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甲A,反黑結案?

后稷

中國足壇的反賭掃黑行動雖然大快人心,甚至還得到了國際足聯和亞足聯的好評,但是在短期內中國足球卻面臨著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中國足壇掃賭反黑行動已持續一年之久。從來自中甲的成都、廣州俱樂部及王珀、尤可為、王鑫等人早早被抓,到以陸俊為代表的一幫“名哨”被“協助調查”,再到原中國足協高層幾乎被“一鍋端”,反黑大戰可謂高潮迭起、引人入勝。不過,讓人不解的是,作為中國最高級別的足球聯賽——中超(原甲A),似乎一直是一方凈土,這不僅有悖常理,也難以對“足協貪官”結案。如今,在反黑的收官階段,“清算甲A”的大幕也正式開啟。隨著以上海球員為代表的申思、祁宏、江津以及原申花總經理樓世芳相繼“北上”,反黑行動也將取得完整勝利,中國足壇的系列窩案將“真相大白”……

清算歷史,妙手收官

一個多月前,當原中國足協專職副主席謝亞龍被拘捕之時,外界都在期待著有更大的魚兒落網,然而隨著國家體育總局高層領導“結案陳辭”,足壇反黑行動也意味著進入收官階段。不過,收官并不意味著結束,作為那些大貪官和大黑哨所涉案情錯綜復雜,尤其是他們在獄中所交待的內幕,牽涉人員之廣讓人震驚。

在這種背景之下,清算甲A歷史,成為反黑收官的一大“妙手”。

“反黑風暴如此猛烈,如果中超俱樂部及相關球員一點事情都沒有,那將無法向外界交待,同時也無法為那些貪官和黑哨結案。因此,清算甲A歷史,必然要成為公安部反黑行動的收官大戰。”日前,記者在北上沈陽探訪時,一位知情者道出天機,“反黑力度如此之大,進去的人都也都想明白了,只是積極配合、坦白從寬,才有可能為自己減刑。除了‘不能咬不能亂咬外,將那些俱樂部官員和球員全部供出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試想,把更多的人牽扯進來,找個墊背的不說,最終在結案時法院必然會考慮到體制問題,從而輕判他們……”可見,反賭掃黑風暴從打擊“腐敗窩案”轉向挖掘中超聯賽蛀蟲,是收官階段的一個必然趨勢。

目前,隨著申思、祁宏、江津等6名球員到沈陽“協助調查”,天津泰達在2003年末代甲A時期最后一場客場2:1戰勝上海中遠國際的那場決定冠軍歸屬的比賽,也被看作是“清算甲A”的突破口,從而拉開整肅職業球員群體的序幕,并由此引發職業聯賽的多米諾骨牌效應。

其實,在當年假賭黑橫行中國足壇的時期,像中遠和天津那樣的問題球,比比皆是。無論是奪冠還是保級球員,誰不“做工作”呢?說到底,那都是公開的潛規則。

眼下,隨著南勇、謝亞龍、楊一民、張健強、李冬生、蔚少輝等人的案件不斷推進,隨著他們交待越來越多的內幕,最終在即將結案時不可避免地匯集到一個焦點,那就是他們其中很多人利用職務之便操縱中國足球聯賽,尤其是那些關系到奪冠和保級大戰的比賽,幾乎都成為“暗箱操作”的黑幕。

上周,申思、祁宏、江津以及原申花老總樓世芳等人被帶到沈陽,這也引起多家中超俱樂部和很多主力球員的恐慌。業內人士都知道,很多球員是多場假球、賭球的參與者,很多俱樂部的前老總都是數場假球的親歷者,他們一旦去協助調查,打開記憶的閘門,后果可想而知。比如原天津泰達老總張義峰,他和那些進進出出專案組協助調查的十幾位前老總們,無疑會揭開中國足球假球黑哨的鐵蓋子。據媒體報道,“范廣鳴他們操縱的假球,是用汽車拉著150萬的現金到處送,其他很多場次也是如此,傳說中的200萬現金裝在后備箱不是假消息。當年,拉現金的時候,他們用一個最粗型號的大針管吸滿了辣椒水,還讓自己的兩個哥們抱著仿真槍,以防不測。”而參與這些事情的,除了俱樂部的官員和裁判之外,其他主角就是球員。一般情況下,俱樂部的一把手都會參與,隊內的核心球員則是具體的承辦者。對方出的“黑金”,就是給了這些群體。“那些打假球的俱樂部和球員,肯定不是一場兩場,基本上打過不少,涉及到多家俱樂部。這樣的球員進去,一旦招供,必然引發整個職業聯賽的崩盤。”

對于公安干警來說,清算甲A歷史的調查取證并不是件難事,除了被拘球員、官員積極配合外,像陸俊、黃俊杰和周偉新三名黑哨也必將給警方提供大量內幕和證據。

日前又有消息傳出,專案組已到中國足協調取了山東魯能、大連實德、天津泰達、沈陽海獅、上海申花等球隊的8場比賽錄像,這些比賽的時間跨越了甲A和中超兩個時段。從專案組專門調取這些球隊的比賽錄像這一舉動分析,這似乎意味著成批的俱樂部即將被卷進掃賭風暴之中。

無論是外界還是業界,可謂都是心知肚明。這些被專案組“關注”的球隊,都有不少解釋不清的傳聞,甚至就連今年聯賽準冠軍山東魯能也難脫干系。此前,山東魯能的前任總經理董罡早就傳出了被協查的傳聞,有消息稱2003年的由“龔建平案”引發出的“黑哨事件”就曾經讓董罡遭到過足協的懲罰,當時足協的做法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現如今該揪的終究要被揪出來。

中國足球推倒重建?

