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語用學中合作原則的違反現象

牛小玲

（濮陽職業技術學院，河南 濮陽 457000）

解讀語用學中合作原則的違反現象

牛小玲

（濮陽職業技術學院，河南 濮陽 457000）

本文從幽默、文學翻譯與語篇連貫三個不同的角度論述了語用學中合作原則的違反現象，從而使讀者能夠更深層地理解表面意義之外的會話含義并感受其幽默性。

合作原則；會話含義；幽默

語用學作為語言學的一門新興的獨立學科，是在上世紀70年代才建立和發展起來的。它研究特定情景中的特定話語，特別是研究在不同的語言交際環境下如何理解和運用語言。語用學現已成為語言研究的主流，是語言學中富有生氣的研究領域。

語用學研究的對象是交際情景中的話語，即在人們的交際過程中，言語意義的理解和產生。話語意義的研究不同于對抽象句子的研究，它牽涉到交際雙方及其交際意圖、語境和施事行為等方面的因素，是一個極其復雜的過程。

根據美國哲學家和語言學家格萊斯（H. P. Grice） 的含義理論，言語交際中人們總是互相合作的，談話雙方都懷有這樣一個共同愿望：雙方的話語都能相互理解，共同配合。他認為，不論交際雙方的文化背景如何，人們在談話中都要遵守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簡稱CP）。它是語言學中的一個重要內容，是語用學中人們在交際活動中必須遵循的一個原則。合作原則又具體分為四條準則: （1）量準則（Maxim of Quantity）:盡量提供對方所需信息，不提供冗余信息。（2）質準則（Maxim of Quality）:不要說自己認為不真實的話，不要說自己缺乏足夠證據的話。（3）關聯準則（Maxim of Relation）:話語要有關聯并切題。（4）方式準則（Maxim of Manner）:講話要簡練、清楚、有條理，避免晦澀、歧義。交際雙方只有遵循合作原則，談話才能順利進行下去。

一、合作原則的違反與幽默的產生

在實際生活中，出于需要，人們會故意違反合作原則。由此，便產生會話含義，或“言外之意”。在這種情況下，會話雙方的合作關系仍然存在，不過由顯變隱罷了。當一方故意不遵守某個準則時，另一方就有理由認為這是弦外之音，有其含蓄的意義。只要可能，他總是要努力越出話語的表面意義，去領會對方特殊的會話含義，而幽默就在對會話含義的猜測和推理中產生了。這種違反合作原則導致幽默效果主要有兩種情況：一是說話者在說話時有意識地違反合作原則產生的幽默效果；二是在大多數時候，由于說話者并沒有發覺他的話違反了合作原則，就由此產生了出乎意料而又十分真實的幽默效果。

（一）違反“量準則”與幽默的產生

在實際會話中，會話者經常會出現提供的信息量不夠或過多的情況，即偏離了“量準則”，有時會產生十分強烈的幽默效果。

A: I understand you had an argument with your wife. How did it end up?

B: Oh，she came crawling to me on her hands and knees.

A: Is that so? What did she say?

B: She said，“Come out from under that bed and fight like a man.”

當 B在解釋他和妻子的吵架結果時，只講到妻子向他跪著爬過去的情節而故意隱瞞了他躲在床下的事實，直到最后才講出實情，讓人恍然大悟，為他的表現而捧腹大笑。B在對話中沒有提供足夠的信息，所以 A才會產生誤解，也就形成了這則幽默的核心，一旦懸念揭開，讓人忍俊不禁。

Aunt：How did Jimmy do his history examination?

Mother：Oh，not at all well，but there，it wasn’t his fault. Why，they asked him things that happened before the poor boy was born.

母親作答時“畫蛇添足”，故意提供超量信息，違反“量準則”，產生言外之意和特殊目的，即以幽默的方式為兒子解嘲。

（二）違反“質準則”與幽默的產生

在會話中，由于種種原因，所談論的內容并不都是真實可靠的，這種情況也會導致會話的幽默。

Customer: Waiter，my lobster is without a claw. How is that?

