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品油物流網絡內涵及特征分析

黃樹林

（北京交通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北京市100044）

一、引言

作為石油產業鏈承上啟下的重要環節，成品油物流已成為石油工業現代化的重要標志，也讓成品油流通渠道有別于一般商品。[1]相比之下，國內石油公司成品油流通費用過高，缺乏競爭優勢。中石油、中石化等公司的銷售企業每年物流費用都超過百億元，噸油平均流通費用200多元，而物流費用就占80%左右。[2]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成品油需求量急劇上升，銷售規模和范圍急劇擴張，成品油物流體系日漸復雜，加之“北油南運、西油東運”等問題，導致我國油品運輸結構不合理，鐵路運輸比重過大，而鐵路資源緊張，成品油運輸周期過長，油品供應缺乏保障，眾企業紛紛建設或租賃油庫應對突發事件。但深度研究指出，我國成品油物流資源分散，多頭管理，資源浪費與重復建設現象嚴重，局部地區資源不均衡，物流統籌化、市場化程度低。[3]目前，國內各石油巨頭基本都是各建物流網絡，缺乏協作規劃。

二、成品油物流網絡的基本內涵

現代物流的連貫性和規模化不但要求企業內部加強合作，也使企業外部協調性增加，強調對物流系統從內到外的網絡融合。成品油物流網絡是不同類別物流組織以網絡結構參與成品油流通的組織管理結構，它們通過彼此物流網絡資源的開放與互聯優化成品油流通過程，按照增值導向對成品油流通中涵蓋的資源、活動及組織間的聯系進行資源優化配置，產生經濟化、效率化運行的物流服務網絡。其本質是企業間通過現代物流的“資源整合”手段促進封閉性成品油物流資源開放，滿足流向合理化與物流集約化發展的需要。網絡聯系在兩個或多個相互認同的企業間基于對互補或互利性的共同認識建立連接，促進資源配置最優化。

成品油物流網絡是成品油物流活動的承擔者和協調者，也是成品油物流高效運作的基礎和保障，是一種協作制度設計，對于解決目前我國成品油物流資源割據、物流功能布局不均衡等矛盾具有重要意義。強調“價值增值”使物流從物的處理提升到物的附加值方案管理，也是物流網絡理論發展在行業領域的實踐檢驗。

三、成品油物流網絡的基本特征

成品油物流網絡是以組織網絡為前提，以空間網絡和運營網絡的資源配置優化過程為依托，惠及參與各方的一種中間形式。其基本特征如下：

1.以合作為主導。價值網“是一種新的業務模式，它將顧客日益提高的要求與靈活、高效、低成本的制造相連接，采用數字信息快速配送產品；將各合作提供商連接在一起，以便交付定制解決方案；將運營設計提升到戰略水平；能適應不斷發生的變化”。[4]因此，合作與聯盟已經成為物流和供應鏈管理的一部分，合作上升到了戰略高度。查理（Charles）[5]認為，企業雖然可通過企業資源計劃系統（ERP）、流程重組等方式保持一段時間內業績的持續增長，但成長速度會逐步遞減。而通過與其他企業結成合作伙伴進行網絡優化，可使業績曲線向上“提升”，取得更高的業績回報。

現代物流意味著完善的網絡與資源的整合。網絡化連接有利于配送路線規劃與優化調度，實現互補和互惠效用。網絡的基本特征就是成員間相互依存，這種相互依存放大了網絡中所有個體的效率及其存在價值。從契約的角度看，成品油物流網絡是各獨立石油企業間在成品油流通過程中因資源或活動間的互惠性而訂立的合作契約，它以價值創造為導向進行物流合作。契約關系使整個成品油物流的組織結構扁平化，信息傳遞更快，合作更有效率。互惠型聯系若從屬于供應鏈關系，將受供應鏈中已有關系的影響，可充分利用這些關系提高或改善物流效率，產生正反饋；這種聯系若存在于尚未形成供應鏈的企業間，將以物流合作為出發點，擴大合作范圍，深化合作內容，促進整體效率優化。例如，中國石油和中國石化將“針鋒相對、寸土必爭”的競爭關系調整為“揚長避短、優勢互補、互利互惠”的競合伙伴關系，可實現雙贏。[6]

