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航海本質的思考——航海哲學體系構建系列之一

文／黃錦鵬

針對航海業遭遇的問題持續發生，通過探求航海的定義、揭示航海本質的方法，建議中國作好航海從量變到質變關鍵時期的過渡工作。

Aiming at the problems happened in maritime, this paper probes into the def i nition and nature of maritime, suggests to grasp the opportunity of marine developing, making our maritime transform from quantitative change to qualitative change.

隨著全球經濟貿易的迅猛發展，經濟全球化趨勢的不斷加強，海上運輸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但是，1998年的金融風暴和2008年的次貸危機，讓我們的航運業不堪一擊。究其原因，眾多學者在航海政策法規、航海教育、航海特點以及航海地域差距等多方面進行了剖析和思考，采取的改進措施也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在航海職業分工細化、區域貿易量增大、全球技術交流廣泛和政策法規標準化的情況下，我們應該回歸到航海的起點進行思考，即航海本質是什么，這樣才能從根本上鞏固航海業，以增強抵御相關突發事件的能力，使其始終在健康、穩定的軌道上運行。

眾所周知，世界萬物都具有規律的普遍性，不同時期、不同地域以及不同人物的表征只是萬物規律普遍性的表現手段之一。無論是哥倫布掠奪式的航海、鄭和和平式的航海、英法聯軍侵入式的航海還是當今經貿式的航海，航海的本質都沒有發生改變，只是其在不同歷史時期、不同地域、不同環境情況下的產物而已。

一、航海所隸屬的總體

1.航海隸屬于交通運輸

海洋占全球的71%，當人們想從一塊陸地到另一塊陸地時，在航空業還沒有發展的情況下，必須要經過海洋。當人們發現木頭可以浮在水面上，而“中空”的大木頭能夠承載一定的重量，用一個樹杈就能掌握其運動方向的時候，船舶就已經產生了，人們通過其可以到達水域的彼岸。隨著社會的進步，鐵器成為人們征服大自然的主要工具，小塊鐵會沉入海底，但鐵皮包裹的大空間卻能承載大量的貨物運往彼岸，羅經、舵、螺旋槳等的原理被運用到其中，現代船舶的雛形就已經產生了。所以，《國際海上避碰規則》規定，船舶是指用做或者能夠用做水上運輸工具的各類水上艇筏，包括先進的地效翼船，也包括落后的竹排，甚至包括一個載著人漂浮在大海上的木盆。當然，無論是漁船、軍用艦艇還是商業船舶，其都屬于交通運輸。船舶作為航海“物”方面的表現手段，揭示了航海隸屬于交通運輸的本質。

2.航海隸屬于人的行為

每個人做每一件事都具有其目的性，航海也是如此。有的人航海是為了獲得物質財富，而有的人航海卻是為了精神財富。

航海歷來是屬于冒險行業的，冒險家短暫的艱辛換來巨大財富的同時，其前途也是未知的。中國的絲綢、茶葉、瓷器運往其他國家，價格翻番，巴西的鐵礦砂運往中國進行加工，對中國來說也是廉價的商品。誰都不能保證貨物在運輸途中一帆風順或者沒有貨損。當然，很多人航海是為了精神享受，如鄭和下西洋，其精神對中華民族的影響是任何物質交換都無法比擬的，其獲得的文化交流、歷史地位也是后人無法超越的。

對于當今人們生活水平提高后，海上娛樂所獲得的精神享受也屬于航海行為，如近海帆船和游艇的娛樂項目。在改革開放的今天，海員能夠登陸掛靠港口游玩，相對輕松的值班，能夠享受愜意的海上風景，這些心靈享受也是人們航海行為的表現之一。船員作為航海“人”方面的表現手段，揭示了航海隸屬于人的行為。

