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寧:我不是一個標準的商人

李寧曾被評為“二十世紀世界最佳運動員”，100年來，獲此殊榮的只有25個人，其中包括球王貝利、拳王阿里、飛人喬丹。

2006年，李寧當選為美國《時代周刊》60年亞洲英雄。他的名字被放在“運動員和探險家”一欄里，而不是商人。那時，李寧體育用品有限公司已成為第一家在香港上市的國內體育用品品牌。作為董事長，李寧身家近20億。

李寧說：“我是一個熱愛自由的人。”現在，除了開董事會，在公司總部看不到李寧的身影。他在香港深水灣富人聚居區過著自己的生活。

“先畫錢，再畫畫”

李寧18歲開始正式師從吳東魁學習國畫。作為國家體操運動隊主力，李寧學習繪畫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周末，食堂沒人做飯了，李寧就和師傅一人泡一碗方便面吃。李寧最愛畫的是“墨竹”。畫畫以后，李寧領悟到，“剛柔相濟的竹竿畫法，以及有彈性的竹葉撇筆，都是體操中動作的體現”。練體操時也不再浮躁。

“當運動員時，我從來沒有穿過中國品牌的衣服，想法很簡單，也不知道最終會如何。”李寧轉而加盟健力寶，去創辦“李寧”牌服裝。原本最有可能去做總教練或者選擇當官的李寧，選擇的道路是經商。在體育界，算是開了先河。“先畫錢，再畫畫吧。”他留下一句話。

“做運動員的時候，任何東西，國家都給你想好了。”等要全靠自己的時候，“我不知道證書怎么辦，項目書怎么寫，當時也沒有中介。”初入商海的李寧感覺做生意沒有那么簡單。第一次訂貨會，沒有人買李寧的產品，他只好自己想辦法推廣。為了區別于傳統的銷售，李寧漸漸地就把專賣店體系建立起來了。

1990年北京亞運會，李寧找到熟悉的國家體委官員，用愛國熱情說服他們放棄了贊助300萬美元的外國公司，選擇只有250萬元人民幣的李寧。8月，李寧作為運動員代表，身穿雪白的“李寧”運動服，從藏族姑娘達娃央宗手里接過了亞運圣火火種，25億中外觀眾知道了健力寶和“李寧”。火炬傳遞到天安門，人們發現，黨和國家領導人身上穿的都是“李寧”服裝。

亞運會結束以后，“李寧”服裝一夜之間在中國風行。亞運會閉幕的當月，“李寧”就收到了價值1500萬元的訂貨單。接下來的廣島亞運會和第25屆奧運會，直到2004年的雅典奧運會，中國運動員領獎時，再也沒穿過其他體育品牌的衣服。

“我不是一個標準的商人”

“撲通”一聲，李寧掉到了水里。對他拳腳相加的，正是打星楊紫瓊。銀幕上的李寧，穿一身黑色風衣、戴墨鏡，騰挪躲閃，武功了得，完全是上世紀90年代的一個時髦青年。

這段鮮為人知的鏡頭，來自1993年李寧主演的香港電影《七金剛》，那時已是“李寧”的黃金年，在上海中百一店和華聯商廈的李寧鞋專柜，每天零售額達到上萬元；在錦州這個小小的地級市，一個月也賣出了70多萬元的李寧鞋。幸虧《七金剛》這部電影市場暗淡，才徹底成全了這位“體操王子”走上經商之路。

現在的李寧早已加入中國“億萬富翁俱樂部”。“李寧”牌與耐克、阿迪達斯的交戰，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2010年，“李寧”牌創建20年。在2009年財報中，“李寧”戲劇化地超過了對手阿迪達斯。“李寧”牌運動服飾2009 年銷售收入為83.87億元人民幣，增長25.4%。但李寧覺得自己并不是一個標準的商人。“我對于交易和成本都不敏感，我只是目標很明確，然后就一個勁往那走。而這是我在做運動員時，得到最多的訓練。”