Waiter: Well，sir，they are so fresh that they fight with each other in the kitchen.

Customer: Take this one way，and bring me one of the winners.

服務員為了給顧客一個好的答復，急中生智，解釋了龍蝦缺螯的原因：龍蝦太新鮮，以致于在廚房里互相爭斗，把螯都折斷了。很明顯，服務員提供了虛假的信息。他本來以為可以敷衍過去，竟沒有想到顧客卻順著他的話，要他換一只決斗中取勝的蝦。顧客的話同樣是虛假的信息。一段簡短的對話便出現兩次“質準則”的違反，幽默感也因此油然而生。

（三）違反“關聯準則”與幽默的產生

合作原則中的“關聯準則”十分重要，會話雙方所說的話應有關聯，否則，前后脫節會使會話雙方無法進行進一步交流。但有時違反“關聯準則”也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幽默效果。

Mother: Doctor，come at once! Our baby swallowed a fountain pen!

Doctor: I’ll be right over. What are you doing in the meantime?

Mother: Using a pencil.

當醫生問及母親正在對嬰兒采取什么急救措施時，母親竟然出乎常理地回答在使用鉛筆，這樣的回答曲解了醫生的問題，給出了一個毫不相關的答案。由于自來水筆已經被吞掉了，那么她便使用鉛筆作為替代物了。違反常理和正常邏輯的回答沒有把交談中心依然聚焦在出現危險的孩子身上，反而是焦點之外的自來水筆和鉛筆。正是這種似乎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使這則對話充滿了幽默的色彩。

（四）違反“方式準則”與幽默的產生

“方式準則”要求會話時，內容要簡練、清楚、有條理，這樣會話可以進行得更順利。但在某些情況下，違反“方式準則”不僅可以進行傳遞信息，而且產生幽默性。

A friend and her young son，Reid，were browsing in a large bookstore. Engrossed in making a selection，my friend had lost sight of her child. “Reid!” she called out，“Reid!”Just as she spotted the boy，she bumped into another customer.“Pardon me，Ma’am，” he said，“but most folks come here because they already like to read. No sense in wasting your time trying to convince them.”

這則笑話通過對“方式準則”中的“避免歧義”準則的違反產生詼諧效果。Reid（人名）和read（讀書）音近。這位被撞到的顧客很有幽默感。他故意把女士呼喊孩子的名字說成勸說顧客讀書，這樣既解除了女士的尷尬，也化解了自己被撞的不快。

以上例子都表明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某一或某些準則，就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會話效果，尤其在幽默對話中表現得更為明顯。

二、合作原則的違反與文學翻譯

格萊斯提出的合作原則不僅適用于口頭交際，也同樣適用于書面形式的文學作品。但是，違反合作原則的現象在文學作品中隨處可見。作者在傳遞信息給他的讀者時，常常不是直接而是間接地留有余地地讓讀者去想象、去思考，讓讀者在領略到作者的“言外之意”時發出會心一笑。在文學翻譯中，作者和讀者之間存在著語言、地域、文化等諸多差異，譯文讀者與原文作者處于完全不同的兩種文化環境。因此，翻譯中應使用合作原則，分析產生含蓄意義的因素，并在必要時幫助讀者與作者間建立起合作關系。如果不這樣，那么當文學作品中那些違反合作原則的篇章被單純翻譯成另一種文字時，原作者與譯方讀者之間的溝通有時便中斷了。尤其當作者傳遞的特殊含義，即“言外之意”，與非語言因素的文化有關時，作者與讀者的合作關系便蕩然無存。加拿大著名幽默作家史蒂芬?里科克在其幽默小品《我的金融生涯》中描寫了一位初次光顧銀行的小人物。他好不容易存入了56元錢后，又想支出6元錢使用，可由于過分緊張，一錯再錯，竟又在支票上寫了支出56元，等反應過來已為時過晚。下面是他與銀行職員之間就要多大票面的鈔票的一段對答:

“How will you have it?” he said.

