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力轉移行為對土地流轉意愿影響的實證研究

林善浪，王 健，張 鋒

（同濟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上海 200092）

土地聯產承包責任制實行將近30年，隨著農村制度運行的外部環境發生變化，現行土地制度的內在缺陷逐漸暴露出來，具體表現在土地資源均分、零碎化現象日益嚴重，土地資源流動嚴重滯后，規模效益無法提高［1］。土地流轉有利于土地的規模化經營，而且可以改善土地資源的配置效率。近幾年，由于農村大量富余勞動力的跨地區流動，加上地方政府的推動，使得農村土地使用權的流轉速度有所加快。但目前以各種形式流轉使用權的耕地約占承包耕地總面積的5％—6％。加之農戶兼業的存在，在農業低收益率的情況下，土地流轉的壓力更大［2］。那么，富余勞動力的非農就業對農村土地流轉意愿有什么影響呢？為此筆者通過問卷調查，對影響農村土地流轉意愿的富余勞動力轉移行為進行了分析，從而為推動土地的規模經營提供依據。

國內關于土地流轉意愿的研究目前主要有杜文星、黃賢金探討了上海市、南京市、泰州市和揚州市等地區影響農戶土地流轉意愿的因素，發現不同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對農戶土地流轉的意愿有顯著的影響［3］；焦玉良從經濟、社會等方面分析了影響土地流轉意愿的因素［4］；曹建華等通過研究農村土地流轉的農戶供求意愿，從定量的角度評價了土地流轉的經濟效率，發現當前農戶土地流出的意愿較低，而土地流入的意愿相對較高［5］；鐘太洋等從產權角度對農戶土地的租賃意愿進行了研究，認為農地產權的流動性、穩定性以及農地收益權的完整性等均對農地租賃意愿產生了不同程度的影響，但是各個因素對于不同區域以及土地租入和租出意愿的影響是不同的［6］。

上述研究主要是從家庭經濟狀況以及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的角度進行分析的，而對于外出務工人員的具體行為沒有涉及。同時由于兼業的存在，又使得農戶減少或者停止向流轉市場供給土地，降低了土地流轉的意愿。農戶對承包地的轉讓意愿將直接影響該區域未來土地市場的發育，因此，本文從外出務工人員轉移行為的角度來研究其對土地流轉意愿的影響。

1 數據來源

本文數據來源于對福建省9個地市土地流轉問題進行的問卷調查。每個地市選取2個行政村，每村調查20戶，由調查人員向樣本農戶和農民工逐戶、逐人發放問卷，并指導其填寫完成。此次調查共發放問卷360份，實際收回有效問卷245份，有效率為68.1％。問卷調查的內容涉及區域區位條件、個人基本情況、外出務工者轉移情況、家庭勞動力情況以及土地流轉情況。從245份調查問卷看，樣本農戶平均承包土地為2.46畝，最大值為13畝，最小值為1畝。在樣本戶中，表1為福建省土地流轉的總體情況。由于本文旨在分析勞動力外出務工行為導致的土地流出，所以本文中只針對有土地流出意愿的樣本進行分析。剔除發生農地流入的農戶，本次研究實際可用的問卷為232份。

表1 福建省土地流轉意愿情況Tab.1 Rural household willingness of land transfer in Fujian Province

2 影響機理與模型選擇

2.1 影響機理

隨著城鄉發展水平差距不斷拉大，第一產業與其他產業利益相比處于劣勢，部分農民離開土地從事其他產業的生產，甚至離開農村進城謀生，致使部分農戶土地剩余。為了不讓土地撂荒同時又能獲得土地收益，農民選擇將自有土地以各種方式流轉出去。農民土地流轉意愿受到經濟、社會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從勞動力轉移行為角度而言，其對土地流轉意愿的影響機理如圖1所示。

2.2 模型選擇

本文分析的土地流轉意愿屬于分類變量和非連續型變量，因此，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法進行研究。Logistic回歸模型對解釋變量沒有要求，即進入模型中的解釋變量可以是連續型變量，也可以是離散型變量或者虛擬變量，并且不需要假設它們是聯合正態分布。

圖1 勞動力轉移行為對土地流轉意愿的影響機理Fig.1 Influence mechanism of labor migration behavior on willingness of land transfer

這里以農民土地流轉意愿為被解釋變量，選擇影響農戶土地流出意愿的勞動力轉移行為作為解釋變量，設定的影響因子有：戶主受教育程度（edu）、戶主的年齡（age）、勞動力外出務工比例（ration）、勞動力外出務工時間（time）、勞動力外出務工距離（dis）和家庭人均土地（land）等。表2列出了各解釋變量在樣本中的分布及統計值。

3 模型結果分析

利用SPSS中的多元Logistic回歸功能，以“沒有考慮過土地流轉意愿”為參考變量，選擇5％的統計顯著性水平。首先，對模型中的所有自變量進行似然比檢驗，其結果表明模型整體的Chi-Square值為33.991，P值為0.049，似然比檢驗結果也顯示變量對農戶的決策行為在總體上具有統計學意義（表3）。

表4檢驗結果給出了相對“沒考慮過”土地流轉，影響“愿意轉出土地”和“不愿意轉出土地”意愿的因素。從最終模型擬合結果可以看出，影響農戶土地流轉意愿的主要因素有以下幾個。

表2 樣本中解釋變量及其統計量Tab.2 Explanatory variables and their statistical variables in samples

