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培 余利斌
(黃岡師范學院體育學院,湖北 黃岡 438000)
【武術文化研究】
論螳螂拳之美
劉 培 余利斌
(黃岡師范學院體育學院,湖北 黃岡 438000)
螳螂拳不僅有健身自衛的實用價值,而且還有獨特的審美價值。螳螂拳之美是通過習練者的拳架和神態等外在形象與內在氣質來展現的,并以此引起習武者自身對美的體驗和觀眾對美的感受,使人歡快、愉悅地領悟到螳螂拳之美。文章運用文獻資料的研究方法,結合對螳螂拳的理解,從傳統美學的視角,對螳螂拳之美進行了再認識,旨在把握螳螂拳之美的精髓,提高螳螂拳的演練水平,這對繼承和弘揚螳螂拳有積極意義。
螳螂拳 自然美 身體美 意境美 和諧美
“象形取意、格物致知、學長利用是中華民族傳統的思維方式,螳螂拳就是通過模仿螳螂的各種形態和特長,并將之與保生獵衛等方法有機結合,創立、發展起來的。”螳螂拳從無到有,從一個拳種到多個流派,都是以理性為主導的創造性活動集結而成的,它是主體能動性、自由性的集中表現,其拳架因子來源于自然。從外觀上看,自然紛繁復雜,似乎雜亂無章,但在實質上確是和諧統一、有規律可尋的。螳螂拳流派、招式的多樣性與本質的統一性,外在的復雜性和內在的單純性,構成了其相合于自然的特點。人們通過領悟這些特點,并將螳螂的各種習性予以擬人化的升華,融進螳螂拳套路加以展示,就表露出了螳螂拳人格化的美的內涵。螳螂拳之所以美,在于它反映了自然的真貌,表現出了人與自然的統一。螳螂拳正是通過把握人與自然的統一,來揭示融和的自然規律和美的客觀性,它不僅是“真”的,而且是“美”的。作為一種身體藝術,螳螂拳與美有著不解之緣。
2.1 螳螂拳之自然美
模糊認知是華夏民族古代意識與思維模式的特點之一,這種古代的模糊意識和思維模式是直觀的、朦朧的、觀悟式的、非邏輯的,類推、猜測、經驗的成分多。螳螂拳源于人們對自然精神和生命力的模仿與創造,沿襲了古代的模糊審美特性。我們從螳螂拳的拳種及動作名稱,即可感受到螳螂拳追求自然美的傳統文化氣息。在螳螂拳的萌芽和發展過程中,自然給予了螳螂拳豐富的素材。把模仿螳螂的防衛方法,大量融入到螳螂拳的技法當中,使螳螂拳取螳螂習性之形,融攻防格斗之意,成螳螂拳套路之章,即從“形物之形,悟物之意”而取自然之美。
隨著社會的發展、文明的進步,傳統美學思想融入到簡單模仿動物的形、意過程之中,這一過程孕育了螳螂拳的雛形,給螳螂拳注入了新的意義。模仿孕育著對自然美的追求和對自然的親和,它是人類在悠久的生存實踐中,所創造的人與自然的深刻契合。“法象于天地”,遠古時期,人類就模仿形形色色的動植物,來適應自然。而后,又在反復實踐中,不斷的探索,形成了生活、實踐、處事的觀點。人是最優秀的動物,是萬靈之首,但生物界中的各個家庭都有不同的優異形態、獨特的結構和生存本領,有些動物的奇跡般能力和結構是人類不具備的,甚至有的是人類難以理解和做到的。“為了彌補人類的不足,為了生存和生活實踐的需要,人類開始模仿自然界的‘優像’,或學其形、或取其意、或擬其態,這在武術中表現為象形拳。”
螳螂拳就是諸多象形拳的一種。螳螂拳的自然美,體現在內外兩個方面。從外在形態上看,形似螳螂。如,螳螂拳的基本手型仿螳螂的前爪,類似刁勾,名“螳螂爪”;從內在神態上看,神似螳螂。如,螳螂拳的身型要求頂頭、沉肩、垂肘、活腕、擰腰、坐胯、扣膝,身法要求腰部和上肢靈活,臀以下要穩固,取意螳螂立于枝梢,枝搖根固;又如,拳諺說:“腰送客走,胯坐帥府”,“移動靠腿腳,蓄力在擋腰,擋風阻雨兩臂搖”,發勁多通過幌腰抖臂,形于手指,取意螳螂擋車不畏,勇往直前等等。這之中無不體現螳螂拳的自然之美。
2.2 螳螂拳之意境美
意境是美的重要范疇,是情與景的融合和情與感的結晶,是生活形象的客觀描繪與情感理想的主觀抒發辯證統一的藝術境界。象形取意,立法為拳。形在外,意在內。意是形的智力化、文化化的結晶。體現在武術的動作中,不僅形美,而且意真。它強調“舒寫胸臆”與“發揮景物”有機地結合。螳螂拳正是在情景交融的基礎上才產生的一種藝術美,是在審美過程中,由對象——螳螂所產生的一種情調或境界,它以意蘊和情趣為其內涵。螳螂拳不僅僅是對螳螂進行簡單機械的模仿,而且是在模仿的過程中,要融入個人情感,加以藝術創造,以期在有限中展示無限。
