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玲
(浙江大學人文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2)
●語言文學研究
魏晉南北朝武功賦論略
宋雪玲
(浙江大學人文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2)
魏晉南北朝武功賦創作主要集中在建安時期,在藝術表現和思想深度方面都顯示出粗糙的初創痕跡,但這數量不多的賦作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當時的社會歷史和文化心理,在藝術上也為后世的武功賦創作提供了一些借鑒。
武功賦;建安;行旅;戰爭
一
清代陳元龍《歷代賦匯》將賦分為38類,武功賦是其中的一類。“武功”,《辭源》釋義為“戰功”。一指軍事方面的功績。《詩·大雅·文王有聲》:“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豐。”鄭玄箋:“武功,謂伐四國及崇之功也。”二指武事。《詩·豳風·七月》:“二之日其同,載纘武功。言私其豵,獻豜于公。”孔穎達疏:“至二之日之時,君臣及其民俱出田獵,則繼續武事,年常習之,使不忘戰也。”三指武力。宋蘇軾《書王奧所藏太宗御書后》:“太宗以武功定禍亂,以文德致太平。”從“武功”之釋義和所選具體賦作可以看出,“武功賦”,主要描寫軍旅生活,應包含軍事征伐和兵威,“戰爭賦”或“軍事賦”都不足以概括“武功”之義。《歷代賦匯》收清代以前賦共4000多篇,而所選歷代武功賦共65篇,可見這類賦作所占的比重并不很大。以時代來分,兩漢無,三國至隋11篇,唐43篇,宋7篇,元1篇,明3篇。[1]由此可以看出這類賦作在朝代分布上很不平衡,這個數字并不能完全準確地反映歷代武功賦的全貌,一是因為他收的不全,比如單就三國來看,徐干《序征賦》也應屬于武功賦范疇;再者,歷來不是以“征”字命名的賦作,也可能有與戰爭相關,比如陸機的《鼓吹賦》;而以“征”字命名的賦作,也不盡與戰爭相關,如班昭《東征賦》,班彪《北征賦》,潘岳《西征賦》,均是述征行之征,而不是征伐的意思。這些,是需要根據其內容詳加分別的;另外,入選為《武功賦》的作品,編者有失于考證的地方,比如陸云的《羊腸轉賦》和《南征賦》,這里是作為兩篇賦看待的,而仔細分析就可以發現,兩篇賦有諸多相同之處,其實《羊腸轉賦》是《南征賦》的初稿,記載的是同一次戰事;入選的胡綜《黃龍大牙賦》,主題是賀孫權稱帝,也不是武功,因此在歸類上有失當之處。但是總體來看,《歷代賦匯》仍然給我們提供了歷代武功賦的基本輪廓,為我們研究這類賦的發展和特色提供了方便。
關于武功賦,按照馬積高先生的說法,我們可以推知武功賦應該是由兩漢行旅賦發展而獨立出來的。馬先生說:“(漢末魏初)寫征行之感的賦也頗多,如王粲有《初征賦》,曹丕有《述征賦》,應玚有《撰征賦》、《西征賦》,阮瑀有《西征賦》,徐干有《序征賦》,繁欽有《述行賦》、《述征賦》等等,這類賦作雖然上承劉歆的《遂初》、班彪的《北征》、蔡邕的《述行》,但所記已不限于一般的行旅生活及所見所感,而是進一步以寫軍旅生活為主了。”[2]145雖然馬先生在此沒有采用“武功賦”的提法,但是,他所列舉的漢末魏初諸家賦作,多是“武功賦”的代表作品。武功賦是到了清代才從理論上別列為一類的,陳元龍在武功賦之外,亦有“行旅”一門,也就是說,他是把武功與行旅看成了兩個不同的門類。