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莉丹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業(yè)余創(chuàng)作者,參與魯迅文學獎評獎,符合條件的都可以申報,和我的工作身份沒有任何關(guān)系。其實官員身份并不能給寫作帶來靈感和想象力,職位也不能把自己的愿望強加給任何人,能否獲獎由評委認定。網(wǎng)友認為這次獲獎和我的身份有關(guān),可能是社會生活中對某些權(quán)力交換現(xiàn)象憎惡的一種反映。
中國作協(xié)公布了新鮮出爐的第五屆魯迅文學獎獲獎作品名單,武漢市紀委書記車延高的詩集《向往溫暖》摘得本屆魯迅文學獎詩歌獎。“難得一個堅硬的市紀委書記有如此柔軟的詩心”——魯迅文學獎評委會給予車延高的獲獎評語如是說。而車延高的詩歌作品《徐帆》、《劉亦菲》,也被公諸網(wǎng)絡(luò),其詩文的白話風格,被網(wǎng)友戲稱為“羊羔體”。
隨后中國作協(xié)指出,被網(wǎng)友指責的“羊羔體”并未入選其獲獎詩集《向往溫暖》中。但是,爭議卻遠未休止。
這場網(wǎng)絡(luò)熱點事件中的車延高,54歲,山東萊陽人,2007年加入中國作協(xié)。在魯迅文學獎頒獎典禮舉行之前,車延高接受了《新民周刊》記者的專訪,他說,他“確實是熱愛文學”。車延高多年一個雷打不動的作息是,從清晨5:30堅持寫作至7:40,然后坐車到機關(guān)食堂吃早餐,緊接著8:30開始上班。他形容他近年在寫作上高產(chǎn)的秘訣是,“擠進時間的縫隙里創(chuàng)作”。
“我只是投到水里的一塊石頭”
《新民周刊》:獲得本屆魯迅文學獎詩歌獎以后,你的內(nèi)心感受是怎樣的?
車延高:我得了這個獎,對我來說,個人感覺是很珍惜的,是對我多年業(yè)余創(chuàng)作的肯定。這個獎不光是對我,它也是對公務員隊伍當中那些業(yè)余愛好文學、堅持文學創(chuàng)作、向往文學、支持文學、關(guān)心文學的人的一種肯定。
《新民周刊》:你如何看待公眾近期對于你的關(guān)注?
車延高:我只是投到水里的一塊石頭,其實大家關(guān)注的是詩歌,贊揚我的或者批評我的,其實都是為詩歌如何發(fā)展而憂思,所以才會暢所欲言。
《新民周刊》:對于優(yōu)秀的詩歌,你是怎么去定義它的?
車延高:好的詩歌就像一顆有活力的心,它和時代的脈搏一起跳動,是積蓄的真情實感由心底流出,能夠引發(fā)人們的共鳴,或者帶給人們強烈的審美愉悅。
《新民周刊》:那么,你是怎么評價你的魯迅文學獎獲獎作品《向往溫暖》的?
車延高:這部詩集是從我已經(jīng)發(fā)表的490多首詩歌中精選出來的,共117首,作品應該交由讀者去評判,我的義務是聽取大家的意見,但我確實是用心熬血去寫的。
《新民周刊》:做一位能在文學史上有所貢獻的詩人,你認為最應具備哪些要項?
車延高:李白、杜甫、魯迅、徐志摩、巴金、艾青、冰心等都是在文學史上有貢獻的大師,他們身上具備的帶有共性的品格和要項就是標準。
《新民周刊》:在你看來,你是已經(jīng)達到了這個標準,還是有一些距離?
車延高:我只是一名業(yè)余作者,對自己的要求就是當好學生,向所有優(yōu)秀作家學習。我的座右銘應該是“學習、創(chuàng)作,再學習、再創(chuàng)作”。
《新民周刊》:你認為,你這次能夠榮膺魯迅文學獎,占最大比重的因素是什么?魯迅文學獎的一個評選標準是,“堅持思想性與藝術(shù)性完美統(tǒng)一的原則”,在你看來,你的詩歌,在思想性與藝術(shù)性方面能夠為我們的社會提供哪些有價值的借鑒?
