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知名研究型大學本科生培養特色及啟示

[摘 要]世界知名研究型大學的人才培養是一個復雜的過程，它主要通過其系統而明確的培養目標。通專結合、彈性設置的課程，靈活而嚴密的科研訓練實現的。分析比較幾所世界知名研究型大學人才的培養特點，我國研究型大學的發展和強盛應借鑒其經驗，在目標定位、素質培養等方面采取切實可行的措施。

[關鍵詞]研究型大學；本科生培養；特色；啟示

[中圖分類號]G64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372(2010)02-0092-04

擁有高水平研究型大學是高等教育強國的重要標志之一，而本科生的培養水平則是高水平研究型大學的重要標志。綜觀世界知名研究型大學，無不重視本科生培養，也無不在本科生培養方面下足了工夫。如麻省理工學院校長查爾斯·維斯特曾經說過，“我們的本科課程和教育構成我們學校的核心，是我們在世界上居于領導地位的關鍵所在。”美國1995年成立的研究型大學本科教育全國委員會，專門對美國研究型大學的本科生培養問題進行過研究，該委員會1998年提出的報告(又稱《博耶報告》)指出“建設高等教育強國必須重視研究型大學的本科生培養。”其建設性意見引起了世界各國的高度重視和廣泛學習。哈佛大學也曾圍繞本科生的培養問題進行多次重大改革，英國大學則以優質的本科生培養享譽全球。本文從培養目標、課程設置和科研訓練等方面來比較若干世界知名研究型大學本科生培養的特點，以期從中探尋其強盛的路徑與發展脈絡。

一、人才培養目標定位精準

培養目標是教育理念在一所學校辦學實踐中的體現，是溝通教育理念與課程設置、教學方法的橋梁。明確的培養目標可以反映出學校對自身所培養學生的理解與定位。而從管理學的角度看，明確的培養目標也是對學校培養行為的一種規范與約束。W·B·卡諾奇(W.B.Carnoehan)曾說過：“如果對大學的培養目標缺乏足夠認識，我們就無法知道實踐中高等教育的質量如何，甚至無法知道所謂

‘高等教育的質量’的內涵是什么”。世界知名研究型大學因在國內對科技、人文、社會、政治、經濟的巨大貢獻而處于一種特殊的戰略地位，在國際上又往往面臨創新、發展和競爭的各種挑戰。因此，其人才培養目標往往具有鮮明的特點，即定位準確和精確。

(一)培養目標定位準確

大學人才培養目標既取決于國家建設與社會發展的需要及水平，又直接受學校性質、發展方向、辦學目標、內部結構、辦學條件等因素的約束，是各方面對大學培養人才的總的期望和要求的綜合反映。所謂培養目標定位準確，是指研究型大學的人才培養目標應與社會期望、學生身心發展特點以及學校自身特點相符合。從社會的期望看，社會要求研究型大學中的本科畢業生具有出眾的品質與才華，能夠成為各個領域的領軍人物，其思維能力、表達能力、推理能力、生存能力、全球化素養、公民意識等綜合能力以及廣博的基礎知識是必備條件。從學生特點看，研究型大學的本科生通常都要經過嚴格的選拔，是在大量優秀人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在各個方面都十分出類拔萃的人才。從學校的特點看，世界各知名研究型大學處于高校系統的頂端，擁有雄厚的辦學條件和高水平的教學資源。如麻省理工學院的本科培養目標要求學生具有發達的批判能力，在一個選定的領域內具有扎實的知識基礎，并達到某種深度，具有很強的判斷力和美感，具有較強的“領導能力”；耶魯大學本科生的培養目標直接瞄準未來世界的“領導者”；劍橋大學的培養目標是“國家棟梁”。很顯然，各國知名研究型大學的人才培養目標，都不約而同地指向了各領域的“領軍人物”。這是高水平研究型大學本科生培養從高等教育的精英階段到普及化階段一以貫之的特點。它符合該類高校自身發展的特點，也符合社會對高層次人才的需求。