故根據《歷代賦匯》的實際分類,我們似乎不能把“行旅”和“武功”看成是一個純粹線性的聯系,而應該試圖從其他方面再探尋武功賦的源頭。我認為大致可以追溯至屈原的《九歌·國殤》。《國殤》是一篇祭歌,祭頌的是一位為國捐軀的主將,其中如:“凌余陣兮獵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霾兩輪兮系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四句,寫戰場、戰馬、兵器、戰鼓,渲染的是戰場上的激烈情形,充滿了悲壯感。這可以說是最早的一篇武功賦。“國殤”,是指死于國事的人,洪興祖說:“謂死于國事者。”[3]83戴震說:“殤之義二:男女未冠笄而死者,謂之殤;在外而死者,謂之殤,殤之言傷也。國殤,死國事,所以別于二者之殤也。”[4]96二說解釋“殤”義雖不同,但都以“國殤”為死于國事者,則皆近是。因此,雖然這篇賦作并沒有被列于“武功賦”,然而就內容來看,這篇賦當是后世武功賦的淵源所自。由此,我們可以認為,武功賦源自屈原《九歌·國殤》,而兩漢行旅賦在情感抒發和藝術經驗上的長期積累為建安武功賦提供了豐富的營養,建安武功賦在題材表現方面進一步開拓,遙接屈賦,延續了兩漢以來一度中斷的武功賦創作。
二
魏晉南北朝時期海宇板蕩,江山屢易其主,朝代更替頻繁,其間戰事不可謂不多。但是反映這一主題的賦作卻非常少,且主要集中于建安時期。三國至隋武功賦共11篇,除去陸云《南征賦》之初稿《羊腸轉賦》、胡綜《大牙賦》,總共只有9篇。在這為數不多的賦作中,其中除陸云《南征賦》作于公元303年,其余的作品集中作于公元207至公元229約二十年之間。就作家的生活年代來看,陳琳(160—212)、曹植(192—232)、阮瑀(170—212)、楊修 (175—219)、徐干 (170—217)、繁欽(170—218)、應 玚 (170—217)、胡 綜 (183—243),[5]可見他們的活動年代,大致集中在建安時期(這里是指文學史上的建安時期,一般指建安至魏初)。程章燦認為,考慮到賦史的發展實際,建安賦應該包括建安至黃初年間,即公元196至226年。[6]43按照這種說法,雖然我們最初是將“三國至隋”作為一個大的階段考查武功賦的,但是通過統計卻發現,“魏晉南北朝武功賦”這個看似龐大的概念幾乎可以等同于“建安武功賦”這個相對小得多的概念了。而且,在這個很短的時段里,尚存在同一場戰爭多人作賦的情況,如曹植《東征賦》和楊修《出征賦》,均是作于建安十九(214)年,共同稱頌了曹操征吳這一戰事。在文學史上,同一題材如此集中地發生在一個相對很短的時期,并不是很常見的現象。我們不禁要問,這類賦作呈現哪些比較突出的特征,對后世武功賦創作有哪些影響?在這些特征的背后,是否有一些能夠解釋其成因的特殊歷史文化背景?為什么這類賦作早在先秦已有源頭,而在以后漫長的文學發展過程中,即使到了文化相對繁盛的兩漢時期,此類賦作都沒有再次出現?南北朝時期戰亂頻仍,按說現實生活中并不缺少此類題材,為什么卻沒有相應的賦作流傳?這便是下文要逐次討論的問題。
無論從藝術表現還是從思想深度來說,魏晉武功賦都顯示出粗糙的初創痕跡。這首先表現在題材單一,文多質少,尚缺乏藝術新變。這些賦作往往篇幅短小,在短小的體制里,其中描繪的事物又存在很多重復的現象。比如在這11篇賦作中,“旗”出現凡六次 ,其中有“華旗”、“牙旗”、“丹旗”、“幡旗”、“朱旗”、“旗旐繼于電光”;描寫戰鼓 ,有“單鼓未伐,虜已潰崩”,有“征鼓雷鳴”,有“鼓角并震”,有“靈鼓發 ,雷鼓奏”,有“伐隱天之雷鼓”,有“金鼓隱”,有“伐鼓淵淵”,有“嚴鼓隱而重戒”;描寫“馬”,有“胡馬欵塞而思征”、“馬歔天而景凌”,有“馬飛云”、“胡馬駢足”,“裔裔驍騎”,等等。另外如“云梯”、“弓”、“舟”、“車”等也是經常出現的事物。在藝術上顯得千篇一律,如果沒有賦序,很難看出作賦的歷史背景。
