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鳥流產記

劉義杰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對于剛剛升任鳥類管理者的我來說,十分想改變一下這種現狀,于是,我絞盡腦汁,經過十天十夜的琢磨,草擬了一個“打鳥計劃”。

我把這個計劃寫成文字,拿給上級請求執行。我以為上級會認可我的勞動成果,不料他卻說:“林子中的這些鳥打不得!”我不解。上級說:“小劉同志,你剛上任,很多事還不明白,還是讓我給你好好說道說道吧。”

“你說,你想消滅林子中不勞動卻老偷食其他鳥勞動成果的烏鴉,你埋怨它們喜歡散布一些不利于團結的流言蜚語,而且,它們數量眾多,導致林子機構臃腫。但是,你不知道,它們都是上邊安排的,都是有關系的。這樣的鳥,你打一只而動全部,后果不可預料啊!況且這鳥數量眾多,你打得過來嗎?比如林子中的鳥類免疫檢測中心總共有一百七十八只鳥,真正干實事的不足三十只,其它的,甚至連一點醫學常識都沒有。你說你打哪些吧?你總不能把干實事的三十只鳥給打掉吧?打掉它們,就沒有干工作的了。這如何了得?”

“烏鴉不能打,我們可以打杜鵑!這鳥,自己不養崽,卻老把其他鳥的蛋換成自己的蛋。”我義憤填膺地說。

不料上級聽了,“哎喲”一聲說:“小劉同志,杜鵑怎么能打呢?沒了杜鵑,林子倒是安寧了,但是,你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而失業嗎?醫生、警察、政府人員都靠有杜鵑搗亂而生存呢!況且,打完了一只還有另一只,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杜鵑畢竟數量少,就算冒名頂替別的鳥,也無礙大局。況且,你也不能全怨杜鵑,很多鳥連自己下的蛋都分不清,它們有什么可抱怨的?”

“那打人云亦云的鸚鵡總可以吧?”我無奈地問。

上級耐心地說:“鸚鵡也打不得!鸚鵡學舌雖然可惡,但是,作為傳聲筒,它們很得人們的喜歡,有很深的民眾基礎,社會關系盤根錯節,能力巨大,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鸚鵡我們肯定不能打。況且,喜歡學舌也并不是就絕對不好,你完全可以讓它們為你所用,成為你散布信息和政績的傳聲筒嘛!”

“可是,我作為一個鳥類管理者,也不能在其位而不謀其政啊,我總得做些什么事情吧?”我不解地問。

上級說:“你說的沒錯,現在管理者畢竟也是要有政績的,不然無法交差。你可以適當地打一些鳥類中的平民,比如麻雀,它們數量眾多,打三、五只沒問題,但也要注意技巧,否則它們也會聚眾鬧事的,畢竟,我們要建設和諧樹林,麻雀還是要展示給人看的嘛。怎么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呵呵,這下知道做管理者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了吧?慢慢就習慣了。”

此時我終于明白上級的話了,作為林子管理者,我的任務就是不打壞鳥,只打好鳥。但是,這樣做,我豈不成了“鳥人”?(摘自《雜文選刊(上旬刊)》2009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