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機背景下在中國運用公允價值的策略研究

李 偉

筆者通過闡述美國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2006年9月發布的《財務會計準則報告第157號》中關于公允價值的定義、確定公允價值的級次等方面的規定，借鑒國際財務報告準則中有關公允價值的規定和國際會計準則理事會對公允價值的主要看法，利用財務會計學的理論與方法，擬從公允價值的理論淵源、目標入手，以契約論為導向，以有效的管制為手段，結合具有新興市場和轉型市場的中國經濟環境，在金融危機的背景下，為公允價值計量在中國的發展提供可操作的政策建議。

一、金融危機背景下公允價值引發的爭議

（一）金融界的質疑與討伐。眼下金融海嘯正在瘋狂的侵蝕著華爾街，也在猛烈的撞擊著全球會計界人士的心。曾經代表未來計量方向的公允價值，一夜之間由天使變成魔鬼，計提、減值、破產、覆滅仿佛都因它而起。一場關于公允價值的風暴在金融界與會計界悄然掀起。

次貸危機爆發后，《美國財務會計準則第157號——公允價值計量》（SFAS157）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隨著美林、雷曼兄弟等投資銀行的相繼倒下，恐慌性的金融危機從華爾街到全球愈演愈烈。此前作為精準計量、客觀反映金融工具計量的公允價值卻被一些銀行家指責為幫兇。據報道，美國的一些銀行家、金融業人士和國會議員認為：在市場失靈的情況下，公允價值計量導致金融機構按照市價大幅減計資產，造成虧損和資本充足率下降，進而促使金融機構加大資產拋售力度，從而使價格更加下跌，對加重金融危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甚至還有60多名國會議員聯名寫信給美國證監會，要求暫停使用公允價值計量，認為如果不停止公允價值計量，危機就不會消退。

（二）會計界的堅持與維護。然而，會計界人士和一些業外人士卻持不同的意見。會計界人士則認為，公允價值計量準則與金融危機無關，公允價值并不是金融危機的幫兇，更不是金融危機的罪魁之一，指責金融界抨擊公允價值計量是為其激進的放貸政策和失敗的風險管理開脫罪責。并不能領導市場。國際會計準則委員會（IASB）主席戴維·泰迪爵士說：“會計并非造成金融危機的原因，但會計在使市場參與者信任財務報表所提供的信息方面很重要，IASB已對如何處理由信用危機所暴露出的問題做出迅速反應。”

（三）筆者的觀點。基于金融界討伐聲一片，而會計界卻是堅持與辯護，的確應當對公允價值重新思考。在這樣的大背景下，筆者認為公允價值計量仍是未來發展的必然趨勢，并結合公允價值在我國的運用，對其提出了一些粗淺的看法。公允價值對此次金融危機推波助瀾的作用源于會計處理方法，但并非因為公允價值計量屬性的使用，而是因為公允價值計量還不夠充分、不夠完善。明智的應對措施不是廢止公允價值的使用而是強化公允價值的概念，不斷完善公允價值的確認標準、計量方法和披露要求，使其處理更加完善。完善后的公允價值會計，必將是后經濟危機時代會計計量模式的主流。

二、公允價值與金融危機

此次全球性金融風暴是多種因素共同促成的結果，公允價值在其中并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而是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在實踐中依據非公允的市場報價來確定公允價值的方式確實對危機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然而，盡管公允價值并不是引發金融危機的真正的罪魁禍首，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公允價值已經科學完善、無可厚非。公允價值計量在此次金融危機中也暴露出許多問題。筆者以公允價值運用的三個層級為例來說明公允價值的不足之處。按照SFAS157的規定，金融產品分成三個層次：第一層為有活躍市場交易的金融產品，其公允價值根據活躍市場報價確定；第二層為交易不活躍市場情形下的金融產品，其公允價值參考同類產品在活躍市場中的報價或者采用有可客觀參考支持的價值模型確定；第三層為沒有交易市場的金融產品，其公允價值需要管理層根據主觀判斷和市場假設建立估值模型確定。另一方面，它規定金融產品“公允價值”計量標準適用優先級原則——首先看是否適用第一層的標準，不適用的情況下再逐級向第二層、第三層判斷。也就是說，在證券市場有效且活躍的條件下，證券的公允價值合理并且能夠獲得，證券性金融資產應以公允價值進行計價。在證券市場不活躍時，投資者沒有市場數據可作參考，可運用內部模型或假定條件來估算其價值。而當市場失靈，證券的市場價格不能反映其真正價值時，應當采用估值技術等確定資產或負債的公允價值。所以在金融危機的背景下，證券市場失靈，投資者的恐慌拋售行為已經不具備理性特征，應考慮用公允價值第三層次即估值技術進行計價。在這種情況下，資產抵押類證券從157號準則適用的第一層直跌到第三層，而在第三層的估值世界中，是沒有什么價值能得到公認的。在謹慎的會計師和審計師的堅持下，金融機構不得不根據市場上的“揮淚甩賣價”作為手中持有次貸資產的價值，計提了巨額的資產減值，這些天文數字般的“賬面損失”扭曲了投資者的心理，使市場陷入恐慌性拋售持有次貸產品的金融機構股票的狂潮。結果，便陷入了“交易價格下跌——資產減計——核減資本金——恐慌性拋售——價格進一步下跌”的惡性循環，虧損、撇賬、評級下調、更多壞賬等接踵而來，直至金融機構無以為繼，直至破產為止。可以看出，采用公允價值計量并不完美。但是公允價值對這次金融危機的推波助瀾作用源于會計處理的方法，并不是公允價值計量屬性的使用，而是公允價值計量還不夠充分、不夠完善。

