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彬
在4萬億政府投資的經濟刺激效應遞減后,國家寄望通過20條新政,激勵民間投資入場接棒,驅動經濟復蘇。2009年以來,新疆經濟呈現出“增長靠投資、投資靠政府”的特征,企業自主投資意愿不強,民間投資增長乏力。新疆要實現跨越式發展,縮小與東、中部甚至是西部強省的差距,就必須具有較高的投資總量的增速。在爭取支持加大投資力度、優化投資結構的同時要改善投資環境,有效提升民間投資活力,實現由政府投資主導向民間投資廣泛參與的動力轉換,形成支撐經濟增長的“蟻群效應”。
民間投資的劃分標準是不確定的,本文中提到的民間投資是指非國有經濟投資中扣除外資和港臺投資的部分,它包括聯營、股份制、集體、個體和私營以及其他經濟類型的固定資產投資。
從總量上看,我國2008年民間投資總額是84874.6億元,各省平均的民間投資額是2723.9億元,新疆的民間投資總量為664億元,僅為平均投資額的2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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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的民間投資近十年間,總規模擴張較快,1999年突破了100億元,2008年突破600億,從增長速度來看,如表1所示,“十五期間”民間投資平均增速為22.5%,同期國有及國有控股投資增速為16.0%,“十一五”至今,民間投資平均增速為22.5%,國有及國有控股均增速為20.7%。新疆的民間投資平均增長速度高于同期全社會投資平均增速以及國有及國有控股經濟平均增速,民間投資已然成為新疆投資領域的重要力量。
但與全國平均水平相比,2000—2006年全國民間投資年均增長25.8%,新疆僅為22%,嚴重影響了民間投資總量的擴張。2009年前三個季度,以民間投資為主的非國有投資明顯不足,累計完成投資457.02億元,增長14.6%,低于國有投資增速13.8個百分點,比城鎮投資增速低9.7個百分點。
“九五期間”除了1998年受東南亞金融危機的影響,民間投資占比下降以外,總體上升趨勢非常明顯,由98年的14.91%升至01年的28.5%,但其后直至09年比重一直在30%以左徘徊,通過表1可以看出,新疆民間投資占投資總額的比重與全國平均水平相比較低,同期全國民間投資所占比重企穩于45%左右,2008年更是達到62.97%。
投資對全社會固定資產總投資量的貢獻大小可以用貢獻率來表示。
民間投資對固定資產投資的貢獻率=(當年民間投資增長率/當年固定資產增長率)×(上年民間投資總額/上年固定資產投資總額)
它反映了單位總投資的變化中,民間投資所起的作用有多大。
“九五”新疆民間投資對總投資的平均貢獻率為26.9%,其中1998年受東南亞金融危機的影響,新疆民間投資貢獻率下降僅為1.5%,國有及國有控股投資貢獻率為97.8%,這與國家的扶植國有經濟抗風險的宏觀經濟政策密切相關。得益于西部大開發戰略的實施和股份制經濟的蓬勃發展,“十五”期間平均貢獻率達到31.2%,但冷熱不均明顯,其中01年貢獻率高達76.4%,2006年貢獻率為32.6%,07年和08年僅為6.01%和8.98%。而浙江民間投資對總投資的貢獻率除2005年僅為30.2%外,其余年份都保持在60%以上,2006年最高達到66.6%,此后逐年回落至2008年的60.9%。
通過分析,一是新疆市場化程度很低,其收入對民間投資的影響突破了納克斯理論。納克斯理論認為儲蓄能力低下導致資本形成不足。盡管新疆人均收入水平低,但儲蓄水平并不低。中西部地區市場經濟體系尚未完全建成,在傳統體制的約束下,造成了各種資源的嚴重浪費,陷入了一種“較低收入-較高儲蓄能力-低資本形成-低勞動生產率-低收入”的怪圈;二是我國資金利率自2008年以來連續下調,但利率對民間投資的邊際效應非常之低。可見新疆民間投資的增長除去收入和利率兩個因素外,同時還更多的受到市場性因素、政策性因素、體制性因素等重要因素的影響。
(1)供求關系。我國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形成了結構性生產能力過剩,供過于求使得部分熱門投資領域已逐漸飽和,低投資高回報的領域逐漸變小,極大的抑制了民間投資的積極性。新疆同全國相比,還有兩個更為關鍵的約束,第一民間投資主體為追求利益,他們通常在高收益地區投資飽和、回報率下降到臨界點下后,才可能向新疆轉移;第二,當前的政府投資主要是投向基礎設施和國有大型企業,政府拉動的投資能否有效帶動民間投資需求形成良性循環增長,也是一個難題。
