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奧慘敗引發新“洋務運動”

張偉 曉光

據透露,如今,三線國字號足球主帥全部下課已是必然,最遲不會超過明年2月,也就是國足亞洲杯結束后。此舉也將成為蔡振華主管足球、新官上任后的第一把火。

繼國青無緣足球世青賽之后,在廣州亞運會上國奧、女足又先后被淘汰出局。尤其是中國國奧隊,先后以0:3的相同比分在自家大門口慘敗于日本隊和韓國隊,寫下了亞運會最差戰績的恥辱紀錄。國字號球隊如此表現,不僅讓現場球迷無法咽下這口氣,在現場觀戰的蔡振華副局長更是顏面無光,臉色鐵青地提前退場。據蔡振華身邊一位人士透露,如今,三線國字號足球主帥全部下課已是必然,最遲不會超過明年2月,也就是國足亞洲杯結束后。此舉也將成為蔡振華主管足球、新官上任后的第一把火。

表現糟糕,國奧主帥率先被炒?

國青、國奧和國足,連日國字號三線球隊陷入了連戰連敗的尷尬,包括曾經“福星高照”的高洪波,不久前熱身賽也打得一塌糊涂。當然,最讓人們心痛的就是這次國奧隊的表現,眼下廣州亞運會男足比賽激戰正酣,可是中國隊卻早在一周前就離開了亞運村被提前解散回家……

在廣州,由于0:3分別慘敗日韓,主帥孫衛成為萬夫所指的對象。在人們的記憶里,作為遼足十連冠的主力成員(那時他的名字叫孫偉)是他最得意的光環,可是此時的孫衛,在國奧帥位上剛剛度過了飽受爭議的170天(由于在亞運會的慘敗,孫衛極有可能成為第一個被炒魷魚的國字號主帥),如今,當他離開亞運村時,反而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孫衛的“背運”始于2010年6月2日,那天下午在北京東玖大廈的足協新聞發布廳里,新聞官董華先是通報了近期工作情況,隨后宣布了一條出人意料的人事變動:原國奧主帥劉春明離職學習(實際就是“下課”),接任主帥一職的孫衛,曾經是劉春明的助手、國奧隊的助理教練。

然而,讓孫衛始料不及的是,一坐上主帥那個位置,就強烈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各種質疑,很多人包括一些媒體都不知道他的來歷,只到有人說就是那個孫偉的時候,人們才恍然大悟,并且傳出一些不和諧的聲音:這位沒有多少資歷的教練正是依靠與一位曾經的總局高官特殊的人脈關系,一躍成為國奧隊的主教練……

剛剛執掌教鞭,孫衛就已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因此,他比任何時候都渴望能在亞運會上證明自己。

孫衛率領的國奧隊在廣州亞運會上如期亮相,同時這還是中國亞運軍團運動健兒的首次亮相。“第一場球員和教練壓力都很大,畢竟是大賽,缺乏經驗。”孫衛說,結果國奧在萬眾矚目下0:3不敵日本,遭遇當頭一棒。屋漏偏逢連夜雨,隨后隊員王大雷在微博上粗口質疑媒體和球迷事件爆發。國奧一時間陷入輿論漩渦之中。

一周后,廣州天河體育場,國奧迎來又一個對手韓國隊。這是一場定勝負的比賽,誰贏誰就進八強。孫衛出場前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那套黑色的運動服似乎成了他的“幸運衫”。亞運會首場比賽,他穿了套黑色西服,結果國奧0:3負于對手。此后的兩場小組賽,他穿的都是那套運動服,國奧取得兩連勝,小組出線。與韓國一戰,他深知,單憑實力要贏下這場球,難上加難,需要一定的運氣成分。

實際上,這場中韓對決也直接決定了孫衛在國奧主帥位置上的前途和命運。賽前,蔡振華曾低調前往國奧探營,結合他帶領乒乓球隊時獲得的心理調控經驗,給教練、隊員們提出減壓建議。或許是怕增加國奧隊壓力,賽前,蔡振華并未通知國奧隊現場觀戰,而是在中韓比賽開球后與足管中心主任韋迪一同悄悄坐上主席臺。高洪波、宿茂臻、李應發、楊新利、李曉光以及久未露面的朱和元等教練、官員也都出現在看臺上。

在中韓大戰中場休息時,蔡振華在主席臺出口處遇到高洪波,蔡振華拍著高洪波的肩膀,談笑風生,似乎國奧半場落后一球并未影響到蔡振華的心情。然而,比賽的轉折點在國奧隊下半時的第二個失球之后出現,國奧隊幾乎組織不起任何像樣的反擊,坐在貴賓席上的蔡振華臉色越來越凝重,并無奈地搖頭,當國奧隊終于不出所料地丟掉第三個球之后,蔡振華終于選擇了提前離場,直接站起身從貴賓席的通道走了出去,見到蔡振華離場,足協副主席薛立緊跟著走了出去。