演練螳螂拳時的意境是以攻防的真實情景為素材,通過加工處理攻防動作,假想、勾畫出一番與真實實戰相近的臆想場面。它具有一定的夸張性、藝術性,以及不切合攻防實際之真用的假想性。螳螂拳的意境之美,是取螳螂之象,融攻防技擊之意于一體的。如,六合螳螂拳,出手很少看到螳螂的形象動作,但對方一旦擋架,則隨即順勢變成先掃其面、后掃其身的勾摟刁採,使酷似螳螂兩臂的威力得以充分發揮。又如演練六合螳螂拳的“勾摟連環手”時,可以假想“打時無人似有人”,想象“左右連摟,有手連環上,無手直接上,不招不架,只打一下,招招架架,十下八下”。這種演練意境,不僅是對攻防搏斗的真實再現與復制,而且是對真實的超越和升華,是“具象的抽象”,它呈現出的是審美和想象的特點。由此可知,“術境”追求打法的簡潔實用,“意境”則追求打法的玄妙精彩,以滿足演練者和觀看者對攻防的玩味與審美。意境中的攻防是一種藝術,表達了對搏雙方的意愿和旨趣,但它遠離了血腥、殘酷的對搏,是尚武之“雅”的表現,這種“雅”再現的就是螳螂拳的意境美。
2.3 螳螂拳之身體美
螳螂拳之身體美的客體源于自然界的美的對象——螳螂,主體人通過對螳螂生活習性的加工,轉換成身體的動作姿勢,成為人體的美,在此基礎上,又匯入演練者的智慧而升華為人體的藝術美。螳螂拳的身體美,主要是在身體形態美和身體素質美的基礎上,所表現的動作造型美。螳螂拳套路的定式有令人振奮的造型美,這種造型美可以與中國古典美學思想的“骨法”相類同,既規正均勻,又有骨力含蘊其中。常言道,“形美感目,意美感人”,這種優美的動作造型,不僅在客觀上給觀眾以美的享受,而且演練者在完成動作后,也會油然產生心滿意足的高昂情緒,獲得美的體驗。
螳螂拳能很好地展示身體美。如,造型所展現的姿勢美,“螳螂捕蟬式”、“螳螂雙蓄式”等;眉目之間的神韻美,如“轉身雙勒手”;以及身體的動靜起伏之美,如螳螂拳套路包含屈伸、平衡、跳躍等動作,從“轉身撩陰肘”到“雙龍入海式”就是如此。螳螂拳的身體美不僅僅是這些,在演練螳螂拳時,最能表現身體美的是運動中所顯示的力量、速度、靈敏等能力。一個瞬間完成的“右前掃蹚腿”,表現了它的速度美;一個力拔山兮的“泰山壓頂式”,表現了它的力量美;一個快捷完成的“連環五捶式”,表現了它的靈敏美,等等。螳螂拳能很好的表現神形合一美。如,在演練螳螂拳時,動作要樸實、明快有力,不招不打,招之即打,連招帶打,真所謂“不招不架就是一下,招招架架一連十下”,在這一過程中,演練者的神、形雖然千變萬化,但無不合一,美感刻刻展現。螳螂拳的身體美不僅體現在單個動作上,還體現在演練者將螳螂之象與人體結構特點的完美結合,從而表現為身體美。如,“太極梅花螳螂的套路嚴謹,手、眼、身法、步動似閃電,穩如泰山,勾、砍、推、貼、壓五種勁路同時俱發,手到、步到身到,一氣呵成。手法細膩,干脆利落,粘、黏、貼、來、叫、順、送、提、拿、封、閉等千變萬化。”雖然螳螂與人體的結構完全不相同,但在一些招式上,人們采用了螳螂捕食的動作,這些招式不僅有深刻的技擊涵義,而且形態上也貌似螳螂,把人體美表現得淋漓盡致。如,人們根據螳螂雙臂伶俐、長短兼施的特征,經過思維的提煉,融進螳螂拳套路,“這一形神兼備、惟妙惟肖、引人入勝的加工過程,喚起了人們對所熟悉的‘美’象的回憶和認識,以及對自然現象的理解。”可見,螳螂拳的美不僅是大自然的美,更是武術人創造的藝術美。
2.4 螳螂拳之和諧美
和者,和睦也,有和衷共濟之意;諧者,相合也,強調順和、協調,力避抵觸、沖突。和諧是實物、現象之間的各個方面的配合和協調,是多樣化中的特殊的統一。“武術中,無論什么動作,作為審美主體都會將它與自然界中的有關物象相聯系,與有關情感相溝通,這體現了中國武術‘天人合一’的審美境界,即物化為我,我化為物,萬物與我合一。”奧妙無窮的大自然使人們產生許多靈感,仿生自然就是重要的審美表現特征。自然界中的山川河流、飛禽走獸都可以與人的情感相聯系,進而類推到動作之中,不斷豐富武術動作意象,這些含有意象的動作,都充分展現了武術與自然環境的和諧美。因此,無論是螳螂拳的技術原理,還是具體的招式、套路,都寓含著和諧之美。如,螳螂拳“剛、柔、脆、快”,“剛而不僵、柔而不軟、脆而不短、快而不毛”,體現的就是勁力與速度的和諧美;螳螂拳中的“枝搖根固”,“只準動腰不許走胯”,體現的就是身體上下的和諧美;螳螂拳緊快論中的“式快招連”,“一招三變”,體現的就是氣勢上的和諧美,等等。又如,梅花螳螂拳(又名太極螳螂),出手成撮,招招相連,以活為上,迂回為主;魚鱗步靈活變化,恰似朵朵梅花。這種流暢飛動的和諧之美,有如在旁觀一位書法家筆走龍蛇,升騰起一種快感,令人神志飛揚。螳螂拳之和諧美還在于其技術的合理和有效之中。演習螳螂拳時,發揮人體機能的方法越合理、越有效,完美程度就越高,其技術動作的審美價值就越大。螳螂拳中的一招一勢,流暢無滯,吞吐自如,其矯健優美的動作,無不體現著螳螂拳的和諧美,同時也體現著演練者高超的運動技術水平,及形態、素質、動作造型的綜合美。另,演習螳螂拳時,精神的高度集中,給人以莊重、雄壯、剛勁、有力等美感,蔚為壯觀。