2.以價值為中心。價值是效用和成本的函數。

成品油物流網絡使相距遙遠的企業間也能“扁平”、“透明”地與顧客直接聯系，感知市場變化。在當前成品油市場向購買者驅動型[7]轉變的過程中，信息網絡和物流網絡變得越來越重要，有效的網絡融合能更好地適應雙方高頻度的資源交換要求。隨著市場競爭的升級，早期成品油流通中僅僅滿足供應的理念正在發生改變。沒有需求，成品油物流服務將無的放矢，因此物流供需之間必須相互依存，考慮顧客價值、資源能力、關系三個核心要素的相互作用與系統聯系。[8]以價值為中心確立不同類型的合作關系網絡，以形成最有效率的物流體系。

3.以競爭為約束。成品油物流網絡最終通過雙方或多方的合作與配合，實現成品油流通全程全網的支持。即合作的前提是合作收益大于單干。競合特征有助于企業資源配置優化，但也可能導致企業間資源爭奪加劇，強化競爭態勢。當然，成品油物流網絡是以協同效益為基準的，資源互補性、互惠性是決定成品油物流網絡是否建立和保持的首要標準。正如邁克爾·波特所提出的第六種力量——協作者（指與企業合作為顧客提供服務的企業）[9]一樣，知識經濟使企業更加關注協作者的知識溢出效應。因此，參與合作的企業必須具有一定的核心競爭能力，一旦企業擁有的物流資源或能力缺乏互補性或互惠性，合作網絡便“分崩離析”。顯然，競合特征對參與協作的企業要求很高，具有獨特競爭能力的企業才有可能加入協作陣營，那些被排斥在協作陣營之外的企業要尋求發展將更為困難。[10]反過來看，協作型競爭有助于企業在合作中強化競爭優勢，企業與更有效率的競爭對手合作，在合作中增強企業競爭優勢，與企業長期戰略方向一致。

四、成品油物流網絡的管理學分析

成品油物流網絡是一個介于市場與企業之間的組織間、資源間、活動間聯合的中間組織形式，以“大物流”為紐帶，突破資源的組織邊界，產生合力，減少同業過度競爭，解決資源配置低效問題，通過市場范圍與分工網絡的擴大，促進價值創造。

1.協同效應。首先，成品油消費市場的急劇擴張使物流領域的合作增多，其復雜性使企業資源面臨挑戰。然而，物流設施資產的不可分性以及成品油消費市場的規模往往超出單個企業的資源能力，必須通過合作降低投資風險、消化市場。因此，不同企業資源或活動間的合作，不僅要降低物流成本，更要注重提高自身和對方資源的雙重效率，實現要素資源的協同。其次，成品油流通渠道相對復雜，企業間關系多種多樣，只能依靠網絡連接保持企業專用性資產的相對完整性，提高企業資產運營效率。

合作網絡通過對網絡中單個企業核心能力的整合，來實現網絡整體能力的提升和集體效率的獲取，從而創造價值。事實上，成品油物流網絡成功與否的關鍵在于，參與企業能否通過合作形成單個企業所不具備的物流資源或能力，形成競爭優勢，這顯然要求彼此間合作以共同營造競爭優勢。有學者指出，公路運輸企業直接進行貨運交換的合作，能使參與者獲得關系租金。[11]具體到成品油物流領域，可通過聯合儲備、主動送貨取代油庫分離庫存和被動性送貨，用成品油物流網絡改善庫存和運輸結構，改變分散、割據的資源供應方式，形成規模化、集約化、合理化的油品流通格局。