(二)培養目標定位精確

準確的目標定位，是培養目標的首要條件，但如果太過籠統依然無法保證目標的實現，因此有效的目標應在準確的同時具有精確性的特點。即將目標進行細化、分解，使目標的完成具有更高的指導意義。哈佛大學前校長博克認為，大學共同的教育目標是：獲得廣博的知識，在深度上擅長某一個專門領域；在廣度上了解幾個不同學科，掌握準確交流的能力和方法，至少精通一門外語，具有清晰思維和批判思維能力，熟悉主要的調查方法和思考方式，運用這些方式掌握獲得知識的能力和理解大自然、社會和人的能力；具有理解不同價值觀念、不同制度下其他文化的能力；確立永久的智力興趣和文化趨向，具有自知之明的能力；選擇未來生活、規劃職業生涯以及與各種人相處的能力。再比如，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本科生的培養目標也體現了精確的特點，其培養目標為：具有清楚的思維、表達和寫作能力，具有以批評的方式系統地推理的能力，具有形成概念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具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具有敢于創新及獨立工作的能力，具有與他人合作的能力，具有判斷什么意味著徹底理解某種東西的能力，具有辨識重要東西與瑣碎東西、持久東西與短暫東西的能力，熟悉不同的思維方式，具有某一領域知識的深度，具有觀察不同學科、文化、理念相關之處的能力，具有一生求學不止的能力。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本科生培養目標為：學生要熟悉藝術、文學、數學、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能夠收集、篩選、綜合、評價來自不同領域的信息；理解如何創造新的知識和研究過程；能夠與人合作共事，并能創造性地轉換環境；具有解決問題和做出決定所必需的技能，并能考慮所產生的各方面影響；能夠處理模糊性，能夠靈活思考并具有職業生涯不斷發展知識的技能。世界知名研究型大學的發展經驗證明，精確的目標能最大程度地保證執行過程中人才培養目標的正確，而當環境發生改變時，也可以有針對性地及時做出調整。

二、課程設置靈活富有彈性

(一)通專結合，重視通識

伴隨高等教育的大眾化、普及化發展以及知識的幾何級數增長，世界知名大學已經很難在本科層次就對學生進行專業培訓，在本科階段更多的是打基礎的工作。因此很多世界知名大學都設置了以加寬學生基礎為目的的通識課程。如哈佛大學的課程模式是“核心課程和專業課程”，耶魯大學的課程模式是“自由教育與分修制”，麻省理工學院的課程模式是“核心課程、溝通課程和高級課程”，牛津大學奧里爾學院的課程模式是“基礎、專業基礎以及實踐(研究)”。從中可以看出，雖然稱謂有所不同，各高校的課程模式可以歸納為通識課程和專業課程兩大部分。從數量上看，通識課程可以開到幾百門。從范圍上看，通識課程涵蓋了從文到理、從文學到歷史、從生物到化學、從本國到世界、從語言到高科技的多種領域。此外，很多知名研究型大學在本科生培養中逐漸淡化專業取向。通過主修和輔修，或者只設定專業領域而不設定具體專業的方式使學生并不僅僅局限于某個專業范圍之內。對于高水平研究型大學的本科生而言，這種培養模式的意義主要在于“提醒學生：自己對社會知恩圖報，應該利用自己掌握的知識為人類謀福利，而不僅僅追求自身的經濟富足。”