螳螂拳的和諧美,還反映在動作的對稱美、節奏美和韻律美上。螳螂拳的招式動作,在形體結構上是對稱的,比例是和諧的,它的這種對稱給人一種平衡感和穩定感。螳螂拳和諧的節奏美表現為疾徐,輕重,虛實,吞吐,沉浮等,它不僅突出了藝術的節奏感,而且有利于運動技能的發揮,給人以美的享受。螳螂拳和諧的韻律美的實質是一種富有感情色彩的節奏美,螳螂拳非常講究韻律美,動作時并非一味求快,而是且行且留,快中有緩,以靜相襯,“動如脫兔,靜若處子”,“動如奔瀨,靜若潛魚”,這種動與靜,疾與緩的對比并存,常常表現了演習者的功力所在,內養所至,使動作充滿韻律,展現著和諧的韻律美。
擬螳螂之形,取螳螂之意,以象形為勢,以意真傳神,形成了獨特的具有強盛生命力的螳螂拳美學體系,成為世界武技史上的一道亮麗的奇觀。螳螂拳之美,有其獨到的,深層的內涵,它昭示的是融自然美、意境美、身體美、和諧美于一體的集合美,是內美而外觀,這種美的基礎是自然之道,是至簡、至純的樸實。螳螂拳的審美風格,強調主觀心靈感受,講究寫意和情感寄托,它不主張對現實作機械的摹擬,而是將技法融于美感之中。經常演習螳螂拳,既能給審美者以回歸自然的感覺,又能使演練者得到自娛。正確理解螳螂拳之美,有利于把握螳螂拳的精髓,提高螳螂拳的演練水平,這對繼承和弘揚螳螂拳有積極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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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Beauty of Mantis Boxing
Liu PeiYu Libin
(Physical Education School of Huanggang Normal University,Huanggang Hubei 438000)
The Mantis Boxing has not only practical value of self-defense,but also the unique aesthetic value.Mantis Boxing beauty can be showed through the practitioners and the demeanor of forms extrinsic and intrinsic temperament,and as those who caused their own Wushu experience of beauty and the audience feeling of the beauty,people cheerful,pleasure feeling and insight into the Mantis boxing beauty.With the method of literature,this paper,combined with the understanding on Mantis Boxing,from the traditional aesthetic perspective,probes the beauty of Mantis Boxing,to grasp the essence of the beauty of Mantis Boxing,which can be meaningful for improving the performance of Mantis Boxing and inheriting and developing it.
Mantis Boxing natural beauty physical beauty artistic beauty harmonious beauty
G85
A
1004—5643(2010)03—0021—03
湖北省教育廳重點科研項目,編號:B 2 0 0 5 2 7 0 0 3。
劉 培(1 9 8 7~),男。研究方向:武術文化。
余利斌(1 9 6 7~),男,副教授。研究方向:武術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