蔡振華留給大家一個冷冰冰的背影,在記者的印象中,以往無論是乒乓球還是其他比賽,蔡振華從未因比賽的勝負而提前退場,這位曾經的冠軍鐵帥顯然是對比賽的結果非常不滿。在慘敗韓國之后,據說孫衛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那場比賽的每一個環節都在他的腦中不斷回放。令他痛苦的不僅僅是失敗的結果,還有比賽末尾觀眾的噓聲以及新聞發布會時媒體記者諷刺和挑釁性的提問。與此同時,又有內部人士曝料:在明年春節前后國字號隊伍將全面起用洋帥!

沒能完成亞運“前八”目標,創造了亞運史上中國足球最差戰績,孫衛勢必要成為更換主帥的首選。而現在的孫衛居然有些身陷絕境后的超脫,他坦言以后不會再有他要考慮的事情了,一切聽從中心領導的安排。接下來,他要做的是給自己放個假,好好休息一下,“回家孝敬一下母親,老人家80多歲了,身體也不太好。多陪陪家人,我自己也好好調整一下……”能夠感覺得到,如今的孫衛早已沒有了剛剛上任時的躊躇滿志,語氣中透著道不盡的絕望和凄涼。

其實,面臨下課危機的何止是孫衛一個人呢?在幾支國字號隊伍里,哪位教練能交出一份讓人滿意的答卷?無論是國少、國青,還是國奧、國足,那些主帥們都會因戰績太差、帶隊無方,不出意外接下來都將被更高水平的教練所取代。

蔡局掌舵,悄悄醞釀“大手筆”

應該說,自從崔大林“被退休”、蔡振華接管中國足球那一刻起,這位曾經鐵腕治軍的金牌教練就被外界寄予厚望,《新民周刊》也曾就這一熱點事件刊登了《崔下蔡上,拐點?》的報道,不過在人們的猜想過后,大家更關心的是進入“蔡振華時代”的中國足壇會有怎樣的“大手術”,災后重建的中國足球會有怎樣的自我救贖的新舉措?

按照內部人士的說法,當初總局之所以讓蔡局來接管足球,主要因為他正年富力強,而且從意大利回國擔任乒乓球隊教練以來,一直在競技體育最前沿工作,諳熟競賽項目的特點和競技體育的規律,在乒乓球隊取得的巨大成功和輝煌成就,證明其無論管理能力還是業務能力,都是中國競技體育發展不可或缺的人才,這也正是蔡振華從總教練一路高升到總局副局長的重要因素。常言道:時勢造英雄。現在既然中國足球出了這么多問題,面臨著比其他項目相對復雜的局面,就需要一個懂得競技體育規律的內行的力挽狂瀾的領導,而在現在的總局班子中,就非蔡振華莫屬了。而且無論是外界還是總局都希望他將乒球的成功經驗克隆到足球上來,改變中國足球一敗涂地的局面,盡管乒球與足球有著本質的不同。

在推進職化業聯賽方面,蔡振華的確有著獨到的見解和經驗。多年前,退役后的蔡振華曾赴意大利打球和執教,對歐美體育市場有著深刻的理解。近些年,在他的正確領導和積極推動下,與三大球相比市場潛力并不很大的中國乒乓球大膽地進行市場化、職業化的運作,他一手創辦了中國乒乓球超級聯賽,并在運作過程中對乒超聯賽進行了一系列改革,吸引優秀外援提高整體水平,移師日本舉辦擴大影響力等,經過3年的艱苦摸索,以目前中國乒乓球俱樂部聯賽的發展局面,“中國乒球運動的國際化已初露端倪”。而且他本人特別強調人員選拔專業化,喜歡用最專業的人來做最專業的事情。“這一點從他當年力排眾議,讓劉國梁執掌中國男隊就能夠看得出來。”有知情人士向記者如此感嘆。

除了職業聯賽的改革之外,中國足球另一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如何解決青少年足球萎縮的問題。前不久,高洪波再次被問到亞洲杯之后可能下課的問題。對此,高洪波則從另一個角度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今年幾支國家隊的表現都不太好,亞冠成績也不好,這說明中國足球是全面的問題,所以首先應該做的是抓好青少年。”在這一方面,蔡振華也并不缺少經驗。在上任乒協主席時,蔡振華就花大力氣進行乒乓球的后備人才培養。蔡振華強調,“要吸引更多的高智商天才加入到乒乓球運動中來,必須走體教結合的路子。”為此,乒羽中心斥資千萬目前正在北京通州乒乓球訓練基地打造一所國球的“黃埔軍校”,面向全國招生,訓練計劃則由國家乒乓球隊的教練來制訂,將從學生中挑選出20名優秀學生組建兩支球隊,以俱樂部的名義參加國內相關賽事。這與國奧打中超的手段也有一定的契合之處。蔡振華在這些方面的成功經驗,無疑對中國足球有著積極的借鑒意義。

