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會如何膨脹?

王倩

《阿凡達》要創(chuàng)造這樣的一個世界:這個世界里有專門的語言,有一目了然的服飾,有標志性的動作,有自己的價值觀、方法論……

對卡梅隆而言,錢不是問題,電腦特效由數(shù)以百計的頂尖藝術(shù)家們負責制作。但光有這些還不夠。

盧卡斯有30年的時間來擴張《星球大戰(zhàn)》的世界,關(guān)于遙遠的角色、星球、社會以及爭端的一套成熟系統(tǒng)慢慢建立。拜歐美娛樂圈成功的產(chǎn)業(yè)鏈所賜,卡梅隆同樣也要創(chuàng)建屬于“潘多拉星球”的新世界,創(chuàng)造一個真正的文化現(xiàn)象。真正自足的文化新世界擁有自己的生命,就像披頭士、《星際迷航》和《星球大戰(zhàn)》,人們是那樣著迷,披頭士的歌似乎會被永遠傳唱,《星球大戰(zhàn)》系列影片俘獲了一代又一代少年,在《星際迷航》停播許久之后,人們?nèi)耘f念念不忘。

《阿凡達》的成功,不在一時一地的票房。為建立一個幾乎會代代相傳的穩(wěn)固粉絲群,《阿凡達》要創(chuàng)造這樣的一個世界:這個世界里有專門的語言,有一目了然的服飾,有標志性的動作,有自己的價值觀、方法論……

“潘多拉”是本百科全書

早在本世紀初,牛津大學的古英語專家托爾金就成功使用過“專屬語言”這一招,創(chuàng)造出了獨特的霍比特人、矮人、精靈人和人類、魔獸共存的中古世紀,他所寫的《魔戒》開啟了西方幻想小說的歷史。20世紀末,電影《魔戒》三部曲還不見蹤影時,不少傳媒和出版機構(gòu)根據(jù)讀者調(diào)查,就已經(jīng)將《魔戒》列為世紀之書甚至千年之書,但來自英國文學界和批評界的懷疑不斷。甚至有一位批評家聽聞消息后,連連叫道,“天哪,真哦?我的上帝!天哪,哦天哪!天哪天哪,天哪!”他們和普通讀者的距離就在于,他們從沒有好好感受過托爾金世界里的神奇,尤其是語言的神奇。

托爾金是絕世少有的語言天才,精通拉丁文、希臘文和芬蘭語,精通哥德語、古冰島語及中古威爾士語。精通現(xiàn)有語言沒啥奇怪的,但他甚至創(chuàng)造了幾種人造語言,其中發(fā)展得最成熟的就是昆雅(Qenya)和辛達林(Goldogrin),這兩種語言構(gòu)成了我們后來在電影《魔戒》三部曲所看到的中古世界的核心。比如昆雅語,也就是彼得?杰克遜在電影里使用過的“精靈語”,在語音上以拉丁語為基礎(chǔ),并以芬蘭語及希臘語為靈感來源。

2005年8月,南加州大學語言學專家PaulFrommer被卡梅隆找來創(chuàng)造“納美人”的語言,語言學家最開始問的就是“你想讓這種語言聽起來像什么?”清脆的,低沉的,或者抑揚頓挫的?卡梅隆喜歡爆發(fā)輔音,他喜歡這種像噎住時發(fā)出的聲音。現(xiàn)在納美語已經(jīng)有了1000多個詞匯,而且還在不斷豐富中。這就是《阿凡達》成為新文化現(xiàn)象的基礎(chǔ),人們有不斷學習而感知新世界的機會,短時間內(nèi)肯定厭不了,離不開。

有了語言,潘多拉星球上的一切就有了名字,每一種動物和每一種植物都得到了納維語、拉丁語和普通名字。這還不夠,卡梅隆雇傭了加州大學河濱分校植物科學部主席JodieHolt為電影中的幾十種植物書寫了細致的科學描述,比如植物為什么會具備生物體發(fā)光和磁場。這些不會在銀幕上展現(xiàn),但卡梅隆喜歡,而且追隨《阿凡達》現(xiàn)象的粉絲們也會喜歡。

卡梅隆甚至雇傭了一名天體物理學家、一名音樂教授以及一名考古學家,來計算潘多拉星球的大氣密度,確定外星音樂的三重結(jié)構(gòu)等等,當然他們也不會出現(xiàn)在電影里,但他們共同創(chuàng)造出了一本350頁厚的《潘多拉百科全書》,書里記載著一顆神奇星球的科學,文化,和任何東西。

就像羅琳筆下的“魔法世界”和“麻瓜世界”,只有沉迷其中者,才知道英國國王十字車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臺在哪兒。

外星人必須要有尾巴嗎?