車延高:我認為有兩個很重要的因素:一是,我適逢了一個好的時代,我們社會處在一個發(fā)展期,開放、民主、和諧的社會環(huán)境為詩歌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豐沃的土壤;二是,中國新詩已經(jīng)走了近百年的路,出現(xiàn)了一大批優(yōu)秀的詩人,如早期的聞一多、徐志摩,其后的艾青、田間、郭小川等。“文革”之后,朦朧詩和其他各類詩派的出現(xiàn),給詩歌的發(fā)展帶來了更廣闊的空間,一批優(yōu)秀詩人的優(yōu)秀作品問世,他們等于用自己的智慧和創(chuàng)造力為后面的創(chuàng)作者搭起了一架又一架的梯子,這就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平臺,給了我們一個詩歌創(chuàng)作的高地。我們是站在巨人的肩上創(chuàng)作,走了很多捷徑,也借取了他們很多成功的創(chuàng)作手法,豐富了我們的寫作,激發(fā)和充盈了我們的創(chuàng)作靈感,從這點看,是優(yōu)秀詩人用肩膀扛著我寫作,他們給了我豐富的養(yǎng)分,我確實占了很大便宜。
另外,這次評獎是以三年內(nèi)出版的一本詩集參評,近三年的作品要占三分之二,這樣就把一批優(yōu)秀的詩人擋住了,從這個角度講,我也占了便宜。
我非常清楚,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我還處在學習和探索的階段,就我的作品而言,我是力求貼近生活、貼近現(xiàn)實、貼近百姓,讓作品和讀者產(chǎn)生共鳴。在創(chuàng)作中力求表現(xiàn)手法的多樣化,注意把現(xiàn)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結(jié)合,增強作品的可讀性。
“我是有意識要把《徐帆》寫成這樣的”
《新民周刊》:對于目前網(wǎng)絡(luò)熱議的“羊羔體”及所謂你的代表作《徐帆》、《劉亦菲》,有人評價,太隨意、太口水化了,“像是在寫作中不停按下回車鍵的成品”。你是怎么看的呢?
車延高:這里要說明一下,《徐帆》不是我獲獎詩集里的作品,是今年9月我為《大武漢》雜志寫的組詩《讓熒屏漂亮的武漢女人》中的一首,我一共寫了三個武漢籍的演員,還寫了《謝芳》、《劉亦菲》。這里面有一個誤會。《徐帆》這首詩原本37行,由于微博字數(shù)的限制,網(wǎng)友貼出來后只顯示了前8行,大家一看魯迅文學獎得主就寫這樣的詩,自然要質(zhì)疑;另外,我寫《徐帆》時筆法稍有一點詼諧幽默,這有些破慣例,再加上我的身份可能使大家有一種習慣認定,好像官員就應該是正襟危坐,可我在寫作時恰恰要追求詩歌的純粹性,力求不端架子,不板面孔。當然這首詩到底好不好,應該由大家去評判。
對這首詩的表現(xiàn)手法有爭議,我認為是大家對詩歌的一種關(guān)注,就總體看是件好事,大家對我的批評是希望作品寫得更好。
《新民周刊》:在《徐帆》這首詩中,你將你的寫作方法稱之為“零度情感表達”,就是說這么寫,是你故意為之的?
車延高:對,我寫《徐帆》,很多話都是帶著詼諧和幽默的筆調(diào)去寫的,這種寫法我覺得有它的特點,就是力求避免和我的詩歌與一貫的寫法重復。我是有意識要把它寫成這樣的,我不想把所有的東西都寫成一種模式的。我是想很真實地用一個作者的筆調(diào)去寫東西,我希望我的作品寫出來以后能夠讓別人感覺到不是在重復自己,我希望我的作品寫出來以后能讓老百姓感覺到我是以一個平常的人、用真實的情懷去寫一個作品,而不是端著一個官員的架子去寫作。
你看我寫《徐帆》的時候,我完全用的是最普通的一些語言,但是我肯定是有技巧的,包括最后結(jié)尾的那一句,“我在自己的胳臂上一擰。好疼。這才知道:夢,有時和真的一樣”,包括我用的都是很平常的一些話,我有意識地把它寫得讓老百姓感覺:你的語言敢這么用?!有時候是需要用一種大膽的方式去寫詩歌的,我在寫這類作品的時候,我就力求我的作品要大膽一些,要寫得讓老百姓感覺到自己能看懂,感覺明星離自己不遠。
我寫《謝芳》,寫得很正,但如果我把《讓熒屏漂亮的武漢女人》組詩中其他兩首《徐帆》、《劉亦菲》寫得都像《謝芳》這么正,你說大家愿不愿意看呢?有人又會覺得手法重復了,所以我想請大家理解我。我寫作的時候,就是一個詩人,和我的身份是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我要考慮作品寫得有一定新意。
《新民周刊》:現(xiàn)在許多網(wǎng)友套用“羊羔體”仿寫你的詩歌,你看過嗎?你會有不開心嗎?
