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雪
(徐州醫學院 江蘇 徐州 221004)
淺論《德意志意識形態》的“分工”理論
金 雪
(徐州醫學院 江蘇 徐州 221004)
在“私有財產”與“異化勞動”的相互關系中,二者何為根據,始終是理解馬克思“異化勞動”理論的一個難點,本文從馬克思的“分工”理論的特殊切入點,分工的歷史形式,自然分工導致異化勞動三個方面闡釋了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的“分工”理論,以作引玉之磚。
私有財產 分工 異化勞動
在“私有財產”與“異化勞動”的相互關系中,二者何為根據,始終是理解馬克思“異化勞動”理論的一個難點,許多人經常發生誤解,把“私有財產”設定為“異化勞動”的根據。因此,闡釋馬克思的“分工”理論的特殊切入點并因此構成“異化勞動”的歷史根據,顯然是一個有意義的理論工作。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對“社會分工”的歷史性說明,更為強調“分工”與“私有制”的歷史淵源。與此不同的是,馬克思的“分工”理論則有其特殊的理論切入點:
第一,馬克思的“分工”理論的并不僅僅是為了直接呈現“分工”的歷史性演進與“私有制”的歷史形式之間的內在關聯,而是為了決定性地回答《手稿》中尚未解決的理論困惑——“人怎么使他的勞動外化,異化?這種異化又怎么以人的發展的本質為根據?”因此,馬克思的“分工”理論直接地是為了回答“分工”與“異化勞動”的本質關聯。
第二,為此,馬克思必得為“分工”構建一個歷史性前提;這一前提同時也是人類歷史的前提和人類生存的根基,即作為“感性活動”、“自由自覺的活動”、“自主活動”的“現實的個人及其活動”;而“分工”則使得這一歷史性前提發生了歷史性的分裂,使得現實個人的“感性活動”瓦解為“異化勞動”,即“分工不僅使物質活動和精神活動、享受和勞動、生產和消費由各種不同的人來分擔這種情況成為可能,而且成為現實”[1],使得“人本身的活動對人說來就成為一種異己的、同他對立的力量,這種力量驅使著人,而不是人駕馭著這種力量”[2]。
第三,由于這一重要的理論發現,作為“外化勞動的物質的、概括的表現”的“私有制”的本質來歷也歷史地呈現出來:“與這種分工同時出現的還有分配,而且是勞動及其產品的不平等的分配(無論是在數量上或質量上);因而也產生了所有制……”[3];與“自發分工”所導致的“感性活動”的分裂、“異化勞動”的生成相適應的,必然是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異化的分裂的交往方式,即所有制關系,并由此誕生出“對他人勞動力的支配”[4]權力,造成了作為“不是他們自身的聯合力量,而是某種異己的、在他們之外的權力”的“擴大了的生產力”,造成了私有制的現代形式——資本關系,造成了作為“一種虛幻的共同體的形式”[5]的國家力量和社會權力。
因此,馬克思的“分工”理論從屬于歷史哲學的宏觀理論建樹;作為馬克思歷史哲學建構的重要理論環節,它的特殊切入點集中表現于對“異化勞動”根據的追問。
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為了揭示“分工”乃是“異化勞動”的根據,馬克思首先比較細致地分析了“分工”的歷史形式:
馬克思首先把恩格斯后來明確界定的人類蒙昧時期和野蠻時代早期的“分工”劃分為“以家庭中自然產生的分工”[6]為基礎的“自然分工”和作為“家庭中現有的自然產生的分工的進一步擴大”[7]的、以“社會分裂為單獨的、互相對立的家庭這一點為基礎的”[8]的“社會分工”。與這一“社會分工”相適應的社會結構“只限于家庭的擴大:父權制的酋長,他們所管轄的部落成員以及奴隸”,其所有制形式表現為“部落所有制”。在《家庭、私有制、國家的起源》中,恩格斯曾經把這一“社會分工”稱之為“第一次社會大分工”,即“游牧部落從其余的野蠻人群中分離出來”[9]。
在馬克思看來,發生于前一歷史時期的“社會分工”不過是“自然分工”的擴大,本質上依然屬于自然的分工。真正具有社會意義的分工乃是“物質勞動”與“精神勞動”的分工。正像馬克思指出的那樣:“分工起初只是性交方面的分工,后來是由于天賦(例如體力)、需要、偶然性等等而自發地或‘自然地產生的’分工。分工只是從物質勞動和精神勞動分離的時候起才成為真實的分工?!盵10]
關于“真實的分工”的提出,馬克思一方面是為了揭示意識形態和社會權利的虛幻性及其感性起源,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更為清晰地展示分工的歷史性。因此,馬克思進一步指出:“物質勞動與精神勞動的最大的一次分工,就是城市和鄉村的分離。城鄉之間的對立是隨著野蠻向文明的過渡、部落制度向國家的過渡、地方局限性向民族的過渡而開始的,它貫穿著全部文明的歷史并一直延續到現在(反谷物法同盟)?!盵11]
因此,“真實的分工”實際上涵蓋了發生于希臘羅馬時期的工商業勞動與農業勞動的分工、日爾曼統治時期以來的商業與工業的分工和封建時期末期開始的機器大工業部門內部的廣泛分工。
馬克思認為,真正意義上的社會分工,乃是自覺自愿的分工,是作為“自主活動”的分工。但是,不論是人類蒙昧時期的“自然分工”與作為“自然分工”擴大的野蠻時期的“社會分工”,還是由野蠻時代向文明時代的過渡時期發生并一直延續到資本主義機器大工業時代的“真實的分工”,所有以往的這些“分工”形式都是非自愿的分工,即“自發分工”。正是這種“自發分工”造成了作為人類歷史前提的現實個人的“感性活動”的分裂,成為“異化勞動”的歷史根據。
對此,馬克思非常明確指出:“分工還給我們提供了第一個例證,說明只要人們還處在自發地形成的社會中,就是說,只要私人利益和公共利益之間還有分裂,也就是說,只要分工還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自發的,那末人本身的活動對人說來就成為一種異己的、同他對立的力量,這種力量驅使著人,而不是人駕馭著這種力量。原來,當分工一出現之后,每個人就有了自己一定的特殊的活動范圍,這個范圍是強加于他的,他不能超出這個范圍:他是一個獵人、漁夫或牧人,或者是一個批判的批判者,只要他不想失去生活資料,他就始終應該是這樣的人?!盵12]
在馬克思看來,只要“分工”還不是自覺自愿的而是“自發的分工”,這種以“分工”為基礎的“活動”或作為“活動”的“分工”(“分工活動”)本身就是“異化勞動”。那么,具體說來,“分工”如何導致了“異化勞動”,或者“分工活動”如何直接地就表現為“異化勞動”呢?對此,我們必須結合“分工”與“私有制”的關系進行說明,這是因為:一方面,一談到“異化勞動”,人們總是經驗地認為“私有制”乃是它的前提,沒有“私有財產關系”就沒有“異化勞動”;另一方面,馬克思也是結合“分工”與“私有制”的關聯來說明“分工活動”或作為“活動”的“分工”的異化性質的。
馬克思指出:“其實,分工和私有制是兩個同義語,講的是同一件事情,一個是就活動而言,另一個是就活動的產品而言。”[13]從表面上來看,馬克思的這句話似乎論證了“分工”導致了“私有制”或“私有制”對“異化勞動”的先在性。但是,我們必須思考的關鍵問題乃是:“就活動而言”的“分工”是什么?或者以“分工”為基礎的“活動”是什么?