2.網絡效應。合作網絡的建立是解決中心企業規模缺陷的有效途徑。[12]一般而言，企業擁有的資源總會有所不同，這使企業間在資源方面存在互補性、增益性及相互依賴性成為可能。如果合作伙伴所擁有的資源優勢正是尋求合作一方所不具備或薄弱的部分，這種合作相對而言就更具主動性。眾多物流發展聯盟的實踐表明，絕大多數配送組織把資源或競爭優勢互補作為選擇合作伙伴的首要標準。由于我國成品油生產、銷售的兩地分離，多數石油銷售企業仍然采取直線職能制甚至分散式的本地化物流網絡結構，導致各企業通常把網絡資源互補性作為建立網絡關系的首要標準。在一些偏遠的加油站，不同石油企業通過某種協議進行油品配送交換業務，以降低物流成本。不同企業甚至競爭對手之間基于增值需求，使物流產業由縱向化（專業化）向物流網絡轉變，進而強化各企業專用性物流資產間的相互依賴性。

3.分工效應。成品油物流網絡演進是一個漸進累積、自我增強的系統演化過程，其自增強動力機制來源于專業化分工產生的報酬遞增，而網絡又可保證分工與專業化的繼續深化，這使分工帶來的專業性得以在更大范圍內擴大、加深，并反過來促進成品油物流網絡的組織化、有序性，加速網絡內部交易費用與總成本的下降，它們之間形成了一種相輔相成的關系。

物流網絡表現出來的網絡效應是一定專業化條件下的規模效應。[13]為確立自身在網絡中的角色位置，節點企業必須主動實施專業化策略，確保自己獨特的資源優勢。因為這個角色位置不是企業單方面選擇的結果，而是雙方在物流網絡中相互聯系而形成的決策。有文獻[14]認為，網絡經濟條件下，規模經濟是專業化經濟約束下的成本問題，即分工水平和成員都是生產函數的自變量。恰恰是對物流網絡專業化的追求，才使物流網絡自身富有動態組織性、適應性，才使物流網絡節點富有動態選擇性、變化性，并進而不斷推動物流網絡的優化。[15]

五、成品油物流網絡的實現形式

經濟全球化使分工合作思想得以深化，使現代物流網絡合作形式更加復雜多樣。研究表明，物流正從系統集成的企業供應鏈走向綜合集成的物流網絡形式，網絡化成為現代物流發展的必然趨勢。[16]這意味著不同物流資源的聯合，而聯合則意味著開放。面對市場競爭，成品油物流網絡必須以組織網絡為前提，以物流樞紐節點和主要運輸干線等空間網絡為依托，通過各類資源間聯系的集聚與擴散，創造運營活動間聯系網絡的價值增長。具體到成品油物流網絡，不同企業通過各種正式或非正式的聯系，建立利益共享、開放的組織形式。鑒于成品油流通過程中供應、銷售兩個階段的競合特征，成品油物流網絡在油品供應（一次物流）、油品銷售（二次物流）中表現出不同的合作特征（見圖1）。圖1中的A、B兩家公司可在一次和二次物流領域充分合作，在供應商、分銷商、供應地、銷售地之間存在區域和空間上交叉的領域統一配置資源，建設物流網絡，使空駛、空載、迂回、對流等不合理的運輸消耗降到最低，產生巨大的成本節約價值。根據現代競爭合作思想，企業不應單純追求市場份額，還應著眼于利潤份額。因此，任何經濟集團間的競爭與合作都是相對的，它受時間和條件制約，競爭與合作的選擇最終取決于雙方能否以更低的成本獲得更大的市場和經濟利益。

成品油物流網絡以企業間聯系為基礎，對現有物流資源進行整合，形成了基于合作的重組模式。針對圖1的體系結構，成品油物流網絡的合作整合可以包括轉包組織網絡、戰略聯盟網絡、虛擬企業網絡、共生網絡等多種形式。其中，節點是各獨立的經濟主體，鏈條以契約關系為主。

1.轉包組織網絡。轉包介于完全內部完成與市場公平交易之間，是當前主要的物流合作方式，即成品油銷售企業將運輸環節外包。通常，發出物流任務的企業被視為轉包者，完成物流任務的企業被視為第三方物流企業。第三方物流企業不僅要為轉包者提供物流服務支持，還要對物流服務質量負責。當前，在我國成品油流通領域，物流領域的合作普遍以轉包組織網絡為主，各成品油銷售企業將物流配送任務委托給企業物流部門，再由企業物流部門根據需要將運輸環節轉包給社會化的第三方物流企業。