三、金融危機背景下在我國運用公允價值的策略

（一）以目標為起點。回顧前面中國會計準則對公允價值的定義，可以發現公允價值是相對于其它四種計量屬性之外的第五種計量屬性。前四種計量屬性都是著眼于某種特定的量化方法，從而可以得到一個固定的計量結果，但是公允價值不是從特定的量化方法出發，而是從計量結果的交易狀態出發，從而造成了實務中的困難。但是FASB的SFAS157中為作為“計量目標”的公允價值提出了三種量化方法，使得公允價值在計量屬性和量化方法上得到了統一。從會計計量屬性或標準演變和公允價值計量屬性的分析，筆者認為公允價值存在有其科學性:公允價值順應了人們對資產的未來經濟利益的衡量的需要而產生，公允價值的概念從理論上完美地解決了資產定義中定性與定量的時間維度統一性的難題，從而為現代財務會計從成本核心向價值核心的轉變鋪平了道路。同時，現代會計信息系統的基本職能是提供對信息使用者決策有用的信息，從有用性角度來看，面向未來的公允價值肯定比面向過去的歷史信息更有利于決策。因此，筆者提出在中國運用公允價值的起點——公允價值的目標觀——公平交易和決策有用，即公允價值代表了各種計量屬性的最終目標。

（二）以契約為導向。以目標為起點，即以公平交易和決策有用為起點，而公平交易又是產權的重要保護方式。與發達國家相比，中國的市場經濟尚處于發展期和轉型期，還可能有一系列的特殊交易存在。在這樣新興的或者是轉型的市場經濟環境中，運用公允價值是沒有先例可以參考的。各種類型的契約有其各自的存在形式，并且會以這樣或者那樣的方式影響著會計上公允價值的計量。因此筆者認為，在中國運用公允價值更應當著重于這些影響，即以契約為導向。經濟越發展，契約的簽訂和履行也就越復雜。在現代會計信息系統中，契約雙方簽訂契約必將以各項條款來保證各自利益最大化，而契約的各項條款又與會計信息緊密相關。交易雙方由于信息不對稱，迫切需要真實、公平的會計信息，因此以公平交易為起點的公允價值的地位顯而易見。一方面，滿足了契約簽訂雙方最原始的客觀需求；另一方面，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公允價值的使用又推動了會計計量的發展，使其更適合契約的要求。因此，在目前金融危機的背景下，以契約為導向來運用公允價值是必需之路。

（三）以管制為手段。美國金融危機爆發后，美國政府及其監管機構迅速對如何運用公允價值提出了指導意見。由此可見，在公允價值的運用中，政府監管的重要性。要加強公允價值的應用監督，就應當完善其相關信息披露。公允價值的信息披露實際上是一種管制安排，即應當以管制為手段。從FASB和IASB的制定意圖來看，公允價值設計的目標實際上是向投資者提供與決策有用的信息。而公允價值的特點又決定了它是隨著社會價格體系的變化而變化的，公允價值的確定有賴于活躍市場上的報價，最近市場上的交易價格或預期未來現金凈流量的現值，在很大程度上需要專業人員的專業判斷，這就有可能出現上市公司利用公允價值計量來操縱業績現象。要確保公允價值的合理性，防止其成為企業用以誤導市場和投資者的工具，就必須加強對其應用的監督，進一步完善相關信息披露。但是在中國目前的市場環境下加上金融危機對公允價值的沖擊，如果缺乏管制安排，公允價值信息披露很難自我實施。因此，實施公允價值，必須以管制為手段。對中國而言，由于中國市場經濟體制還處于發展階段，是新興和轉型市場經濟的結合體，還存在很多市場失靈的領域，因此在運用公允價值的過程中更應該突出政府監管的重要性。政府應當加強對公允價值信息披露的控制以及企業運用公允價值對應于操縱的管理，避免投資者由于公允價值的信息不對稱等原因造成投資決策的失誤。

四、結束語

公允價值計量相對歷史成本計量模式來說仍然是金融資產計量的較佳模式，它能夠及時地反映資產的現時價值，能夠對報表使用者提供決策有用信息。筆者認為，公允價值對此次金融危機推波助瀾的作用源于會計處理方法，但并非因為公允價值計量屬性的使用，而是因為公允價值計量還不夠充分、不夠完善。明智的應對措施不是廢止公允價值的使用而是強化公允價值的概念，而是不斷完善公允價值的確認標準、計量方法和披露要求，使其處理更加完善。筆者相信，完善后的公允價值會計，必將是后金融危機時代會計計量模式的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