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平,劉世奎
(1.華中農業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武漢 430070;2湖北省發展改革委員會 政策法規處,武漢 430071)
進入后金融危機時期,無論是在東部沿海地區還是在中西部地區,經濟發展方式的不合宜和必須轉變已經成為人們的共識,在2009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更是把 “調結構促轉型”定位為今后一段時間內經濟發展的基本路徑。但是歷史上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過程總是帶來波動、艱難和痛苦,因為一旦轉變失敗,新增成本和落后霸權則可能沉淀為發展的負擔和阻力,使一個地區不得不在較長時間“負重爬坡”。另外,從來沒有一勞永逸的轉變模式,可以拿來就用,因為在不同的發展階段各個地區促進和阻止轉變的力量存在顯著的差異,進而使得轉變的步驟、階段、規律性各具特色。本文從推力和拉力兩個方面構建了一個評估體系,進而對湖北經濟發展轉變的動力進行測算,并對30年來湖北經濟發展方式轉變動力進行了測算。
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評估和測算方法可以分為兩大類,一是基于社會生產函數分析投入結構及其與產出的關系,來對經濟發展方式進行測算,相應的指標包括勞動生產率、能源產出率、投資產出率等指標體系(顧軍等,2005;王立山等,2008);二是基于系統論方法,構建評估體系 (劉淑茹等,2004)。
基于生產函數來測度轉變,具有高精確性和完備性的特點,指標體系的之間的邏輯性強,并且均能保證每一個指標及其測算結果具有明確的經濟學含義,但它過于嚴格的假設條件,常常使研究者們不得不對經濟現象進行近似化處理,從而反過來也減少了評估的準確度和可信度。以常用的科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為例,該函數形式的成立是建立在要素的投入產出彈性不變和技術隨時間的變化率穩定的基礎之上,但是如果在測度經濟發展方式轉變中,提前做出類似“要素的產出彈性和技術變化率不變”這樣的假定,則等于假設了經濟發展方式是均衡運行,那么,評估和測算就不可能也無必要進行。另外,基于系統論構建的評估體系,可以較好地克服生活函數形式上的限制,但是從系統的角度或者綜合評估的角度,指標的完備性和指標的經濟學含義卻一般難以保證,并且經常因為測算目的和測算指標的選取不同而導致評估和測算的結果難以比較,導致評估體系的可重復性相對較弱。
但是,轉變總是在內外力量的推動下進行的,因此,可以將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看作是一個在內外動力推動下的運動過程,從推力和拉力兩個方面對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進行評估和測算。另外,從這兩個方面進行構建評估指標體系還具有良好的性質:一是完備性好,在所有影響轉變的力量中,只要是造成現有的生產方式運行困難和效率下降的因素就是推力,其它就認為是拉力,推力和拉力兩個方面可以涵蓋所有影響經濟發展方式變化的因素;二是可以對轉變速度和加速度進行分析,如果推力和拉力都比較小,可以認為現在的經濟發展方式的變化比較小,轉變緩慢,相反,如果兩種的數值都比較大,則可以認為當時的經濟發展方式在加速變化;三是可以分析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主要力量,進而為制定針對性的政策措施提供啟示。
從理論上看,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具體評估模型或者算法,主要包括算術加權平均法和幾何加權平均法兩種。由于直接使用幾何加權平均法存在指標間得分敏感性問題,而且實際使用方法常常在幾何平均數兩邊取對數的方法,轉化為算術加權平均的形式,故本文使用算術加權平均方法進行評估模型的設計,模型包括拉力和推力兩個方程:
(1)拉力模型
PL=ΣθiTi
其中,PL為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拉力測算值,θi是第i個拉力測算指標的權重,而Ti則表示標準化處理后的第i個拉力指標的測算值。
(2)推力模型
PS=ΣωiSi
其中,PL為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拉力測算值,ωi是第i個推力測算指標的權重,而Si則表示標準化處理后的第i個推力指標測算值。
2.2.1 推力指標
基于湖北目前處于工業化中期這個歷史條件,本文從湖北經濟發展中存在的諸多失衡中選擇出六種失衡。第一是國內外經濟的失衡,是從“外向度不夠”的方面進行顯示,選擇指標是“出口值占GDP的比重”和“出口值占國內零售商品總額的比重”,前者表示外向經濟對湖北經濟的推動力量,后者是國內外兩種市場的相對比例;第二是產業結構的失衡,產業選擇第一、二、三產業之間的失衡和輕重工業之間的失衡兩個方面,前者選擇的指標是“第一產業產值占全國比例與第二產業產值占全國比例倍數”、“第三產業產值占全國比例與第二產業產值占全國比例倍數”,這兩個指標均以中國發展為參照系的結構變化;第三是區域結構失衡,主要從城鄉差距和武漢市的“一城獨大”兩個方面進行顯示,前者選擇“城市人均純收入是農村的倍數”,后者選擇的是“武漢市的城鎮人均可支配收入是湖北省相應指標的倍數”和“武漢市固定資產投資占湖北相應資本的倍數”;第四是國有和民營經濟的失衡,是從湖北的民營經濟發展不充分的維度進行考慮的,選擇指標是“民營經濟的工業總產值與國有和集體經濟的比例”和“民營經濟的投資占湖北省總投資的比重”;第五是資源環境的失衡,是從傳統經濟發展方式的不可持續的角度進行顯示的,選擇指標是“湖北能源的缺口率”和“每萬元GDP的三廢排放總量”;第六是生產方式的失衡,是從粗放生產的角度進行考慮的,選擇的指標仍然放在全國的背景下進行,它們是“勞動投入占全國的比例與GDP占全國的比例之倍數”和“資本投入占的比例與GDP占全國的比例之倍數”。這六種失衡的度量指標,除了國內外失衡方面的指標外,都是正指標(詳見表1)。