3.航海隸屬于環境

對于沿海居民來說，航海是其主要生活來源，如我國舟山群島，很多人祖祖輩輩都是漁民；而對于內陸國家來說，航海卻是非常遙遠的職業，空間決定了人們的航海行為。除了空間因素之外，時間也決定了航海，如中國唐宋時期沒有明顯的航海行為，明朝航海從發展到鼎盛，而清朝航海又沒落了。也有人說，同樣是18世紀，西歐全部國家都涉及航海，而中國卻閉關鎖國，這看起來好像是空間差距。但是，同地域的日本在14世紀就以倭寇的形式登陸西北太平洋各沿海國家進行掠奪。因此，航海在時間和空間上的分界線并不是很明顯。因此，航海只能隸屬于時空的交匯點，即其所處的環境。

在關于人的行為方面，許多人認為與管理有很大的關系，但回歸到原點進行研究，管理只是起一定的導向和束縛的作用，無法對人的行為造成本質的改變。航海也是如此，對船舶、船員和環境給予正確的管理，可以加快其發展，給予錯誤的管理，可能使其走彎路，但終歸還是不能阻礙其發展。當船舶不再作為航海交通運輸工具、船員在航海中不再獲得物質和精神財富或者時空不再需要航海這一職業時，航海將無從談起。因此，航海只隸屬于船舶、船員和其所處的環境。

二、 航海的特征

1.開放性與封閉性

船舶穿梭于世界各地，可以到達世界的任何一個港口，可以目睹西班牙的斗牛士、希臘的女神、荷蘭的海盜、英格蘭的足球等，可以領會法國的浪漫、英國的紳士、非洲的原始、南美的落后以及亞洲的謹慎等，可以接觸不同膚色的人群，體會不同的風俗人情，領略世界的廣大和自身的渺小，周游列國、見多識廣。可見，航海具有開放性。

然而，船員生活在鐵皮箱一樣的船舶上，生活空間狹小，工作環境惡劣[1]。噪音、高溫、孤獨等伴隨著他們遠離社會和陸地，隨處漂泊。所以，船員又是封閉的職業。

2.獨立性與群體性

有人把海員比喻成國家之間的和平使者，那么，船舶就是流動的國土，載著一國對另一國貿易的期待。船員航行在世界幾千個港口之間，生活在長期遠離國土的船舶上，是一個獨立的群體。實際上，在這個有限的空間和社會中，船員的工作性質涉及經濟、政治、軍事、技術等方方面面，在船舶上完全可以獨立生活。在這個獨立的王國里，每一個人都有其固定職責，如三副除負責日常值班外，還管理救生消防設備。遇到任何事情，各人職責分明，他們是一個完整的群體，是一個完全的社會，因此，群體性也是遠洋船舶的普遍特征。

3.技術性和風險性

航海是一門經驗性很強的學科，許多知識都是前人在實踐中總結出來的經驗。特別是在當今世界格局日新月異、航運業蓬勃發展、船舶自動化迅速提高的情況下，新知識、新技術、新設備、新航線、新貨物種類、新法律、新公約、新職責等只有通過專門的傳授才能被掌握。

在航海職業中，“安全”是出現頻率最高的詞語，這是因為航海是一門高風險的行業。在人類不能主宰大自然的情況下，只能順應自然。在狂風暴雨、驚濤駭浪面前，他們是無助的。因此，航海又具有高風險性的特征。

4.復雜性和豪邁性

遠洋船舶穿梭在復雜的航區，裝載復雜的貨物，接受復雜的人群，導致船員思想的兼容性和對問題思考的復雜性，如既要從事海上運輸，又要進行貿易交流，還要時刻考慮國家或公司的利益。

人們總是把大海比做心胸廣大的人，船員從事航海職業也顯示出他的膽魄。船員面臨風險時也能隨機應變，因此，航海的豪邁性也是其特征之一。

三、航海的定義

航海不單指穿梭于世界各地的船舶，有許多確切的事實可以觀察從而得出是集裝箱船還是散貨船；航海也不單指工作于船舶上的船員，可以通過表現探求其大概情形。航海是船員（人）、船舶（物）和環境（時空）的總體，其特征是既開放又封閉、既獨立又群體、既充滿技術又暗含風險、既復雜又豪邁。這是一切海上行為的抽象共同點，也是揭露其不同于人類其他活動矛盾的不同點。就航海的字面意思而言，是“航行于大海之上”。一個能夠揭露本質的概念應該包括時間、空間、人、物和行為事件。