中國足壇的反賭掃黑行動雖然大快人心,甚至還得到了國際足聯和亞足聯的好評,但是在短期內中國足球卻面臨著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陸俊、黃俊杰和周偉新三名黑哨多場比賽中收受賄賂,而且大多數賄金均是來自中超各大俱樂部,按照相關規定涉及到的俱樂部必定要降級或者取消注冊資格。假設申思、祁宏等人證實假球的存在,并且再提供更多的假球線索,那么勢必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一位足球界的專家告訴記者:“如果按照規定辦事,很多家中超球隊都將降級到中甲或者取消注冊資格,職業聯賽完蛋了,可不就要推倒重來嘛。不過,出現這種局面的可能性不大,個別俱樂部像廣藥和成都謝菲聯那樣成為典型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在如此形勢下,中國足協除了當初的“該取消注冊資格的取消注冊資格,該降級的降級”之外,已經無法有進一步的態度。比如,當前外界熱議的上海國際和天津泰達那場問題球,足協究竟怎么處罰俱樂部也是一個難題。目前,上海國際早已退出足壇,而原申花老總樓世芳盡管被調查,但是對現在的上海申花影響可能也不會很大。目前,上海申花早在三年前已經完成了公司名稱變更,法人代表變更,加上朱駿股份的注入,也使得申花俱樂部的股本結構發生了變化。申花管理層也表示:“現在的管理層中已經完全沒有老申花時期的人了,我們在主體等各方面都發生了變化,應該不會因為老申花的事情來處罰我們新申花。而且外界也有說法,如果主體變更過的俱樂部犯事,遭受的處罰應該和主體沒有變更過的俱樂部有區別。”相比之下,那些沒有經營主體沒有變更的俱樂部倒是非常危險。當然,問題的是關鍵是中國聯賽究竟是選擇推倒重建,還是抓抓典型,敲山震虎。

“從公安部這次反黑的打擊力度上看,中國足球大環境將會得到徹底的治理。當然,付出的代價也將相當大,這等于推倒重來啊,沒個8年10年時間,中國足球緩不過來。當然,從大局出發,中國足球這個代價付得值!”談及打黑的雙重影響,那位專家十分感慨。

除了對聯賽的直接影響外,中國足球以往在國際足壇上的形象幾乎完全坍塌。

上周,在亞洲杯組委會公布的2011年卡塔爾亞洲杯11位主裁判名單中,竟然沒中國裁判的名字,這也讓中國人連續5屆在亞洲杯以主裁判身份執法的紀錄終結。值得一提的是,因與馬來西亞主裁判蘇布希汀一組,中國助理裁判穆宇欣有幸入圍,再次成為中國裁判界的獨苗。

“當年以陸俊為代表的中國足球裁判何等風光,如今居然淪落到依靠馬來西亞裁判的‘幫忙,才能混個亞洲杯的助理裁判當當,真是太可悲了!”在亞足聯公布亞洲杯裁判的執法名單后,一位網名叫“我為球狂”的網友如此嘆息。

其實,區區一個亞洲杯,中國裁判執不執法也沒有太多的人關注,但是問題的負面影響卻遠遠超出了足球裁判的范疇。作為亞洲第一體育強國,中國足球的形象只能從這一刻起完全推倒重來。

幾個月前,中國足協新掌門韋迪還口口聲聲:“我們要申辦世界杯!”如今,在反黑的大背景之下,“申辦世界杯”已經成為外界的“笑柄”。10月17日,山東淄博迎來了亞洲青年足球錦標賽決賽,這座以足球起源地自豪的城市迎來了大批亞洲足球權貴,包括亞足聯主席哈曼、國際足聯副主席鄭夢準、國際足聯執委小倉純二和馬庫迪、亞足聯副主席張吉龍,還有包括韋迪在內的中國足協官員。應該說,亞足聯高官齊聚亞青賽非常罕見,這也讓淄博成為亞洲足球勢力公關的場所。

當時,亞足聯主席哈曼在媒體采訪時透露,目前亞洲只有卡塔爾、日本、韓國和澳大利亞申辦2022年世界杯,亞足聯的目標也是讓世界杯在那一年回到亞洲,“至于中國要申辦2026世界杯這件事,中國足協秘書長韋迪已經親口向我否認”。有默契的是,韋迪隨后也證實,申辦2026年世界杯一直是他個人的聲音,中國政府從未有過官方表態,“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從高調呼吁“申辦世界杯”,到親口否認申辦,這其實是中國足球在“毀滅中期待重生”的無奈。

正如哈曼所說,“我非常贊賞中國足壇的反腐行動。這樣的行動會有助于人們提高對中國足球的信心,對中國足球的長遠發展,意義深遠。”

有人曾擔心,中國足球的膿包一旦被捅破,那么在國際相關組織準備處罰中國足球的大背景之下,其影響之惡劣,后果之嚴重,不堪設想。可是,中國足球16年的失敗的職業聯賽早已總結出沉痛的教訓:中國足球若無“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勇氣,那么就永遠無法“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