2005年春天,卡梅隆和福克斯公司高層見面,他要幾百萬美元來證明他能創(chuàng)造一個這樣的世界。福克斯公司執(zhí)行層最初有一些疑慮,比如那些外星人的尾巴是絕對必要的嗎?有人會不喜歡這些尾巴嗎?卡梅隆沒有任何解釋,他說:“是的,他們必須要有尾巴。”

潘多拉星球上的外星人如果長得像《第九區(qū)》里的“龍蝦人”會怎樣?同樣是兩種時髦的文化現(xiàn)象,同為英國人,托爾金的《魔戒》和羅琳的《哈利?波特》都說到了精靈,歐洲傳說中的精靈就好像東方文化中的神仙,誰都希望他們真的存在,但是兩位作者筆下的精靈顯然有著很大的區(qū)別:

托爾金的精靈高貴典雅,擁有不凡的美麗,他們大多是藝術(shù)家和音樂家,教導(dǎo)人類語言和其他技能,擁有魔法和控制力量,是善良的保護者,乞求中土世界所有生物的福祉;羅琳筆下的精靈是一種身型矮小,耳朵又大又尖而且外貌奇特的人形生物,在有錢人家里做事,對主人忠心不二,被主人解雇時只索取一件像樣的衣服。你喜歡哪個精靈?那么多演過精靈的明星里,就奧蘭多?布魯姆最得寵,其實他在現(xiàn)實里是個邋遢男,一點都不“精靈”,可是人們就是忘不了他的“萊格拉斯”。

卡梅隆有必要向老板們解釋這些嗎?我對《阿凡達》印象最深的情節(jié)之一就是杰克?薩利剛剛由殘疾人變成健全的阿凡達時,他的尾巴不有趣嗎?納美人的長辮子和尾巴肯定會成為獨特的標志,就好像瓦肯人斯波克的發(fā)型和手勢。

歷史早已經(jīng)證明,創(chuàng)造獨特的標志,是一部電影成為延續(xù)幾十年的文化現(xiàn)象的必備條件。據(jù)說這個世界上有最荒唐最虔誠的兩大影迷陣營,一群動不動就說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伴隨著嘴里呼嘯的光劍音響;一群動不動就說“生生不息,繁榮昌盛”,打招呼時手指兩兩并攏。哦,我不是在說謝爾登,我說的這兩群人,一個叫《星球大戰(zhàn)》迷,卡梅隆也是其中之一,一個叫《星際迷航》迷,以前最著名的代言人是霍金先生,現(xiàn)在全世界年輕人都知道像極了斯波克(《星際迷航》重要角色之一)的謝爾登先生。

如果說《阿凡達》目前還缺什么的話,那就是缺少一位名人的“背書”。每當新粉絲需要尋找身份證明時,他可以藉由這個名人完成身份的證明。比如謝爾登讓我們愛上了《星際迷航》,整個《星際迷航》的世界是由700多集電視劇、動畫片和11部電影一起構(gòu)成的,但在中國,除了80年代放過幾次電視劇,出過幾本書之外,《星際迷航》幾乎沒什么影響力。

2009年久違了的《星際迷航》在國內(nèi)公映了最新的第11部,盡管沒有太多人了解那個世界,但年輕人似乎對它并不太陌生。為什么?因為大家看到的是,“這一刻謝爾登淚流滿面”(網(wǎng)友語)。熱播的《生活大爆炸》無意間在中國完成了《星際迷航》的普及,那個劇組里肯定有無數(shù)的星際迷航迷,反正這兩部作品都是科學人士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