這些賦作一般是“美義征之舉,壯師徒之盛”(陸云《南征賦序》)的,以頌為主,以悲壯為美,作家多不是親歷戰爭,而是通過對戰爭的美化,表達了積極的入世意識和熱烈的功名愿望。如陳琳的《武軍賦》稱頌了建安四年冬袁紹征討公孫瓚的戰爭,[7]239與此類似的《神武賦》則是贊美建安十二年曹操北征烏丸時軍容之盛的。[7]28陳琳在漢魏間動亂時世中三易其主,表現了他對功名的熱衷,這種熱衷也反映在他的這些賦中。與“七子”其他人相比,他的詩、賦在表現“立德垂功名”一類內容上是較突出的。再比如,楊修的《出征賦》和曹植的《東征賦》,皆作于建安十九年七月曹操第二次征吳之時。曹操此次出兵,是在進兵漢中之前,為了穩定東南局勢而做出的決策。他動用了步騎四十萬,從合肥進攻孫權的濡須塢,想用軍事威力震懾孫權一下,從而可以專意經營西部地區。裴松之引《九州春秋》記載,曹操此次出征,參軍傅幹曾經婉言勸阻,認為“吳有長江之險,蜀有崇山之阻,難以威服,易以德懷。”但是曹操沒有聽從他的意見,以至于“軍遂無功”。而在楊修和曹植的賦作中,均顯示了對吳的極度輕蔑,楊修云“嗟夫吳之小夷”,曹植云“然神武一舉,東夷必克”。雖然當時曹操已擊敗關中韓遂、馬超等聯軍,力量已經相對強大,應該把力量轉入漢中。但是由于客觀形勢的阻止,只有暫時推遲對漢中的進軍先要穩住東南,曹操已經估計到了這點。但當時孫權的力量也并不弱小,孫吳在戰前作了周密的準備,而且在地形上當時是占據戰略優勢的。因此這次征吳的戰爭結果,并不如楊修、曹植所料想的那樣樂觀。他們都沒有親歷這場戰爭,也都缺乏實戰經驗,在對具體戰事的態度上,他們都顯得過于天真和激進,這也決定了他們日后的悲慘下場。也就是說,當時的文人作武功賦,并不是出于對現實形勢的慎重考慮,當然他們畢竟是文人,也未必有能力對戰爭形勢進行正確的估計,而是出于對上層軍威的夸飾和美化,以期實現個人的功名愿望,楊修和曹植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但是他們的賦作一定程度上也折射了當時人們期望和平統一局勢的整體社會心理。也就是說,雖然這些文士大多沒有親臨戰爭,他們的賦作,在諛頌的主導意蘊之外,仍然表現了對社會現實的關注,與兩漢賦相比,在一定程度上,顯示了對抒情寫志傳統的復歸,雖然這種抒情寫志的意蘊還沒有發揮到淋漓盡致,但這仍是一個生長點。劉熙載在《藝概·賦概》中說:“《楚辭》風骨高,兩漢賦氣息厚,建安乃欲由兩漢而復于《楚辭》者。”[8]439雖然這種說法有它的片面性,忽略了某些兩漢賦作對楚辭抒情特質的承繼,但是,它合理地強調了建安賦在抒情特質方面延續了楚辭“意緒綿邈,騷人清深”之傳統,這是建安賦區別于兩漢賦的最重要的特征,是合乎辭賦發展的歷史實際的,在武功賦的發展過程中我們也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
三
