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農民培訓影響因素的實證考察

趙幫宏，張 亮，張潤清

（河北農業大學 經濟貿易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1）

0 引言

提高農民素質是解決農業、農村、農民問題的關鍵，同時也是新農村建設的有效手段。但是，我國目前農民的素質整體不高，這與新農村建設對農民素質的需求極不相稱。國家“十五”科技攻關規劃項目《中國人力資本的分布差異研究》表明農林牧漁從業人員人均受教育年限僅為6.87年，是16個行業中人力資本水平最低的[1]。農民素質問題已經成為制約新農村建設的關鍵性問題，提高新農村建設中農民的素質，其中一個重要的途徑就是對農民進行教育培訓，培養造就本土的實用型和技能型的新型農民。因此全面、準確地了解新型農民培訓的影響因素，對促進我國農民培訓工作，進而推動新農村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本課題組于2006年、2007年、2008年連續3年組織了以“新型農民培訓”為主題的調研活動。本文所作分析主要以2008年的調查數據為主。本研究采用訪問調查法，調查員進行入戶訪問并填答問卷。調查對象中縣（市、區）的選擇主要以調查員所屬地區確定，村莊和農戶的選擇則采用隨機抽樣的方法。本調查共發放問卷600份，回收463份，其中有效問卷415份，有效率為89.63%。樣本覆蓋河北省30個縣（市、區）、65個鄉鎮、128個行政村。調查地點的選擇包括平原、山區、城市郊區三種類型的地區，而且各地的經濟發展水平亦不相同，在河北省具有較強的代表性。

1 農戶參加農民培訓影響因素理論分析

理性經濟人是西方經濟學的基本假設，是以個人利益最大化為最終目的。以舒爾茨為代表的“理性小農學派”將其運用于小農，認為小農也是理性的，它會在權衡長、短期利益之后作出有利于利益最大化的決策。同時人力資本理論認為“經濟發展主要取決于人的質量，而不是自然資源的豐脊或資本存量的多寡”。舒爾茨在《改造傳統農業》一書中更明確地指出“把人力資本作為農業經濟增長的主要源泉”[2]。而參加農民培訓本身就是人力資本積累的一個過程。因此，結合理性小農假設和人力資本理論，只有當參加農民培訓可以給農民帶來利益最大化時他才愿意為教育培訓付費。應用成本收益分析法，可以設定農戶參加培訓行為決策的數學表達式為：D(R)=P{(E-C)＞R},其中，E為農民參加教育培訓進行人力資本投資的預期收益，C為農民參加教育培訓進行人力資本投資的成本，R為農民當前的收益，D(R)為農民參加教育培訓的決策函數。該模型表明，作為理性的小農只有當預期收益減去成本大于當前收益的情況下才愿意參加培訓進行人力資本投資。在該模型中，農民的參與成本和當前收益相對容易確定，而預期收益由于農民自身的內在因素及所處的外部環境的原因較難確定。

目前農民培訓在一些地區得到了農戶的廣泛參與，農戶參加農民培訓的行為，表面看起來是一個農戶追求利益過程的簡單問題，然而，筆者通過大量的文獻研究和實地調查研究發現，其實農戶的參與存在異質性，表現在有些農戶積極響應，有些農戶消極響應，有些農戶愿意參加，有些農戶不愿意參加，農戶的參加農民培訓意愿的形成其實是一個復雜的過程，農戶的參與意愿既受到主觀因素和非主觀因素的影響，也受到理性和非理性因素的作用，其實是多因素綜合影響的結果。農戶參與意愿的形成具有系統復雜性、多因素關聯性、區域差異性和特殊性等方面的特征。

本研究采取規范分析方法系統構建出農戶參與行為影響因素理論框架，并運用河北省農戶調查數據通過引入多元統計分析中的二項式Logistic回歸模型，對農戶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進行了較深入的計量研究，進一步揭示了農戶參加農民培訓行為決策的影響機理。