車延高:網(wǎng)友們提出“羊羔體”,沒有什么惡意,這么稱呼是用了我名字的諧音,大家覺得這樣叫,便于記憶我的詩歌,這是挺有趣的事,也契合了網(wǎng)絡(luò)文化的特征。
《新民周刊》:詩人蔣藍評價你的詩《徐帆》是“青春期詩情的超期服役”,你自己覺得呢?
車延高:他把準了我的脈,詩人的心不應該老,我曾經(jīng)寫過這樣的詩句:我是鐵樹,我還想開花。
“獲魯迅文學獎和我的工作身份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新民周刊》:你怎么看待你的官員身份在此次獲得魯迅文學獎中扮演的角色?你認為,你的這個職位,對于你的這次獲獎,有一些幫助嗎?對有些網(wǎng)友指責是權(quán)名交易等諸如此類的貓膩猜想,你是怎么看的?
車延高: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業(yè)余創(chuàng)作者,參與魯迅文學獎評獎,符合條件的都可以申報,和我的工作身份沒有任何關(guān)系。其實官員身份并不能給寫作帶來靈感和想象力,職位也不能把自己的愿望強加給任何人,能否獲獎由評委認定。網(wǎng)友認為這次獲獎和我的身份有關(guān),可能是社會生活中對某些權(quán)力交換現(xiàn)象憎惡的一種反映。
《新民周刊》:但是現(xiàn)在依然有不少人借由你的獲獎指責魯迅文學獎的參評有內(nèi)幕。你是怎么看的?
車延高:大家可能是看到社會中存在著金錢和權(quán)力交易的問題,就懷疑評獎過程也有內(nèi)幕。但我是按規(guī)定程序申報的,然后由評委去認定。
《新民周刊》:這次魯迅文學評委會給予你的獲獎評語是,“難得一個堅硬的市紀委書記有如此柔軟的詩心”,你自己是怎么看待這個評價的?
車延高:我覺得評委這么說,肯定是有他們的道理的。讓官員有一點詩意情懷不是個壞事,它有利于靈魂的凈化,也可以使我們處理問題時,從人性化的角度去考慮問題,更加注意自己的工作方式和方法。“一個堅硬的市紀委書記有如此柔軟的詩心”,有什么不好呢?為什么紀委書記一個個非要板著面孔、整天讓老百姓感覺和你沒法接近?不是這樣的,紀委書記的工作牽涉到對人的處理,尤其要聽多方面的意見,實事求是、客觀公正。
我覺得文學創(chuàng)作需要寬松的環(huán)境,創(chuàng)作時我就想放下架子、不講套話,一改平常的臉面,寫點真情實感,按照純粹的詩歌來約束自己,不讓作品中殘留一種官氣。過去我們經(jīng)歷過“文革”的人都覺得,“文革”桎梏了我們的思想,形成了一種封閉的不利于人思維放射的一種環(huán)境,現(xiàn)在有了一個這么好的環(huán)境以后,我覺得要珍惜,環(huán)境寬松了,作家才敢按照真實的想法去寫東西啊!
《新民周刊》:在你的詩集《向往溫暖》中,你是怎么介紹你自己的?點了你的紀委書記身份嗎?
車延高:我歷來都是回避我紀委書記的身份的,我在任何作品寫作包括對外交往時都是回避我這個身份的,我發(fā)表的作品中,只有一本書編輯沒經(jīng)過我同意,把我的身份寫上去了,為這個事我還問了那個編輯。其他詩集包括任何詩歌刊物上發(fā)我的簡介,你們可以查,我只寫我是個公務員,沒寫過我的紀委書記身份。
《向往溫暖》中我也沒有寫自己的身份。
《新民周刊》:所以你其實是有意去回避你的官員身份的?