武功賦之所以在建安時期復興,既有社會歷史原因,也與文學自身的演進原因。從社會歷史方面來看,建安賦家生活在亂離之世,雖然他們在依附曹操之后,有了較為安定的創作環境,但是這種安定也是在戰爭中的暫時安定,而且他們都經歷了漢末的農民大起義和各個地主集團割據爭雄的斗爭,對那個時代的動亂局勢和自身流離失所的悲苦有著深刻的體驗。劉勰說:“觀其時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積亂離,風衰俗怨,并志深而筆長,故梗概而多氣也。”(《文心雕龍·時序》)這是建安武功賦創作的一個重要的社會背景。在這樣的亂世下,曹操不拘一格的用人政策使文人看到了成就功名的希望,如曹操建安十五年《求賢令》:“自古受命及中興之君,何嘗不得賢人君子與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賢也,曾不出閭巷,豈幸相遇哉?……今天下得無被褐懷玉而釣于渭濱者乎?又得無盜嫂受金而未遇無知者乎?二三子其佐我明揚仄陋,唯才是舉,吾得而用之。”[7]32另外,在建安十九年、建安二十二年曹操又兩次下令求賢,目的都是為了更合理廣泛地延攬人才。在用人政策方面,曹操唯才是舉,而且當時各地主豪強割據爭雄之時,統治者均以戰功論英雄。比如,曹操《與荀彧書追傷郭嘉》云:“郭奉孝年不滿四十,相與周旋十一年,險阻艱難,皆共罹之。又以其通達,見世事無所凝滯,欲以后事屬之。何意卒而失之,悲痛傷心!今表增其子滿千戶,然何益亡者!追念之感深。且奉孝乃知孤者也,天下人相知者少,又以此痛惜,奈何奈何!”[9]60寥寥數語,追念之情,彌漫全篇,“險阻艱難,皆共罹之”,八字道盡始末;“奈何奈何”,四字說盡悲痛。而這篇題為“追傷“的書信,主要目的不僅僅是在于“傷”。郭嘉是曹操手下的重要謀臣,在曹操攻取徐州、擊退呂布、決戰袁紹等重大事件中,郭嘉都能夠準確地分析形勢,為他提出了不少很精彩的建議。而且郭嘉享年不滿四十,追隨曹操十一年,可以說大部分的年華奉獻給了曹操統一北方的事業。自郭嘉去世之后,曹操手下比較出色的謀臣也的確寥寥。曹操之所以對郭嘉如此感懷,一方面是對郭嘉功勞的極大肯定,另一方面更是側面對荀彧提出的迫切希望,正如他在《請追增郭嘉封邑表》中所云“褒往為存,厚往勸來”之意。可見,當時割據混戰的統治者是非常強調軍功的。諸葛亮在街亭戰敗之后,斬殺了他平日很器重的馬謖,這也不失為該時期“以戰功論英雄”的又一個實例。可見,這的確是一個讓真正有能力的人揮斥方遒的時期。因此漢代突出的“士不遇”主題被逐漸消解,[10]這是武功賦復興的精神土壤。另外,統治者對文學的重視和倡導,也是這一時期武功賦復興的重要原因。曹操將大批文士吸納至自己的周圍,正如曹植所說:“吾王于是設天網以該之,頓八纮以掩之,今悉集茲國矣!”(《與楊德祖書》)文人集團的形成大大促進了文學創作的繁榮。
如果說建安武功賦的出現主要是由社會歷史原因決定的,那么它們呈現的主要藝術特征則是文學自身發展演進的結果和當時文風作用下的產物。建安文學“志深而筆長”、“梗概而多氣”的時代風尚,是影響賦作總體風格和主題傾向的重要因素。兩漢時期的京都、宮殿大賦則不再為文士留意,賦風向著主觀化、抒情化轉移。魯迅在《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系》:“漢末,魏初的文章 ,可說是 :清峻 ,通脫 ,華麗 ,壯大。”[11]這四個特征是歷時性的,有一個發展的過程,而建安時期則主要以“通脫”為主要特征,至于“華麗”和“壯大”則得益于曹丕、曹植等人的努力。因建安之文“尚通脫”,所以賦壇長篇巨制較兩漢大大減少了,言少情多,應該也是建安風骨的一個方面。
四