(2)政府投資的擴張收縮是影響新疆民間投資周期波動的直接原因。新疆市場機制形成滯后,尤其當國際國內經濟環境發生重大變化、經濟衰退、出口受阻、消費疲軟的形勢下,新疆的民營企業顯出其內生性弱、抗風險能力差、持續經營性不足等致命缺陷。作為投資拉動型經濟區域的新疆,投資拉動占GDP增長60%以上,投資的高速增長,相當程度上是政策效應的反映,如政府大規模增加投資、信貸規模急劇擴張、家電下鄉等,而市場主導的內需擴張缺乏有力支撐。
(3)民間投資的主體-中小企業的發展存在“熊彼特約束”。熊彼特”約束即強調足夠大的企業規模所具有的資源稟賦及其市場地位是創新的基本條件。新疆的中小企業的投資是民間投資的主體,但他們在產業分工中一般處于較低層次,一般采用落后的家庭化的管理模式,這種模式容易導致決策的隨意性和財務管理上的混亂,從根本上制約了民間投資的可持續發展,在新疆“熊彼特約束”確實發揮著作用。
根據新疆企業調查隊的資源顯示:新疆中小企業總體技術創新能力較弱,在被調查的200多家企業中,85%沒有發明或專利,25%的企業近幾年沒有引進過新技術,新產品銷售額不高,有近一半在5%以下。
(4)是企業家信心下滑。在內外沖擊下,新疆企業家信心指數和企業景氣指數雙雙下滑,2009年一季度企業家信心指數跌至109.1,比2008年三季度和四季度分別下降26.7點和3.9點,比上年同期下降31.4點,為近年來新低;企業景氣指數跌至109.0,比2008年三季度和四季度分別下降25.1點和10.7點,比上年同期下降18.9點,是2003年以來最低水平。
(1)在政府管理體制“缺位”。提出“非禁即入”被外界視作“民營經濟憲法”的“非公經濟36條”2005年就已出臺,民間資本進入許多行業已經沒有制度上的障礙,但相關政策因措施不夠細化且操作性不強,且存在“隱形壁壘”,形成基礎設施領域投資不足和競爭性領域過渡競爭并存的局面,激活民間資本的動力不足。
國發32號文件對新疆資源開發、產業發展等各方面都明確提出了政策支持方向和目標,但兩年多來落實情況不甚理想,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中央政府推進力度不夠,另一方面是新疆爭取各項政策落實的準備工作遠不到位。政府沒有制定出完整有效的民間投資發展規劃,民間投資缺乏有效的政策引導、沒有把民間投資納入產業政策指導與宏觀調控的范圍,如外資企業具有投資目錄,對于民營企業卻沒有制定投資目錄,正是因為政府部門忽視投資信息的超前服務與窗口指導,使得一些民營企業猶豫觀望,無法進行投資決策。同時抵押擔保制度不完善,資本擴張渠道不通暢。另外近幾年來,各部門出臺的促進企業技術進步和高效技術轉化的各類政策中除了開發區以外,都沒有鼓勵民間投資的優惠稅收政策。
(2)財政政策制約因素。2008年11月擴張性的財政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民間投資的活力,因為財政收入的增加主要來自稅收的增加,增稅量的加大意味著實際稅率的提高,直接降低了財政支出擴張的政策效應。另外一些地方項目投資因準備不足又舍不得國家補償的部分,使得原來準備與民間投資聯合的部分被擠出。財政投資增加沒有使經濟活力增強的非國有經濟投資增強,阻礙了經濟結構的重組和整體結構的升級。
(1)民間投資工業化程度低,結構不合理,產品科技含量低。2007年金融危機后中東部地區向新疆進行產業轉移的同時,國內能源供需矛盾逐漸凸顯,新疆逐漸由能源“儲備區”的角色走向開發一線,內地民間資金也在加速向新疆流動,成為受國家宏觀調控信貸緊縮影響下支撐新疆投資浪潮的重要力量。這些民間資金伴隨紡織、化工等內地的產業轉移而來,還頻頻參與新疆的礦產資源開發、商貿物流、基礎設施等建設項目。據自治區發改委提供的數據顯示,2007—2009年,東部地區在新疆的投資項目達3203個,投資領域主要集中在石油化工、房地產業、制造業和批發零售貿易、餐飲行業中等投資少、見效快、技術性不強的一般性競爭行業,第三產業比重高達67%,工業僅占6.38%。這導致新疆經濟增長主要依賴投資拉動和區外對初級加工產品需求,其取決于內地省份的經濟發展態勢,自我修復能力較差。