2 農戶參加農民培訓影響因素的實證分析

2.1 影響因素描述性分析

農戶參加農民培訓行為是多種影響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筆者結合河北省農民培訓的具體實踐和調查發現，通過梳理和歸納，較為系統地總結出了影響農戶參加農民培訓行為的因素。這些因素主要包括自身因素、家庭因素及其它因素。

2.1.1 自身因素

被調查者的自身特征對農戶是否參加農民培訓會有影響。文中選擇了被調查者的年齡、性別、文化程度、是否為村干部、對農民培訓時間安排的合理度認識、對培訓的滿意度等6個變量。

（1）年齡

從理論上說，它對農戶參加農民培訓行為的影響方向不明確。一方面農戶年齡越大，信息接受能力較差，思想可能趨于保守，對農民培訓的認知和理解程度也可能較低，因而其參加培訓的意愿可能越低；另一方面，可能農戶的年齡越大，經驗積累越豐富，判斷力更加敏銳，其參與農民培訓的意愿可能更高。

（2）性別

在農村，一般情況下男性接受教育和與外界接觸的機會較女性要多，男性風險承受能力、信息接受能力和決策能力要較女性強。因此，被調查者的性別差異對農戶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可能會有所差異，男性與女性相比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可能會更高一些。

（3）文化程度

一般情況下文化程度越高，接受新事物和新知識的速度就越快，其視野也更為開闊，信息的搜集處理運用能力、機會把握能力、創新能力、創收能力也相對較強。農民培訓作為當前新農村建設中的重要方面，被調查者文化程度越高的農戶對農民培訓的認知程度越高，對參加農民培訓的意義了解越清楚，那么其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可能越高。

（4）是否為村干部

同樣，在其它因素不變的情況下，理論上被調查者是村干部的情況下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會越強。因為各種政策措施的實施一般都是從上向下傳送精神，與普通村民相比，村干部對農民教育培訓的政策措施了解的更為深刻，而且認識時間上要比普通農戶早，認識程度比普通農民也要深刻，因此村干部對農民培訓的參與意愿也會強一些。

（5）對培訓時間安排的認識

雖然越來越多的農戶把家庭收入的主要來源依托于農業收入以外的其他收入，但從事農業種植的農戶依然占大多數。由于農業種植需耗費大量的時間，農戶參加農民培訓的時間需避開農忙時節。如果在農忙時節舉辦農民培訓會增加農戶參加培訓的機會成本，從而影響農戶參加培訓的意愿。農戶認為培訓時間安排得越合理，那么農戶的參加意愿就會越高，反之就會越低。

（6）對培訓的滿意度

農戶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還會受到以往參加培訓的影響。如果農戶對以往參加農民培訓的滿意度越高，那么農戶再次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就會越高；如果以往農戶對接受的培訓不滿意，那么農戶再次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就會降低。

2.1.2 家庭因素

家庭因素對參加培訓的意愿的影響因素只設了一項，即家庭收入。從理論上講，家庭收入對農戶參加農民培訓的影響有兩方面的作用。一是家庭收入越高，那么農民有足夠的資金去參加培訓，以求有更大的收獲；二是家庭收入越低，農民擺脫貧困的愿望就會越強烈，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可能也就會越強烈。即家庭收入對農戶參加農民培訓的影響方向不明確。

2.1.3 其它因素

（1）培訓內容是否征求農戶意見

如果培訓機構在組織培訓前向農戶詢問培訓內容的意見，那么農戶會增強對培訓內容的興趣，會有目的的去參加培訓；相反，如果培訓機構在培訓前沒有就培訓內容征求農戶的意見，培訓內容不適合農戶的需求，那么農戶參加培訓的意愿就會降低。

（2）培訓前多長時間得知培訓信息

農戶在得知培訓的消息后會考慮參加培訓與否。如果農戶得知培訓的時間較早，那么農戶就有充分的時間去考慮去不去參加，并為此做好各種安排；如果農戶得知培訓的時間比較倉促，那么農戶或是對參加培訓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或是沒有安排開時而不去參加培訓的概率會大一些，那么農戶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就會低一些。