車延高:在發(fā)表作品時我一直是回避我的官員身份的。我不愿意暴露我的身份,因為暴露我的身份后,別人就不愿意看我的作品,覺得我是個官員,寫不出東西來,這影響我作品的閱讀率,所以我不愿意寫我的身份。
“官員與文學并不是矛盾體”
《新民周刊》:法國詩人瓦萊里說過,“凡是真正的詩人,必定是第一流的批評家”。在評論者看來,一面是理性的官員,一面是激情的詩人,這本來就是件很分裂的事。你是怎么看待的?在文學理想與官場邏輯中,你矛盾過嗎?
車延高:其實官員與文學并不是矛盾體,兩者是可以有機融合、相得益彰的。社會分工決定了每個人從事的職業(yè)不同,但是可以有相同的愛好。古今中外,官員熱愛文化、寫詩著文非常普遍。中國古典詩歌作者有很多是官員,如屈原、杜甫、白居易、王安石、蘇軾等。近代的毛澤東、陳毅等也是詩人。從國外看,歌德當過魏瑪首相,非洲詩人桑戈爾擔任過塞內(nèi)加爾總統(tǒng),丘吉爾獲諾貝爾文學獎時還是英國首相。應該說官員熱愛文學,向往文學,投身業(yè)余文學創(chuàng)作是好事,它有利于一種可持續(xù)學習能力的自覺養(yǎng)成,有利于豐富學養(yǎng),提高自身的素質(zhì)。
另外,文學創(chuàng)作應該有更多層面的人介入,才能多角度,多層次、多側(cè)面地更真實的反映生活。我認為有更多的公務人員加入文學創(chuàng)作的行列,這比邊緣、冷漠、遠離文化要好。
《新民周刊》:工作與寫作的矛盾,你自己處理得怎么樣?
車延高:我的工作和寫作不矛盾,因為我的寫作都是用的業(yè)余時間。我自己想的是,業(yè)余時間也要務正業(yè)。我的同事們沒有因我寫作而對我有任何看法,因為我從來不影響工作。
《新民周刊》:在平時,你是如何處理工作與詩歌創(chuàng)作之間的關(guān)系,讓兩者保持比較好的平衡的?這個過程中,有一些你自己需要克服的障礙嗎?
車延高:工作時,我是老老實實做事的公務人員,力求創(chuàng)優(yōu)爭先,把工作干好。創(chuàng)作時,我是背著靈感行走的“獨行俠”。力求寫出純粹的文學作品。這里面要把握的根本問題就是不要讓業(yè)余創(chuàng)作影響本職工作,所以我的創(chuàng)作時間放在早晨5:30到7:40這個時段,不是因為我勤快,而是我的生物鐘不讓我睡懶覺,5點鐘必醒。
《新民周刊》:目前的這些外界的爭議,會給你造成一些困擾嗎?
車延高:還好。因為我平常和同事們都相處得很好,再一個,我的工作從來都沒有因為我的寫作受到過任何影響,對我的工作,我的上級部門、下級部門都很比較滿意,我所在的紀委也是一個團結(jié)堅強有力的班子。
“說自己沒有壓力肯定是假話”
《新民周刊》:在獲得魯迅文學獎以后,你的生活有一些改變嗎?如果有,這些改變是否在你的預期之內(nèi)?
車延高:說真話,獲獎后出現(xiàn)的情況我沒有預料到,這是我人生中的一次重要經(jīng)歷,對我的心理承受力是一種考驗和鍛煉,如果說我的思維因此有所觸動和啟悟,那就是我認識到在開放多元的社會環(huán)境中,要學會多視角地去看待和對待所遇到的問題。
《新民周刊》:我很想知道,在面對現(xiàn)在外界的這些非議時,你的心情與心態(tài)是怎樣的?這個事情,讓你感受到一些壓力了嗎?如果有,你自己是怎么化解這些壓力的?