“李寧不擅長做生意，但很會用人。”公司總經理陳義紅這樣評價。

1993年，隨著陳義紅和天津梅花廠廠長李紀鐸、大華襯衫廠副廠長張向都等一批專業管理人員的進入，李寧開始淡出。很長一段時間，李寧就待在香港拍電影、拍電視劇。

“做公司，我不喜歡什么都是自己往前沖，到時候你完了，企業也完了。”李寧說。

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李寧公司遇到了第一個瓶頸。公司勉強完成了6.8億元銷售額。為渡過難關，李寧公司被迫縮減了生產計劃、打折出售庫存積壓商品。當年7月，李寧正式把總經理位置讓給了陳義紅，自己做董事長，去北京大學讀書深造，進一步淡出公司日常管理。

解決了后顧之憂的李寧，開始操心股權改造和成為公眾公司的問題，他把在北大學到的知識都用上了。和投行顧問們一起設計薪酬機制、激勵機制，親自用電子表格設計機制。

多年后，李寧選擇定居香港，對大多數員工來說，董事長李寧是一個神秘人物：只有在一年一度的公司年會上，普通員工才看得見他。公司內部有一個傳播很廣的趣聞：3年前，當這個中年人走入自己的公司時，卻被前臺小姐攔住了。“我就在這里上班。”這位昔日的中國體操王子不得不認真地解釋。

“把紅旗插到了耐克的后院”

2008 年，幾乎全世界的人，都看見了李寧在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上騰空點火的身影。那天，李寧特意把自己的白發染黑了。

1988年漢城奧運會敗北之后，李寧坐在奧運村外面的草坪上說：“以后就退役了，我的運動生命就終止了，我就永遠無法彌補這個損失了。”沒想到20年后，在中國舉辦的奧運會上，李寧居然回來彌補了這一切。此時，李寧45歲，離他上次獲得奧運會冠軍已經24 年。

在這一屆的奧運會賽場，除了點火，李寧還經受了另一個考驗。在北京奧運會贊助商的競爭中，對手是強大的阿迪達斯。為了打贏這一仗，李寧的核心競標團隊分3批去了雅典。李寧把標書制作得非常精美并親自抬了箱子去的。但結局卻是阿迪達斯憑借著雄厚的財力優勢勝出。面對這個結果，團隊中許多人難掩悲傷與遺憾，當場落下淚來。

但是這次挫敗并不意味著李寧的奧運戰略走進了死局，事實上他們在后來使出的一系列組合拳充滿了中國式的智慧。其實早在2006年，李寧便與中央電視臺奧運頻道簽約，為所有主持人、記者量身打造專業服裝。在北京奧運會期間，李寧品牌的logo也再一次通過央視奧運頻道的轉播出現在億萬電視屏幕中，他打了一個精彩的擦邊球，成為奧運經濟中最為經典的案例之一。

這一兩年，熱愛國畫的李寧迷上了顏真卿，他花了大量的時間來臨摹《多寶塔碑》。“他寫得筆實墨沉，點、劃控制力很強，看得出來是下過一番工夫的。”書法家劉正成說。

在國際市場的推廣策略上，李寧愈發顯得穩健、成熟。在產品研發上，李寧對中國元素的巧妙運用同樣顯得精準而又老辣。李寧不斷在籃球廣告中打出中國功夫的符號，并且在輕質跑鞋廣告中使用水墨色調。

2008 年1月，李寧公司在耐克的發祥地以及總部波特蘭市，建立了中國運動品牌的第一個全球設計中心。此后的20個月，大約20位服務過國際知名品牌的資深設計師、工程師等，在波特蘭市一個小樓里，完成了許多驚人設計。當地報紙驚呼：“李寧已經把紅旗插到了耐克的后院”。

“要成為全球前5 名，到2018 年，我們必須有20% 的份額來自全球。”越來越隱身的李寧，制定了更高更遠的目標。

（責編：蔡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