(二)規劃與自主結合，重視彈性教學

世界知名研究型大學的本科生培養過程是一個將學校的精心規劃與學生的自主選擇相結合的過程。如在麻省理工學院，根據學校的規定，生物學、化學和數學是學生必須學習的課程。因為學校理念是，這三個領域的學習可以為學生今后的發展打下良好的基礎，因此學校硬性要求必須學習。而同時，在這三個領域內的具體課程學生則擁有一定的自主選擇的權利。如在化學領域中，學生可在“固態化學入門”、“化學科學原理”、“化學的基本原理和它們在工程系統中的應用”等課程中選擇一門。再比如，麻省理工學院的“高級課程”包括本科生研究機會計劃、獨立活動階段和新生可選擇性課程，每一種課程下面又可以分成很多可選擇的內容，如獨立活動階段，學生的選擇范圍就包括花樣滑冰、公共演講、啞劇和素食烹調等。總體而言，“高級課程”是為了更進一步提升本科生的能力，并沒有要求學生必修。所有課程完全根據學生自己的規劃、設計以及自身的愛好進行選擇。其他高水平研究型大學在本科生課程設置中也都有類似的做法。這種“既在大方向上引導學生成長以保證學校人才培養總體規劃的實現，又充分照顧學生個體需求給予學生相對自由發展空間”的課程設置方法，是高水平研究型大學人才培養的重要特征。

三、科研訓練分階段進行

對于世界知名研究型大學而言，科研訓練是其本科生培養過程中的重要環節，它具有層次性和多樣性的特點。所謂層次性是指，對本科生的科研培養從低年級到高年級逐步推進、分層進行；所謂多樣性是指，為學生提供多種多樣的科研培訓機會、形式和主題。

(一)新生研討課

新生研討課源于哈佛大學的教改探尋之路，自1959年春天開始實行，2003-2004年已經達到了103門。新生研討課的授課對象為一年級新生，個別學校也滲透到大三。授課內容一般為任課教授的最新研究成果，而問題則從日常生活引入。如“魚為什么不是圓的”，“高爾夫球為什么不是光滑的”等等。為了保證教授和學生之間的充分交流，新生研討課的班級規模通常都很小，為10個人左右。上課的形式為師生間的交流互動，有時教授主要是提出問題，更多的是需要學生去完成任務。新生研討課的目的是為了增強新生對科研的認識，激發新生進行探索的欲望。新生研討課是一種針對新生非常行之有效的入門課程，在世界知名研究型大學本科生培養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引導作用，成功地將學生領進了科研的大門。

(二)老生科研活動

在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是第一所制定“大學生研究計劃”的大學。1969年，發明偏振片照相機的埃德溫·H·蘭德為麻省理工學院制定了“大學生研究機會計劃(UROP)”，它給本科生提供廣闊的、開放的、作為教師的初級同事參與研究的工作。它是以研究為基礎的本科生同教師進行智力協作的計劃。在麻省理工學院學生參與科研有兩種形式：學生參與到教師的科研項目和學生自己提出項目方案(包括研究性項目、創造性設計工作以及公眾服務性項目等)，向學校或者其他機構申請研究資助，然后在教師指導下開展獨立的原創性研究。在參與的環節上，學生參與到題目設計、提出申請、論證、實驗、最后的報告提交甚至是作品出版的每一個環節中。在這種科研訓練中，學生獲得的收獲非常明顯，從短期收獲來看，學生可以修到學分或者得到經濟上的報酬；從長期來看，學生的科研能力得到提高；同時，在科研訓練中，學生與指導老師之間密切接觸，學生可以受到老師的科研思維、態度、工作標準等方面的熏陶，這對學生的發展將產生深遠的影響。

無論是新生研討課還是科研活動的參與，對于本科生而言，這種訓練的意義更大地體現于一種科研素養的培訓。對于有志于科研工作的學生而言，這是一種非常寶貴的訓練。而從學校的角度看，作為研究型大學，對本科生的科研訓練為未來選拔優質研究生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總之，世界知名的高水平研究型大學的本科生培養中，各式課程設置和嚴密的科研訓練都服務于學校培養各行各業領軍人才的人才培養目標。這是其區別于研究生培養以及一般水平高校本科生培養的重要特征。