車延高:說自己沒有壓力肯定是假話,我是一名公務員,各種質(zhì)疑和猜測,突然占據(jù)了媒體的版面,我又不能逐一去解釋。我不去解釋,把它承擔下來,這其實就是一種壓力,但是遇到了就要正視它,自己開導自己。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一個杯子放在那里,從不同的角度看會得出不同的結(jié)論,杯子不能因此否定各個角度發(fā)出的聲音。要允許大家站在不同的角度說話,我應該相信時間的沉淀作用。
《新民周刊》:來自前輩的批評、認可與來自晚輩的批評、認可,你的內(nèi)心更在乎哪種?
車延高:中國的成語最能說明這個問題,承前啟后和繼往開來都是講的連接性,沒有前浪也就沒有后浪。來自前輩的或是晚輩的批評、認可我都應該正視。
《新民周刊》:你的同事或朋友,對你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是怎么評價的?你收到過一些反饋嗎?你看重周圍人對你的評價嗎?
車延高:大家對我的業(yè)余寫作是支持的,但是詩歌的受眾面小,身邊的同志一般不太過問。一些對文學比較愛好的同志,會主動找我要詩集,我由此可以感覺到,詩歌還是有生命力的。
《新民周刊》:你認為你性格中的哪些特質(zhì),是與詩歌這種文學體裁契合的?
車延高:我性格中的特質(zhì)就是面臨新事物總有一種熱情,喜歡去探究和思考。有一個朋友曾經(jīng)跟我開玩笑說,你最大的特點就是執(zhí)著,給你一根雞肋骨,你都嚼得津津有味。我認為這種由熱愛而生成的執(zhí)著,實際上內(nèi)含著一種情感,它與詩歌的藝術(shù)表達是相通的。
“從2005年起,我的詩歌創(chuàng)作進入了爆發(fā)期”
《新民周刊》:是什么機緣讓你從1977年就開始從事詩歌創(chuàng)作的?我看了你的介紹,那會兒你還在青海的軍營里服役。
車延高:我的一個戰(zhàn)友寫新聞報道,對我進入文學創(chuàng)作是一個啟蒙,從1977年到1979年,我寫了四十多篇詩歌和散文,投出去后,收到三十多份退稿簽,后來才在《青海日報》上發(fā)表了第一組短詩,共三首,從此以后,我步入了業(yè)余創(chuàng)作。其間寫過散文、報告文學、雜文和電視專題片,也獲過不少獎。從2005年起,我的詩歌創(chuàng)作進入了爆發(fā)期,發(fā)表作品470多首。
《新民周刊》:你寫詩的靈感一般從何而來?到目前為止你已經(jīng)出了《日子就是江山》、《把黎明驚醒》、《向往溫暖》這三本詩集,這么多年來,你進行詩歌創(chuàng)作的動力來自哪里?
車延高:我的創(chuàng)作靈感來源于對生活的體驗,青少年時代的記憶和今天的生活積累給了我雙重疊加的素材,一大批優(yōu)秀詩人的寫作經(jīng)驗和我對詩歌的熱愛是我創(chuàng)作的不竭動力。
《新民周刊》:在詩歌界,你崇拜過哪些人?我看過你的博客,有不少文章是寫唐代詩人李白的,你欣賞他的哪些特質(zhì)?
車延高:李白、杜甫。他們是中國詩歌浪漫主義和現(xiàn)實主義的杰出代表。我喜歡李白的豪邁和狂傲不羈,“仰天大笑出門去”,“為君捶碎黃鶴樓”是一種大義和胸懷;我也喜歡杜甫的執(zhí)著和腹內(nèi)行船,“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是一種氣度和學養(yǎng)。
《新民周刊》:進入詩壇以來,你遇到過哪些讓你至今印象深刻的困難或問題?
車延高:我遇到的最大問題就是沒有大塊的創(chuàng)作時間。
《新民周刊》: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你輸入的管道是怎樣的?
車延高:我向大腦輸入知識的管道就是讀書,我的閱讀量是很大的,像《新華文摘》以及各個時期好的小說我都看。最近剛看完小說《手機》、《蝸居》,我正常時間回家后,一般都從9點多看書看到11點半才睡覺。
《新民周刊》:在文學創(chuàng)作領(lǐng)域,你覺得你自己身上最大的天賦是什么?
車延高:如果說有天賦,那就是勤奮。
《新民周刊》:在文學創(chuàng)作方面,你在未來有什么計劃?