2.2 變量設定

在數據處理過程中，將415份有效調查問卷中被解釋變量或解釋變量回答不完整的問卷剔除，然后對剩余的問卷數據進行分析處理。首先對被解釋變量和9個解釋變量分別進行賦值，對被解釋變量及解釋變量的相關說明見表1和表2。

表1 實證模型被解釋變量說明及統計數據

2.3 模型選擇

Logistic回歸是對定性變量的回歸分析，在社會科學中，Logistic回歸是應用得最多的回歸分析。根據因變量取值類別的不同，Logistic回歸可以分為Binary Logistic回歸分析和Multinomial Logistic回歸分析[3]。前者因變量只能取兩個值1和0（虛擬因變量），而后者因變量可以取多個值。根據本研究的需要，農戶只有愿意參與或不愿參加農民教育培訓兩種行為意愿，所以本文中應用的是二分類邏輯回歸。因變量是否愿意參加農民培訓（Z）本身只取0，1兩個離散值；因變量以年齡（X1）、性別（X2）、文化程度（X3）、是否為村干部（X4）、家庭收入（X5）、培訓機構是否就培訓內容征求農戶意見（X6）、提前多長時間公布培訓信息 （X7）、認為時間安排是否合理（X8）、對培訓的滿意度（X9）表示。μ為隨機誤差項。

表2 實證模型解釋變量說明及統計數據

設事件（愿意參加農民培訓）發生的概率，pi=F(zi)=1/(1+e-zi)=ezi/(1+ezi)

F(zi)的密度函數是：f(t)=e-t/(1+e-t)2

事件（愿意參加農民培訓）不發生的概率:1-pi=1-ezi/(1+ezi)1/(1+ezi)。

當 zi→-∞ 時，e-zi→+∞，從而 pi→0；當 zi→+∞ 時，e-zi→0，則 pi→1。

農民是否愿意參加培訓的Logistic模型為：

1n(pi/(1-pi))=zi=α1X1+α2X2+α3X3+α4X4+α5X5+α6X6+α7X7+α8X8+α9X9+C+μ

2.4 結果分析

2.4.1 模型運行結果

在回歸時，采用的回歸方法是后篩選（Backward conditional）方式，對于模型借助Eviews軟件采用極大自然估計的方法估計參數。在處理過程中，首先將所有影響因變量的自變量都代入模型進行檢驗，根據檢驗結果，將對因變量影響并不顯著的自變量剔除掉，然后繼續檢驗，直到自變量對因變量影響的檢驗結果基本顯著為止。將數據代入進行篩選和檢驗，參見表4和表5。

變量 X2、X3、X4、X6、X9的系數為零的概率分別為 0.0014、0.0003、0.0017、0.0002、0.0002，三個數的概率都小于 0.01，即表明 X2、X3、X4、X6、X9這 5 個變量的系數在 1%的水平上顯著不為零；變量X7、X8對應的系數不為零的概率分別為0.0156和0.0271，即表明X10的系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不為零；變量X1對應的系數為零的概率為0.0785，即表明變量X1的系數在10%的水平上顯著不為零。變量X5的系數不為零的概率大于0.1，說明變量X5的系數在模型中不顯著不為零，因此將變量X5剔出，然后重新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其結果見表5。

表3 自變量對因變量的預期作用方向

表4 Logistic模型回歸分析結果（一）

表5 Logistic模型回歸分析結果（二）

最后得出河北省農民是否愿意參加培訓的Logistic模型為：

變量 X2、X3、X4、X6、X9的系數為零的概率都小于 0.01，即表明 X2、X3、X4、X6、X95 個變量的系數在 1%的水平上顯著不為零；變量X7、X8的系數為零的概率大于0.01，小于0.05，即表明X7、X8兩個變量的系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不為零；變量X1的系數為零的概率大于0.05，小于0.1，即表明變量X1的系數在10%的水平上顯著不為零，模型通過檢驗。

2.4.2 結果分析

（1）年齡對農戶參加意愿的影響系數為正值，且在10%的統計檢驗水平上顯著。實證結果表明年齡對參加意愿的作用系數為正值，說明年齡的參與意愿的正向原因超過了負向原因，在一定的年齡范圍內年齡越大農戶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就越強。