從時間和空間方面來說，各大洋沿海或者島國由于海水的侵蝕，土地貧瘠，無法種植農產品，而養殖業又不發達，出海捕魚是生活的必然選擇。隨著船舶的增大和漁民數量的增加，人們開始用海產品與陸地農產品進行交換，最后到船舶裝著貨物在各港口之間進行流通，海上貿易逐步形成。因此，航海是在特定時空下人們所從事的海上生產和經濟貿易運輸。

從人、物方面來說，由于不同海域的海產品也有優劣之分，不同海產品孕育的船員素質也各不相同，溫順的東方人喜歡謹慎交易，豪爽的西歐人喜歡遠洋冒險，性烈的北歐人喜歡侵占，憨厚的南美人喜歡新鮮，精明的中東人喜歡細算，而貧困的非洲人不得不選擇暴力。因此，航海是不同人群之間根據各自需求所從事的公平或不公平的交易活動。

從事海上運輸行為的人類不多，除非遭遇惡劣海況導致人命、財產或環境的損害，其勞動成果也相對屬于暴利，因此，這是一項冒險和暴利并存的職業。

綜上所述，航海是人們為了獲得物質或精神財富，利用船舶作為工具而從事的受自然支配的海上生產、貿易或交流的冒險和暴利并存的人類活動。

四、航海的本質

由航海的定義可知，海洋環境、氣象條件以及船舶狀況等客觀因素是不容改變的，但人們為了正常的海上生產、貿易或交流，又必須進行航海。因此，航海的本質就是冒險與暴利并存。掌握了航海的本質特征，我們思考目前遇到的問題就比較簡單了。

1.經濟危機對航海的影響

與其說經濟危機影響航海，不如說航海自身發生了經濟危機。隨著全球經濟合作的升溫，區域貿易量持續增加，而運輸業順理成章地成為各國經貿實際行動的聯結紐帶。就拿中國來說，上世紀中國各沿海城市爭相對外開放，即使沒有經過考證的沿海城市也斥巨資建碼頭、船廠，各小型個體戶也成立船公司，而大型國企則向航運業大肆投資。對于國內來說，具有15年以上的船公司就屬于歷史悠久了，航海教育更是以5～13倍的生源擴招。雖然全球船員供不應求，但并不等于批量生產就能滿足國際航運市場的需要。毋庸置疑，中國航運企業在近20年內在數量上的確得到了大的飛躍，但過分地追求暴利的結果是抗風險能力減弱。

因此，在經濟危機等市場影響下，航運業自身并非受其影響，而是自身發生了數量和質量不協調的危機。當然，量積累多了必然向質轉變[2]，發生危機正好引發我們回首思考航海的本質。因此，航運業必須加強內涵建設，增加自身抗風險的能力，多管齊下，抓住行業本質，才能從關鍵上走在持續、健康發展的道路之上。

2.海盜對航海的影響

在暴利和風險面前，海盜無疑是最佳代表。海盜雖然意識到全球抗擊海盜的決心和手段，但依舊鋌而走險。正常的海上貿易都能獲取暴利，而劫持人質和貨物將是暴利中的暴利，這就促使走投無路的沿海貧民走上海盜之路。因此，為杜絕海盜行為，使其基本生活能夠保障，以及在其劫持船舶之前進行阻止，使其消失在萌芽中將是解決海盜問題的重要方法。

總之，航海的本質是暴利和風險相互影響和相互制約的職業。過分追求暴利，即使不出現經濟危機和海盜問題來抑制其盲目發展，也會發生政治危機、文化危機等促使航海從量到質的轉變，這是自然不規律的普遍特點。因此，在今年航運業前途未卜、道路曲折的事實面前，我們只有找到航海利益與持續發展的平衡點，抓住航海本質，率先掌握航海量到質變的最佳時機，才能使我國的航海業運行在正確的道路上并超越別的國家，以及使我國航海始終走在健康、穩定的發展道路之上。

[1] 趙希.中國航海教育的現狀與思考[J].航海教育研究，2007(2):8-10.

[2] 方泉根.國外航海現狀及對改進我國航海教育的設想[J].中國航海，1992(2):1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