“What?”

“How will you have it?”

“Oh，” I caught this meaning and answered without even trying to think，… “In fifties.”

He gave me a fifty-dollar bill，“And the six?” he asked dryly.

“In sixes”，I said，“in sixes”.

這句話，如果用合作原則去分析，顯然是違反了“質準則”的，因為在加拿大元中，根本沒有6元面值的鈔票。這里作者故意違反“質準則”，從而產生了會話含義:小職員慌亂無措竟到了信口雌黃的地步。對這句話，原文讀者能很快越出其表面意義，正確領會作者的“言外之意”，而單純把這些文字譯成中文，卻無法達到類似的幽默效果，因為在一般中國讀者的記憶中并沒有儲存“加拿大沒有6元面值”這一信息，作者與讀者不存在相互合作關系，這樣勢必造成讀者對寫在文中都是虛假的話深信不疑，而把作者藏在文中的“言外之意”即作者真正想表達的意義忽略了。這樣，原作者與譯方讀者的交流溝通便失敗了。因此，原作者在此對“質準則”的違反，就須由譯者在譯文中加以說明，交待清楚有關的文化背景，避免讀者產生歧義或誤解。

三、合作原則的違反與語篇連貫

為了理解語篇的整體意義，語言使用者還需積累一定的語用知識。這就是說，說話人能從語句的表層意義暗藏自己的深層意義，聽話人則能從其表層意義洞察其深層意圖。如做不到這一點，語篇的連貫性難以實現。這里提到的語用知識就包括合作原則，可見它對語篇的連貫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為了使會話能夠暢通無阻并且意義連貫，格萊斯認為所謂連貫的語篇是“語篇解釋者通過對各個句子之間的關系，以及與次要目標相聯系的各個具體關系作出推論，這些次要目標存在于為整個理解過程所需的被推論的意圖之中”。他把這叫做會話雙方必須遵循的“合作原則”。

格萊斯理論的重要意義在于他提出這個會話原則未被遵循時的負面情況：一種情況是有損于對語篇的理解，談話遇到障礙，應引起說話人的注意，立即補救，以利于交際的正常進行；一種是說話人有意識地違反合作原則，這時聽話人應作一系列的推論，捉摸弄清其“蘊含意義”。如果說話人想表達的蘊含意義能為聽話人理解，整個語篇仍然是連貫的。在這個意義上，說話人的蘊含意義相當于受話人的推論。例如在詩詞中，經常運用比喻、擬人、夸張等修辭手法，它們有意違反了質的準則，但是讀者根據語境，判斷出詩人所要表達的深切的意義，這樣不僅沒有影響語篇的連貫，而且創造出一種藝術效果，給人以更深的感受。無論是在日常生活還是文學作品中，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雖然它們違反了合作原則，但絲毫不影響我們對語篇的理解，而且使我們的生活更加豐富多彩，使我們的文學作品更加引人入勝。

四、結束語

以上從三個不同的方面論述了合作原則在語言運用中的違反現象。自從格萊斯提出合作原則以后，許多人對它進行了研究，結果褒貶不一，有些人給予它很高的評價，而有些人對它提出了質疑，主張對它進行修改和補充。無論如何，合作原則是我們人類語言交際的基礎，不同的語言對它有不同的理解和運用，以它作為基石來分析會話含義，無疑會豐富我們的語言，而且有力地促進了人與人之間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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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李悅娥，范洪雅. 話語分析[M].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

On the Violation of the Cooperative Principle in Pragmatics

NIU Xiao-ling

This article approaches the violation of the cooperative principle in pragmatics from three aspects: humour, literary translation and coherence of discourse. By this way, readers can deeply understand the conversational implication beyond the surface meaning and taste its humour.

cooperative principle; conversational implication; humour

H0

A

1008-7427（2010）05-0101-02

2010-03-18

作者系濮陽職業技術學院外語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