（2）性別是影響農戶參加農民培訓的重要因素之一。從結果中可以看出，性別的系數為正數，即被調查者為男性時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會比較大。

（3）文化程度是影響農戶參加農民培訓意愿的另一重要因素。從模型結果來看，被調查者文化程度變量的系數在1%統計檢驗水平顯著，而且系數符號為正。這說明，在其它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被調查者文化水平越高，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就越強。這也表明，被調查者的文化程度是影響農戶參加農民培訓的非常重要的因素。

（4）通過模型也可以看出，村干部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較普通農戶強烈可能是因為村干部對農民培訓的作用的認識更為深刻，他們知道經過參加培訓能夠顯著的改變自己，因此村干部在一些政策的宣傳方面還做得不到位，應讓普通農戶也和他們自己一樣對每項政策措施都有非常清晰的了解。

（5）農戶家庭收入對是否參加培訓的影響不顯著。其為零的概率（Prob.）是21.44%，未通過顯著性檢驗。這與前面的分析和預測是相一致的。

（6）在培訓之前就培訓的內容征求農戶的意見會顯著增強農戶參加農民培訓的意愿，這與最初的預期及前面的分析也是一致的。

（7）農戶提前多長時間得知培訓的信息和對培訓時間安排合理度的認識對農戶參加培訓的意愿也有一定的影響。農戶提前多長時間得知培訓的變量系數在5%統計檢驗水平上顯著，而且系數為正值。表明農戶得知培訓消息的時間越早，那么農戶就有更充分的時間準備去參加培訓，農戶參加培訓的意愿就會越強，相反，得知培訓的時間越短，最終參加培訓的意愿就會越低。

（8）農戶對培訓時間安排合理度的認識變量系數為正值，表明農戶認為培訓安排的時間越合理，那么農戶參加培訓的意愿就會越強。

（9）從模型中還可以看出，農戶對以往培訓滿意度的系數為正，表明農戶對以往培訓的滿意度越高，那么農戶再次參加農民教育培訓的意愿就會越高，反之如果農戶對以往培訓的滿意度不高，那么農戶參加培訓的意愿就會降低。

3 結論

本文以河北省農民為例，利用415個樣本數據分析了新型農民培訓的影響因素。結果表明，農民參加培訓的意愿受年齡、性別、文化程度、是否為村干部、培訓內容是否征求農戶意見、提前多長時間得知培訓的信息、對培訓時間安排合理度的認識和對培訓的滿意度等多種因素的影響，且以上因素與農民培訓的意愿成正相關。因此對于新型農民培訓對象的選擇首先從愿意參加培訓的農民中進行選擇，主要應以中青年、男性、文化程度較高的農民為主，且要盡量包含村干部起表率和帶頭作用。因為村干部比普通農戶更愿意參加農民教育培訓，村支書具有農民和新農村建設的基層領導者的雙重身份，他們既能站在農民的角度思考問題，又對政策有較好的理解[4]，這一結果也與蔣壽建（2008）的觀點“村支書整體素質較高，對新型農民培訓問題能做出理性選擇，但自身的創新意識和能力尚需提升”相一致[5]。在組織培訓時應就培訓內容征求農戶意見，合理安排培訓時間避免在農忙時節，提前通知農民，增強為農民著想的意識，提高農民對培訓的滿意度，從而形成良性循環，促使不愿意參加培訓的農民逐步加入到接受教育培訓的隊伍中來，提高農民的整體素質和生產技能，增加農民收入，加快新農村建設的步伐。

[1]周亞．中國人力資本的分布差異研究[J]．教育經濟，2004，(4)．

[2]西奧多·W·舒爾茨．改造傳統農業[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

[3]童光榮，何耀．計量經濟學實驗教程[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8．

[4]蔣遠勝．西部地區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內容與優先序[J]．中國農村經濟，2007，(1)．

[5]蔣壽建．村支書視角的新型農民培訓需求分析[J]．農業經濟問題，20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