表1 基于轉變動力視角下的湖北經濟發展方式的測算指標體系
2.2.2 拉力指標
除了推力之外,推動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力量還有拉力。拉力是對新生力量的培育,進而隨著新生力量的逐漸增強使得現有資源的利用效率的提高,從而拉動現有的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鑒于此,本文選擇高新技術產業和科研投入兩個指標,因為高新技術產業被公認為是優化產業結構、形成新的利潤增長點的關鍵,而科研投入的增加而不是僅僅增加固定資本和勞動投入,也是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應有之意。在高新技術產業方面,選擇“高新技術產業單位產值的利稅率與工業相關指標的比例”來顯示高新技術產業的拉動作用,而選擇“科技經費的籌資額占湖北固定資產投資額的比重”來表示投資層面上,科技要素在社會投資中的相對重要性。顯然這兩個指標都是正指標,它們的數據越大,說明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拉力越強。
確定權重的方法很多,比如直接賦權法、層次分析法、主成分分析法、專家評議法等等。由于層次分析法和主成分分析法,計算復雜,不便于具有不同專業背景的決策者進行可重復性檢驗,而直接賦權法又帶有較大的主觀隨意性,測算結果的信度和效度難以把握,專家評議法往往是從過度側重理論思考,而對實踐考慮相對不足,所以本文確定權重選擇的是將直接賦權和專家評議相互結合的方法,具體而言,首先,選擇在政府部門工作的專家6人,選擇在學校和科研單位工作的專家11人,選擇在企業工作的專家3人,共20人,從政府、企業和科研單位三個同等重要的方面對拉力的兩個方面和推力的六個方面分別從高到低排序,然后分別對將序數加總,分別被相應的拉力總數(等于3×20)或者推力總數(等于21×20)相除,并取整后得到二級指標的權重,然后將二級指標平均分配到三級指標上,得到三級指標的權重(詳見表 1)。
指標的歸一化處理是把所有的指標都轉化為無量綱的數值,便于指標在量綱上、數量級上以及變化趨勢上趨于一致,本文做了進一步的處理,就是把所有的指標都歸一為0~1之間的數值,方便在不同時間點上進行推力和拉力的比較。歸一化的計算方法為:
(1)正指標
Zi=(Mi—MinMj)/(MaxMj—MinMj)
其中,Zi是第i個指標歸一后的測算值,而Mi是第i個指標歸一前的測算值,而MinMj和MaxMj分別表示在Z這個方面中的最大和最小測算值。
(2)負指標
Zi=1-(Mi—MinMj)/(MaxMj—MinMj)
其中,Zi、MinMj、MaxMj與正指標的含義相同。
根據 《湖北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 和 《崛起之路——湖北輝煌60年》的數據,本文采用表1的指標體系,對湖北改革開放30年間從轉變動力的角度進行測算,得到圖1。

從圖1中可以看出湖北30年的轉變動力的整體趨勢,從拉力看,湖北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拉力存在逐步減少的趨勢,而同時推力卻呈現逐步增加的趨勢,這說明湖北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動力主要來自于推力,即失衡影響下的被迫調整是經濟發展方式轉型的主要力量。
從時間段上看,在1978~1982年間,湖北的拉力和推力指標均處于相對高位運行,而拉力處于30年來的較高水平,這是因為市場化的改革開放使得原來固化的城鄉經濟失衡和工農業失衡得以部分緩解,所以經濟失衡的推力和改革開放導致的市場拉力同時推動當時的經濟發展方式轉變。到了1982~1992年間,這是湖北經濟運行中最平穩的一段時間,推力指標處于30年間的最低水平,此時拉力雖有下降,但是也呈現相對平穩形態。這顯示,當時遍地開花的鄉鎮企業和“進廠不離村”的農村工業化縮短了城鄉、工農、區域等失衡導致的推力力量,但是他們與城市工業爭奪資源和生產粗放也減少了拉力力量。在1996~2001年間,在金融危機的沖擊下,湖北的拉力迅速拉高,而推力也隨之放大,發展成為發展方式轉變的良機,這與湖北鄉鎮企業的衰落,相當數量的、技術含量相對較低的鄉鎮企業的倒閉、兼并有關,因為它們的倒閉和被兼并等于反向增加了社會生產的技術含量,從而凸顯出湖北高新技術產業的重要性。但是短短的5年之后,缺乏足夠的創新能力的高新技術企業,其單位產值的利稅水平同一般工業企業的差距逐漸縮小,甚至已經消失,使得湖北經濟發展方式轉變拉力跌入一個極低的水平。而在2001~2008年間,在缺少創新研發或者科研資源等拉力作用下,湖北經濟發展方式便開始依靠政府投資驅動,去拼資源、拼要素,以保持一定的經濟增長速度,從而進一步導致其經濟結構的失衡,形成越來越大的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推力。從這個結果上看,本文設計的指標體系較好地吻合了湖北發展的實際,并暗示當前的湖北是典型的經濟失衡型發展方式。在后金融危機時期,在大力培育高新技術產業,增加其利潤能力,提升轉變拉力的同時,必須充分經濟失衡導致的推力因素,在應急和謀遠中找到平衡,大力推進湖北經濟發展方式轉變。
[1]蔡嶸.創新型城市評價方法探討[J].統計與決策,20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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