如今,中國足球全線潰敗,這讓剛剛分管足球的蔡振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從這次他在觀看國奧比賽突然退場的舉動看,這是他對中國足球現狀不滿的最直接體現。有人曾戲言:老大很生氣,后果很嚴重。那么,不出意外,接下來就是蔡振華要對中國足球進行“大手術”的時候了。

目前,已經從相關方面傳出消息:三線國字號球隊主帥將全部下課,國足亞洲杯結束后,中國足球的多支國字號球隊將會換成清一色的洋帥,中國足球新一輪的“洋務運動”即將開始。

其實,就在蔡振華剛剛分管足球時,就有消息傳出他將對國字號教練組進行大調整。了解蔡振華人士透露,蔡振華最不喜歡的就是“拉幫結伙”,在目前的中國足壇,無論是中國足協還是各級國字號球隊甚至是中超中甲的教練組中,都有大量的東北籍官員和教練,這被很多圈內人視為是崔大林多年來對中國足球提前做好的布局。其中韋迪出任足管中心主任,就被圈內人視作崔大林正式掌控足球的標志。與官員們相比,最有危機感的是來自遼寧的教練們,現在四級國字號隊伍中都有來自遼寧的教練,而且大都是當年遼寧隊“十連冠”的隊員,這被認為是崔大林的“得意之作”。在去年國字號教練競聘后,國家隊的傅博、國奧隊的孫衛、張海濤以及國少隊的裴永久等人都來自遼寧,而他們目前都還未取得足以證明自己能力的戰績。與此同時,隨著蔡振華對中國足球了解的深入,本土教練落后的執教水平也讓他很是上火。

據相關報道,曾培養過高洪波等一批如今足壇當家教練的老帥金志揚曾說過這樣一句話:“雖然現在不少一線教練都是我當年的學生,但我不護短,放眼世界,國產教練再好也就初中水平,人家國外足球已發展到什么地步了?人家的教練都是什么層次?我們怎么跟人家比呢?”一年前,足協還特意在香河基地為包括高洪波在內的各級國字號教練舉行了一場競聘會,分筆試與口試,金志揚是元老顧問團成員之一。一提及那次競聘會,金志揚就有些生氣,“你們別問我最后誰當選了,我知道了也不能說。其實,誰上誰下又能怎樣?外界怎么評價足球圈,暫且不管,我們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高洪波他們再優秀,不還得生活在國內足球這個氛圍中嗎?中國足球落后這么多年,與國外足球的差距越來越大,用他們,中國足球就能迅速提升嗎?”金志揚以過來人的身份低評中國足球,顯然中國足球已經走了太多的彎路,著眼未來我們必須要尊重足球規律,向足球發達國家認真學習,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由此可見,這一次由蔡局親自主導的“新洋務運動”,與以往中國足協盲目沿行的“土帥-洋帥-土帥-洋帥”模式將有本質的不同。以過去近20年時間里,中國足球的“洋務運動”走了太多的彎路:歷屆洋帥執教國足,幾乎都以和中國足協的關系破裂告終,中國足球一直沒有找到對洋帥科學合理的管理和重用之道。霍頓的固執掩蓋了他的技戰術能力;米盧成了私接廣告的反面典型;哈恩和中方教練組的不和成了媒體熱炒的話題……當然,洋帥也的確有高于土帥的地方,比如我們曾經批評老納的“豹子精神”,但1992年之前的中國球員確實是散著步踢球;我們曾經批判霍頓的平行站位,但這的確是世界高水平球隊普遍采取的防守戰術;我們批判米盧的“快樂足球”,并讓球員重新過起“清教徒”式的生活,結果一直得不到休息的國奧隊,徹頭徹尾地失敗了……原因很簡單,曾經的中國足協太過急功近利、自以為是,何況后來還出現了像南勇、楊一民這樣的貪官。相比之下,日韓足球推行“洋務運動”則贏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功,因為他們在選帥之前已經確定明確的目標,那就是選擇的洋帥一定要符合本國足球的特點,拒絕眼前利益,有著長遠的規劃。

如今,在蔡振華鐵腕治軍的領導之下,中國足球即將推行的“新洋務運動”,也格外被人們所期待。屆時,中國足球如果真的能夠尋找到像希丁克(當年韓國男足主帥)、特魯西埃(當年日本男足主帥)這樣的世界級洋帥,而且能給他們足夠的空間和時間,那么中國足球崛起的希望或將不再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