植到別的種族身上的卵，美杜蘭人也是身不由己，他們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繁殖，將卵移植到別的種族身上去。”

史蒂夫皺起眉頭：“這么說你早知道如何幫我弄出那些東西來，你為什么不幫我呢?”

德萊嘎爾“咕嚕”道：“我想看看美杜蘭人和人類的雜交品種瓜熟蒂落后會是什么樣兒的。我想我們終于成功地找到了最合適、最匹配的物種。”

“你說什么?”

德萊嘎爾指著控制臺那兒。史蒂夫轉過臉去。只見一個小女孩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而且這個女孩就在他的眼前迅速長大，長成了一個人類模樣的青春少女。她轉過臉來，史蒂夫驚呆了——她有著和他一樣的金色頭發，而那對美麗的褐色大眼睛卻是美杜蘭人的。 史蒂夫伸出手去，輕輕地握住少女的手。她輕盈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向他走過來，伸出雙臂擁抱他。史蒂夫咧嘴笑笑，回抱了她，眼淚奪眶而出。他不會再是唯一活著的人類了。

“史蒂夫，你明白嗎?通過這件事，我有了更新的靈感——我打算繁育更多。”

“更多?好啊，那太好了，”他說，然后眨眨眼睛，抬頭看著德萊嘎爾，“你是說設法將美杜蘭人植入到薩爾多人身上的卵取出來再賣給薩爾多人?”

“是啊，當然。”

史蒂夫開心地笑了，有著惡作劇般的快感，想著那些薩爾多人吃掉了自己的后代，真是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