車延高:堅持業(yè)余創(chuàng)作,力求把詩歌寫得更好,同時嘗試其他文學體裁的創(chuàng)作。
《新民周刊》:你在青年時代想成為的人,跟現(xiàn)在有區(qū)別嗎?
車延高:我年輕時就想當個老師,現(xiàn)在我感覺到很多人都是我的老師,孔子說:三人行,必有我?guī)煛F鋵崒σ粋€業(yè)余創(chuàng)作者來說,生活中各個層面的人都是我的老師。我從他們那里獲取創(chuàng)作的素材、靈感和想象力。
《新民周刊》:你在生活中是一個怎樣的人?
車延高:我在生活中應該是一個比較好打交道的人。我是個很認真的人。
我確實是熱愛文學。我有時候想想,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我去年給《十月》寫散文《醉眼看李白》,寫了一整年,確實把自己搞得很累,想來想去還是兩個字——熱愛!
車延高魯迅文學獎詩歌獎獲獎作品
《向往溫暖》之
《一瓣荷花》
我來的時候一朵荷花沒開
我走的時候所有的荷花都開敗了
像一個白晝輪回了生死
睜開大徹大悟的眼睛
一只是太陽,一只是月亮
腳下的路黑白分明
命運小心翼翼的走
起伏的浪花忽高忽低,揣摸不透
只有水滴單純,證明著我的渺小
有時,我已窮極一生
只能采下一瓣荷花
而一夜湖風,用一支笛子
吹老了整個洪湖
車延高爭議作品
《讓熒屏漂亮的武漢女人》之
《徐帆》
徐帆的漂亮是純女人的漂亮
我一直想見她,至今未了心愿
其實小時候我和她住得特近
一墻之隔
她家住在西商跑馬場那邊,我家
住在西商跑馬場這邊
后來她紅了,夫唱婦隨
拍了很多叫好又叫座的片子
我喜歡她演的《青衣》
劇中的她迷上了戲,劇外的我迷上戲里的筱燕秋
聽她用棉花糖的聲音一遍遍喊面瓜
就想,男人有時是可以被女人塑造的
最近,去看《唐山大地震》
朋友揉著紅桃般的眼睛問:你哭了嗎
我說:不想哭。就是兩只眼睛不守紀律
情感還沒醞釀
它就潸然淚下
搞得我兩手無措,捂都捂不住
指縫里盡是河流
朋友開導:你可以去找徐帆,讓她替你擦淚
我說:你貧吧,她可是大明星
朋友說:明星怎么了
明星更該知道中國那句名言——解鈴還須系鈴人
我覺得有理,真去找徐帆
徐帆拎一條花手帕站在那里,眼光直直的
我迎過去,近了
她忽然像電影上那么一跪,跪的驚心動魄
毫無準備的我,心兀地睜開兩只眼睛
淚像找到了河床,無所顧忌地淌
又是棉花糖的聲音
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淚
省著點
你已經(jīng)遇到一個情感豐富的社會
需要淚水打點的事挺多,別透支
要學會細水長流
說完就轉(zhuǎn)身,我在自己的胳臂上一擰。好疼
這才知道:夢,有時和真的一樣
《讓熒屏漂亮的武漢女人》之
《劉亦菲》
我和劉亦菲見面很早,那時她還小
讀小學三年級
一次她和我女兒一同登臺
我手里的攝像機就拍到一個印度小姑娘
天生麗姿,合掌,用荷花姿勢搖搖擺擺出來
風跟著她,提走了滿場掌聲
當時我對校長說:鄱陽街小學會驕傲的
這孩子大了
一準是國際影星
蒙準了,她十六歲就大紅
有人說她改過年齡,有人說她兩性人
我才知道妒忌也有一張大嘴,可以捏造是非
其實我了解她,她給生活的是真
現(xiàn)在我常和妻子去看她主演的電影
看《金粉世家》,妻子說她眼睛還沒長熟
嫩
看《戀愛通告》,妻子說她和王力宏有夫妻相
該吻
可我還是念想童年時的劉亦菲
那幕場景總在我心里住著
為她拍的那盤錄像也在我家藏著
我曾去她的博客留過言
孩子,回武漢時記得來找我
那盤帶子舊了,但它存放了一段記憶
小荷才露尖尖角
大武漢,就有一個人
用很業(yè)余的鏡頭拍攝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