(2)農村民間投資發展無力。2008年新疆農民人均工資性收入只有全國的22.8%,二、三產業收入298.7元,占農民人均純收入的8.5%,只有全國的61%,預期導致農民注重儲蓄忽視投資。新疆農村個人投資中有約占35%是投向個人住宅,其他投向反映出抵抗壓力、抵御風險能力相當脆弱。與此同時新疆農村農戶新增固定資產原值為93.06億元,投資來源于國內貸款、自籌和其他資金,其中自籌資金占83.7%,仍為主要來源。農村民間投資無力更加重了民間投資的多重困難。
(1)民間投資缺乏有效金融支持。雖然目前各大銀行紛紛成立了中小企業信貸部,但嚴格的信貸審查和苛刻的抵押擔保條件,未能大幅改善民間投資的融資環境,民營經濟主要依靠企業自我積累、滾動發展。中小民營企業所需資金主要通過民間借貸、親朋好友幫助、占壓其他資金等方法來解決的。缺乏有效的金融支持嚴重制約了民間投資的增長。
(2)新疆儲蓄向投資轉化的規模偏小。新疆居民收入水平低、資金積累少,民間資本啟動的難度大,在引入省外資金和啟動民間資金上起步晚,2006—2008年新疆民間投資占儲蓄總額的比重平均為25%左右,新疆儲蓄向投資轉化的規模偏小,目前新疆引進民間投資的主體來自東部地區,據自治區發改委提供的數據顯示,2007—2009年,東部地區在新疆的投資到位資金790.36億元,占自治區引進到位資金的61.09%。
在新疆區域振興規劃大環境中,正是各路投資主體有所作為的時候,無論是政府投資還是非政府投資,考慮問題的根本出發點和根本取向都應該是在即將出臺的《落實鼓勵民間投資具體措施》指引下實現跨越式發展。
其一是克服各方面的劣勢,營造良好的投資環境,將啟動民間投資納入經濟發展計劃,有針對性指導適合民間投資的優惠政策,經濟借鑒東南沿海地區的成功經驗;其二是經濟拓寬民間投資的行業領域,消除投資壁壘。政府退出競爭性投資領域為各種投資主體創造寬松公平的競爭機制和嚴格的競爭準則。除國家規定限制的不許民間投資經營的行業外,其他行業和領域的國有資本要堅決有序的退出,其空間讓給民間資本,使民間投資由過去的對國有經濟的拾零補缺轉為全面接替,推動所有制結構調整;其三是在基礎領域中和西部產業承接中新上的項目,應鼓勵民間資本進入,或投資參股或借鑒BOT經驗,由政府負責基礎設施的建設,然后轉讓給民間投資者經營,讓其享有平等待遇。在一些特色項目和產業上,如社會服務業、文化教育事業、高科技產業等,應適當向民間投資傾斜,以解決新疆既有許多行業存在生產過剩,又有許多領域存在發展不充分的問題;其四是為民間投資提供一個良好的社會環境,在硬環境的治理上抓住區域振興規劃積極爭取基礎產業重點項目的投入,力爭多上一些大項目,帶動當地投資。在治理軟環境中,嚴格規范各職能部門的收費行為、經濟社會治安和信用環境。
放寬投資項目的審批制度,減少審批環節,加快審批速度,改革各項證照的審批制度,實行“一站式”服務,改革稅費收繳制度;二是繼續開展“烏恰會”等會展,由政府積極牽頭尋求合作伙伴,引進各地區的新項目大企業實行全方位的合作。組織一些高科技項目、特色產業與各類投資者洽談,建立投資市場信息定期發布制度,定期發布投資指導目錄;三是改善金融服務,切實解決民間投資融資難、擔保難等后顧之憂;四是加強信息服務,創造條件建立經濟信息網絡,及時向投資者傳導方針政策、法律法規、國內外經濟信息和市場動態;五是搞好法律服務、經濟發展、法律政策等知識咨詢,做好維權協調工作和案件查處工作,堅決維護民間投資者的合法權益。
一是創新投融資機制,挖掘投資潛力,建立責權利相結合、效能對稱的投融資環境;二是通過建立多種形式的投資基金,將分散的社會資本集中起來以形成進入基礎領域和高新科技產業的力量,其有關專業人員運作,可降低投資風險,調動社會投資的積極性;三是建立與創業相配套的風險投資市場,使新疆特色種植業中的技術革新和科學進步向現實生產力轉化,使大量的科學創意或實驗思路開發或成為有應用價值的技術產品和服務,并最終投放市場形成產業規模,這種轉化單靠政府扶持或單位自身的力量是不夠的。
目前各商業銀行中都設立了專門為中小企業服務的信貸部門,近兩年來又新增了五家國民村鎮銀行、石河子農村合作銀行和五家小額放貸公司,但與內地相比,無論是供給主體還是支持力度,都應增加向非國有經濟信貸資金的投向。支持具備條件的中小企業通過發行企業債券和在創業板上市,建立健全中小企業信用擔保機構等辦法直接融資。更為重要的是讓民間投資者從其內部獲得必要的金融支持,形成一套民間金融資本內生的機制。
加快不同所有制企業間技術資源(包括人力資源和技術成果資源)的轉移和交流,“熊彼特”約束的影響才可能弱化,民營資本的技術創新才可能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