此后的東晉南北朝武功賦創作寂寥的原因,顯然也有其特定的社會文化背景和士人的精神心理因素。偏安政局是當時一個重要的社會特征,偏安政局導致了士人的偏安心態,偏安心態成就了偏安文學。東晉百年之間,只進行過幾次被動的消極的軍事行動,他們的軍事力量不是不夠強大,如桓溫三次北伐都沒有成功,其根本原因不是在于桓溫本人和軍隊的戰斗力,而正如前燕謀臣申胤所言:“以桓今日聲勢,似能有為,然在吾觀之,必無成功。何則?晉室衰弱,溫專制其國,晉之朝臣,未必皆與之同心,故溫之得志,眾所不愿也。”[12]3216可見,東晉的統治者并不能把眼光放在全局的利益上,即使是“克復神州”的行動也會受到牽制,東晉初期的士人尚對偏安政局有著淡淡的悵惘,而東晉政權穩定以后,甚至連這種悵惘都沒有了,他們整體上缺乏一種崇高的精神,社會責任感相對淡薄,他們不再以治國平天下為己任,這與建安賦家憂生念亂,關注現實的精神大相徑庭。整個社會呈現著頹廢小巧的格局,士人的心理空間相對狹小、柔弱和細膩,武功賦這種偏剛性的題材于是失去了其發生的土壤。而宋齊梁陳,國祚俱短,雖然政局亦有動蕩,但是此時期的文學尤其是賦,呈現一種貴族化的傾向。[6]202此時的辭賦創作,帶有很濃重的宮廷色彩,賦家的生活環境較為局促,也限制了此類賦的創作。到了唐代,隨著國運日盛和文化上的兼容并包,武功賦的發展才有了一個忽轉,再次出現了一個創作繁盛期。
從文學內部的發展來看,劉宋時期文學觀念的更新是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宋文帝于元嘉十五年立儒學館,十六年立玄學館、史學館和文學館。宋明帝于泰始六年,立總明館,分為儒、道、文、史、陰陽五部。這樣的分類就將文學與哲學、史學分別開來,使文學在學科分類上進一步獨立,文學本身的特征也更為人們所重視。所以,在文學創作的內容和技巧方面也較以往更重視能體現文學本身的特點,因此在此時的賦作里,少見這種與武功相關的題材,也有這方面的背景。就賦體本身的發展來看,晉室南渡之后,賦壇所傾力的,是在兩漢大賦之外,為賦體文學尋求新的發展空間。程章燦在論及南北朝賦,同樣涉及到這個問題,他提及兩點。第一,在漢大賦傳統的“京殿苑獵、述行序志”題材之外,開拓新的題材;第二,在藝術形式上,由漢大賦的散體逐漸向駢儷的方向演進。[6]207前者是題材上的,后者是技巧上的。這兩個趨勢影響到武功賦,一則表現為此類題材不再為賦壇所重,創作上處于低潮;二則該時期的賦壇創作中,“遺理存異,尋虛逐微,競一韻之奇,爭一句之巧”,[13]1544追求字工句琢,這小巧工拙的風神與武功賦這種剛性的體式格格不入。
總體來說,魏晉時期的武功賦,尚處于初期,在數量和質量方面,都呈現初創的風格。從武功賦發生的社會環境來看,這不多的賦作可以折射出各個階段的文風、學風和社會文化心理。建安武功賦在藝術上顯得不夠成熟,但畢竟作家們再次將這一題材引入了賦作,遙接楚辭,連續了兩漢一度中斷的武功賦創作,并且為后世的武功賦作提供了一些借鑒,顯現了此類賦作一定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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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260
A
1008-2603(2010)05-0092-04
2010-08-30
宋雪玲,女,浙江大學人文學院博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王 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