表3 模型擬合信息Tab.3 Model fitting information

（1）家庭勞動力外出務工比例對農戶“愿意流出土地的愿愿”具有正向顯著影響，但對“不愿意流出土地的意愿”影響不顯著。這是因為在外務工的收入要高于利用土地產生的收益，家庭勞動力中外出務工的比例越高，其希望土地流出的意愿越強；外出務工比例較低的家庭則更希望保持其所承包的土地。

表4 模型參數估計Tab.4 Estimates on model parameters

（2）外出務工距離對農戶“不愿意流出土地的意愿”具有顯著影響，而對“愿意流出土地的意愿”影響不顯著。與在省外務工的相比，在本村、村外鎮內和鎮外縣內務工的農戶更不愿意轉出土地。從表5中可以看出，愿意轉出土地的農戶中，71.74％的農戶在本縣城以外務工。

（3）一年中勞動力在外務工時間對“愿意流出土地的意愿”具有顯著影響，對“不愿意流出土地的意愿”影響不顯著。在外務工時間越長，農戶流出土地的意愿越強烈。實際調查也發現，轉移時間大于6個月的農戶對土地轉出意愿的比例高達26.54％，這比轉移時間小于6個月的農戶對土地轉出意愿的比例高出近10.7個百分點（表6）。

表5 不同轉移地點下的愿意轉出土地的戶數Tab.5 Number of households with the willingness of land transfers in different transferring locations

（4）戶主年齡對農戶土地流轉的意愿具有顯著影響。與“沒考慮過”相比，戶主年齡對“不愿意流出土地的意愿”影響顯著，對“愿意流出土地的意愿”影響不大。實際調查發現，當前在家務農的多是年齡較大的農民，他們沒有能力外出務工，但為了解決生活和個人養老保障問題，土地就成為他們獲得經濟來源的最主要途徑，也就是說土地的這種保障功能削弱了其土地流轉的意愿。

表6 不同轉移時間下的農戶土地流轉意愿比例Tab.6 Proportions of land transfer willingness in different transferring durations

（5）從表4中還可以看出戶主受教育程度和家庭平均土地面積對土地流轉意愿影響并不顯著。這可能由于福建地處東部，信息比較暢通，農戶思想比較開明，故而戶主的受教育程度對土地流轉意愿影響甚微。至于家庭平均土地面積因素，這可能因為福建省人均耕地面積較少，還不足以影響農戶的土地流轉意愿。

4 研究結論及建議

（1）外出務工的農村勞動力轉移行為對土地流轉意愿有著極其重要的影響。（2）戶主年齡越大，不愿意轉出土地的意愿越強，而對愿意轉出土地的意愿關系不大。（3）勞動力轉移的時間和距離對土地流轉意愿的影響較強，外出務工時間越長的勞動力，其希望流轉出土地的意愿也越強，而勞動力轉移的距離對土地流轉的意愿影響不大，只有轉移到外省的勞動力才有較強的土地流轉意愿。這說明對于兼業的農戶而言，在一省之內兼業的收入要大于交通與誤工等各種成本的總和。（4）有將近一半的農戶對土地流轉問題還沒有考慮過。

綜上所述，福建省農民的土地流轉意愿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和制約。為了提高農戶土地流轉的意愿，推動土地流轉市場的發育，促進農村經濟的發展，可以采取以下幾個方面的措施：（1）加強農民培訓，提高農民素質。農民的受教育程度越高，他們外出打工的能力就越強，土地流轉的需求也就越大，因此政府及各相關部門要進一步完善培訓機制，提高培訓質量，同時大力發展多種形式的農村職業教育。（2）建立區域性的勞動力市場，促進農民外出務工。建立向鄉村延伸的勞動力市場網絡，有組織地引導農村剩余勞動力向非農產業轉移和在地區間有序流動。（3）逐步推進農村社會保障制度的建設。目前，土地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農民生活的保障，因此要促進農村土地流轉，就必須建立健全農村社會保障制度。首先，對農村合作醫療保險制度的改革要適應農民工的流動性特點，推進農民工大病醫療保障制度。其次，要建立適應農民工特點的過渡性養老保險制度。最后，還要完善農民工社會救助制度，由地方財政出資，建立農民工社會救助基金，讓農民在沒有土地作為生活保障的情況下，也能妥善解決生活問題。

（References）：

［1］張光宏，楊明杏.中國農村土地制度的創新［J］.管理世界，2001，（4）：207-208.

［2］賀振華.農戶兼業及其對農村土地流轉的影響一個分析框架［J］.上海財經大學學報，2006，（2）：72-78.

［3］杜文星，黃賢金.區域農戶農地流轉意愿差異及其驅動力研究——以上海市、南京市、泰州市、揚州市村莊及農戶調查為例［J］.資源科學，2005，27（6）：90-94.

［4］焦玉良.魯中傳統農業區農戶土地流轉意愿的實證研究［J］.山東農業大學學報，2005，（1）：82-86.

［5］曹建華，王紅英，黃小梅.農村土地流轉的供求意愿及其流轉效率的評價研究［J］.中國土地科學，2007，（10）：54-60.

［6］鐘太洋，黃賢金，孔蘋.農地產權與農戶土地租賃意愿研究［J］.中國土地科學，2005，（2）：49-55.

［7］張忠明，錢文榮.農民土地規模經營意愿影響因素實證研究——基于長江中下游區域的調查分析［J］.中國土地科學，2008，（3）：61-67.

［8］譚丹，黃賢金.區域農村勞動力市場發育對農地流轉的影響——以江蘇省寶應縣為例［J］.中國土地科學，2007，（12）：64-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