在另一段話中,馬克思明確回答了這個問題:以“分工”為基礎的“活動”或作為“活動”的“分工”乃是“異化勞動”。馬克思指出:“分工還給我們提供了第一個例證,說明只要人們還處在自發地形成的社會中,就是說,只要私人利益和公共利益之間還有分裂,也就是說,只要分工還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自發的,那末人本身的活動對人說來就成為一種異己的、同他對立的力量,這種力量驅使著人,而不是人駕馭著這種力量。原來,當分工一出現之后,每個人就有了自己一定的特殊的活動范圍,這個范圍是強加于他的,他不能超出這個范圍:他是一個獵人、漁夫或牧人,或者是一個批判的批判者,只要他不想失去生活資料,他就始終應該是這樣的人。而在共產主義社會里,任何人都沒有特殊的活動范圍,每個人都可以在任何部門內發展,社會調節著整個生產,因而使我有可能隨自己的心愿今天干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獵,下午捕魚,傍晚從事畜牧,晚飯后從事批判,但并不因此就使我成為一個獵人、漁夫、牧人或批判者?!盵14]
因此,就“分工”與“異化勞動”、“私有制”的關系而言,馬克思分析問題的線索是非常清楚的:“分工”乃是“異化勞動”和“私有制”的總根源;“分工”和“私有制”是兩個同義語,講的是同一件事情,一個是就活動而言,另一個是就活動的產品而言;作為“活動”而言的“分工”或以“分工”為基礎的“活動”,就是“異化勞動”,“私有制”乃是“分工活動”或以“分工”為基礎的“活動”,即“異化勞動”的結果。這就是從“分工”到“異化勞動”再到“私有制”的現實歷史。馬克思關于“分工”問題的歷史研究就是通過對“分工”歷史的研究,呈現“異化勞動”的發展史,同時呈現作為“異化勞動”結果的“私有制”關系的發展史。
具體說來,馬克思關于“分工”與“異化勞動”、“私有制”關系的分析線索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分工”,只要是“自發的分工”,就其作為一種活動而言,它就必然是異化的活動?!白园l的分工”,就其作為一種“活動”而言,就是“異化勞動”——盡管在分工發展的不同時期這一勞動活動異化性質的表現程度不同,并只是在大工業分工中才表現為現代意義上的真正的“異化勞動”[15];
第二,“分工”,只要是“自發的分工”,就“分工活動”(即“異化勞動”)的結果而言,必然是私有制關系的誕生,因為“分工從最初起就包含著勞動條件、勞動工具和材料的分配,因而也包含著積累起來的資本在各個私有者之間的劈分,從而也包含著資本和勞動之間的分裂以及所有制本身的各種不同形式”[16]。
第三,在“自發的分工”已經導致“異化勞動”和“私有財產”關系的前提下,“異化勞動”與“私有制”之間,就轉而表現為“相互作用”的關系;并且,馬克思認為:“私有財產只有發展到最后的,最高的階段,它的這個秘密才會重新暴露出來,私有財產一方面是外化勞動的產物,另一方面又是勞動借以外化的手段,是這一外化的實現?!盵17]
第四,也因此,馬克思把當代資本主義大工業和競爭條件下的各個個人的一切生存條件、一切制約性和一切片面性概括為“私有制和勞動”兩種最簡單的形式:“在大工業和競爭中,各個個人的一切生存條件、一切制約性、一切片面性都融合為兩種最簡單的形式——私有制和勞動?!駷橹沟囊磺薪煌贾皇窃谝欢l件下的個人的交往,而不是作為個人的個人的交往。這些條件可以歸結為兩點:積累起來的勞動,或者說私有制,以及現實的勞動?!盵18]
據此,馬克思提出:必須“消滅分工(自發分工——引者注)”、“消滅勞動(異化勞動——引者注)”和“消滅私有制”,使“自發分工”轉化為自主分工,使異化“勞動轉化為自主活動”,使“過去的被迫交往轉化為所有個人作為真正個人參加的交往”(感性交往),使“聯合起來的個人”占有“全部生產力總和”[19],使個人“重新駕馭”那由于(自發)“分工”而轉化成的與現實個人相敵對的“物的力量”[20],是作為“物的力量”的“生產力”再度成為現實個人的感性的本質力量。
[1][2][3][4][5][6][7][8][10][11][12][13][14][15][16][18][19][20]德意志意識形態[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15-74.
[9]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56.
[1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00.
金雪(1968—),女,江蘇連云港人,現在徐州醫學院公共教育學院從事教學科研,研究方向:兩課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