四、對我國研究型大學本科生培養的啟示

(一)精準定位是知名研究型大學本科生培養的核心和根本

伴隨高等教育發展進入大眾化及普及化時期，世界高等教育體系已日益呈現出多元化的特點，大學在人才培養方面的任務已跟洪堡或紐曼時期大不相同。對于我國的研究型大學而言，明確人才培養目標定位包括兩層含義：其一是要明確大學本身對本科生培養的重視。在追逐高水平大學的建設過程中，許多大學更看重的是科研經費的獲得、硬件設施的投入、社會服務的回報等顯性指標，而往往忽略了高水平、高質量、高素質的本科生人才培養。多年來我國研究型大學之所以很難躋身于世界高水平的行列，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人才培養目標定位不精準，或者目標空泛，或者目標錯位。世界知名研究型大學給我們的重要啟示就在于：人才培養是研究型大學的根本和核心，也是研究型大學推動高等教育強國建設得以實現的根本途徑。其二是高水平的研究型大學應該明確自身在人才培養規格方面的高水平、高層次特點。即在課程設置、培養模式、教學方法等一系列過程中都要緊緊圍繞這些特點來展開，這才是高水平研究型大學人才培養的正確選擇。在具體操作上，需要將培養目標進行細化，對總目標進行分解，設定子目標，對各種知識、能力、素質所應達到的標準進行詳細規定，以確保目標實現過程中的可操作性。

(二)科研訓練是知名研究型大學本科生培養的必由之路

研究型大學在本科生培養方面一個突出的特點是強調科研培訓。中國很多研究型大學已經有了這方面的舉措，如清華大學、上海交通大學、浙江大學等都開設了靈活多樣的新生研討課，通過深入淺出的講授以及靈活多樣的師生間互動，本科生的科研意識得到培養，科研興趣得到激發。另外，清華大學的大學生研究訓練(SRT)和浙江大學的大學生科研訓練計劃(SRTP)等則是更進一步的針對本科生科研能力的培養。但相對而言，本科生的參與程度仍不廣，從數量上看，麻省理工學院本科生對科研訓練的參與度為70％，而清華大學則剛剛達到50％。此外，在對本科生科研的資助力度、資助渠道以及各種針對本科生而設置的學術交流活動方面都需要加強。只有這樣才能使本科生參與科研不僅僅是一種形式或者一種淺嘗輒止的行為。而是能夠真正培養本科生對科研的愛好，啟發他們對科研進行深入探索的動機，培養他們的科研技能、思維方式以及態度。以最終實現高水平研究型大學對本科生科研培養的目標。需要說明的是，并非所有研究型大學的本科生都會走上科研之路，因此，對科研的強調與重視并不是普遍進行的，國外的做法是以選修課的形式開展，主要吸引真正對研究有興趣的同學參與。

(三)素質培養是知名研究型大學本科生培養的特色項目

高水平研究型大學所培養的是各行各業的領軍人才，其素質培養包括三個方面的內容：首先是高深知識的掌握。這一條是所有大學尤其是研究型大學學生培養過程中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一條，雖然現代社會中知識的更新速度很快，但學生在掌握高深知識的過程中獨特的學習體驗對學生的成長非常重要。其次是重視培養學生的能力，如科研能力、思維能力、批判能力、自我學習的能力。對于高水平研究型大學而言，本科生能力的培養有時更需要的是創造一種環境，讓學生自我發現，自我成長，充分釋放自身的潛能。再次是人格、品質、意志力方面的培養。高水平研究型大學應該關注學生的人格、品質、意志方面的培養。學生一旦具備優秀的人格、品質和意志力，就能在應用所學知識于實踐方面有更完美的表現。

高水平研究型大學的發展，對于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質量、完善國家高等教育體系、強盛高等教育功能系統、儲備各領域高端人力資源、服務國家經濟建設等方面都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對于現階段的中國而言，高等教育已步人大眾化發展階段，需要也必須要有一批高水平的研究型大學的存在并在發揮重要作用。近年來，研究生質量和創新能力的提高已在研究型大學中引起前所未有的重視，高水平的本科生培養在這些大學中也應占有特殊的位置。沒有優質的本科生生源，便談不上高水平的研究生培養，它們是互榮共生的關系。所以，研究型大學在本科生人才培養過程中，應盡可能創造一種環境，既能使本科生的潛能得到最大程度的釋放，又能滿足學校整體發展規劃，最終實現各行各業領軍人物的培養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