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叔叔于勒》一文描述了菲利普夫婦對待親弟弟于勒前后截然不同的態度。畫出了一幅資本主義社會里,貧窮則兄不認弟的悲慘的景象,藝術地揭示資本主義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純粹的金錢關系”,而不是人與人相互幫助、共度美好生活的一種人際關系。小說的最大成就是塑造了菲利普夫婦這一對生動深刻的城市小市民的典型形象。從他們獨特的鮮明的個性中深刻地反映出一定的社會意義。形成菲利普夫婦性格的根源不在其自身,而要深刻挖掘社會根源,因此,對菲利普夫婦性格的認識應當更理性、更全面、更客觀。
第一。不可否認。在菲利夫婦的性格中確實存在自私冷酷、唯利是圖的一面。當菲利普夫婦證實了眼前賣牡蠣的、衣著襤褸的、“又老又臟、滿臉皺紋”的、“狼狽不堪”的水手就是于勒后,“父親的臉色早已煞白,兩眼呆直”,“他回到母親身旁,是那么神色張皇”。“父親神色狼狽,低聲嘟噥著:‘出大亂子了!”’而他的妻子克拉麗絲對于勒的恐懼與仇恨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母親突然暴怒起來,說:‘我就知道這個賊是不會有出息的。……已經夠倒倒霉的了,要是被那個討飯的認出來。這船上可就熱鬧了。咱們到那頭去。注意別叫那人挨近我們!”’當“我”多給了于勒10個銅子的小費后,“我母親嚇了一跳,直望著我說:‘你簡直瘋了!拿10個銅子給這個人,給這個流氓!”’此時此刻,面對破產落泊的于勒,母親的態度是“暴怒”,在克拉麗絲眼中,于勒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賊”、“流氓”。于是絕望代替了希望。絕情代替了親情,菲利普夫婦性格中脆弱和陰暗的一面在瞬間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
第二,菲利普夫婦對于勒前后態度的變化是外因和內因共同作用的結果。從外因的角度看,菲利普夫婦的行為具有較為廣泛的社會基礎,于勒“當初行為不正,糟蹋錢”的時候,“人們按照當時的慣例,把他送上哈佛爾到紐約的商船,打發他到美洲去”。這里有兩個非常值得關注的信息,首先是打發于勒去美洲的是“人們”。而不是菲利普夫婦,這給人們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間,要么是“人們”對于像于勒這類“行為不正”的人都是這么處理的:要么是菲利普夫婦不太愿意打發于勒去美洲,只不過是由于勒行為“太不正”,以致于影響到當地居民的正常生活,菲利普夫婦迫于“人們”的壓力,不得已而為之。不管是哪一種解釋,都應證了對于勒的處理方式帶有一定的社會性和普遍性:而后者恰恰可以證明菲利普夫婦性格中還富有“親情”的一面。其次是打發于勒去美洲是“當時的慣例”,而不是菲利普這一家的個別現象。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我們不能因為這種現象的社會性和普遍性就說資本主義制度如何如何,我們應當看到,于勒首先是一個行為不正的不法青年,另外一點需要注意的是,這樣的現象是一種普遍存在,社會現象。
外因的另一個重要方面就是于勒這一因素,于勒的人生軌跡是年輕時放蕩,中年時得意。老年時淪落。于勒的命運的變化決定著菲利普夫婦對他的態度的變化,所以我們不能一出問題時,就立即去追究菲利普夫婦的責任,這顯然有失公允,
從內因的角度看,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家庭生活的貧困,“我小的時候,家在哈佛爾。并不是有錢的人家,也就是剛剛夠生活罷了”。“我母親對我們拮據的生活感到非常痛苦”。有人請“我們”吃飯從不敢答應。以免回請。用我們中國的一句俗語,叫做“無錢逼死英雄漢”。這句話雖不確切但也能說明一定的問題。退一步想一想。假如菲利普夫婦一家的生活比較寬裕的話,他們會打發于勒去美洲嗎?當于勒破落以后他們會像躲瘟神一樣躲避于勒嗎?從行文的角度看,基本上是不會的。根據之一,“在有錢的人家,一個人好玩樂無非算作糊涂荒唐,大家笑嘻嘻地稱他一聲‘花花公子’”。根據之二,于勒“逼得父母動老本……把自己應得的那部分遺產吃得一干二凈之后,還大大占用了我父母應得的那一部分”。“大大占用”充分表明了菲利普夫婦不是沒有接濟過于勒,而且可以算得上仁至義盡了。
內因的第二個方面是菲利普夫婦在遇到于勒以后,必須考慮到如果不躲避于勒所面臨的“災難性”后果,其一,“這個賊”“早晚會重新回來拖累我們的”;其二,也是最“災難性”的后果。就是二姐的婚姻面臨土崩瓦解的危險,這對全家可算是致面的打擊:而苦苦煎熬到28歲的大姐,婚事猴年馬月才能有著落將成為個謎。正因為如此,在菲利普夫婦確認賣牡蠣的人就是于勒后,母親“馬上”答道:“……最要留心的是別叫咱們女婿起疑心”。“咱們”一詞充分流露了克拉麗絲對于來之不易的女婿的無比珍惜之情,而當“我”多給了于勒10個銅子的小費“母親”在對“我”進行責備時,突然“沒再往下說了”,“因為父親指著女婿對她使了個眼色”。對于一個極為普通的家庭而言,在這樣的大是大非面前,菲利普夫婦是要選擇接納于勒呢,還是選擇女兒的幸福婚姻呢?相信在常理下。我們都會理解菲普夫婦的做法。
總而言之,我們要正確把握菲利普夫婦的性格特征,首先要認清他們是普普通通的人。是普普通通的為人父母,對于生活中的事情他們有自己的處理標準,我們不能以“是”與“非”或自己的標準去評判他們:至于他們在人性中所暴露的不足的地方,我們更應當從文學和審美情趣的角度去兼收并蓄。因為文學畢竟是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