2.戰略聯盟網絡。目前，我國已經出現了石油企業與鐵路部門合資設立油品運輸公司的戰略聯盟網絡形式。戰略聯盟網絡指企業通過制定契約協議尋求與其他多個企業的合作，匯集多方資源，協調多方行動，以達到某特定戰略目標的多企業的集合。在物流領域合作而形成的戰略聯盟中，契約協議是網絡的靈魂，眾多企業間構建起戰略合作伙伴關系，實現資源、信息、技術、利益共享，形成一個復雜的物流網絡。對戰略聯盟企業而言，成品油物流網絡的構建實質上是一個網絡重構過程，合作各方會就設施布局、資源配置、線路規劃等物流網絡設計問題進行交流與互動，達到帕累托最優。一般意義上的戰略聯盟只是為實現某個特定市場目標而進行的互補資源的合作，而成品油物流網絡不僅僅局限于互補資源的合作，還存在類似資源的合作，盡管類似資源在市場上是競爭關系，但能以相似或相同的技術或產品為基礎，通過合作提升彼此的資源能力，降低提升資源能力的成本。

3.虛擬企業網絡。虛擬企業指具有不同資源和優勢的企業，為及時把握市場機遇、實現共同利益和目標而結網的動態企業網絡。網絡間各節點或參與各方以既得利益為合作基礎、以動態聯盟為關系依托、以各自核心能力為增值手段，共同推動網絡合作。虛擬企業的目的在于，突破企業固有界限，通過資源優勢互補，實現對市場需求的快速反應。一方面，虛擬企業中各成員企業通過契約相連接，具有企業一體化性質；另一方面，虛擬企業中各成員企業的獨立性依然存在，它們結成的聯盟隨市場機會的來去、有無而迅速建立或消失，類似于市場交易機制。虛擬企業網絡的組織結構具有相對扁平化的靈活性，有利于各節點活力的釋放，但權利差異仍然存在。虛擬企業網絡盡管規模通常不大，結構簡單，且具有自發性質，卻充分體現了一般物流網絡的特征，即自組織性與開放性。顯然，在虛擬企業網絡內部，各成員節點僅需發展自己的優勢資源，保留自己最具競爭優勢的功能，而將其他功能虛擬化，通過網絡資源的協作實現資源互補，形成競爭優勢與綜合競爭力。

圖1 成品油物流網絡體系結構

4.共生網絡。共生網絡實質上是合作企業間通過交換相關具有依賴性的物流資源，在提高自身生存與獲利能力的同時，促進社會福利增長。共生網絡的本質是利用系統動力學思想進行成品油物流網絡正負反饋效應分析，最大程度地增加網絡資源間的正反饋效應，減少網絡資源間的負反饋效應，提高依存度。一般而言，企業在締結聯盟的過程中，相互間可實現資源共享和互補，有效避免成員間過度的競爭行為與資源的不合理浪費，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實現共生經濟。在成品油物流中，共生網絡主要對雙方有可能共同發展的某一區域或某一物流業務領域進行有效利用。

六、結束語

綜上所述，成品油物流網絡的實現，必須符合客觀的經濟關系和市場規律，合作各方必須以顧客需求的價值增值為中心，建立物流資源間、物流活動間的增益性協作，以實現物流網絡開放和物流資源共享，達到經濟化配置資源的效果。

成品油物流網絡的本質是以“價值創造”為中心，按照物流網絡的資源整合思路，對既有成品油物流體系中運輸、倉儲、配送等不同資源要素進行網絡化連接和重組，滿足成品油流通過程的增值需要。成品油物流網絡運作的基本思想以合作為主導、以價值為中心、以競爭為約束，符合管理學理論關于協同效應、網絡效應、分工效應的解釋。在成品油物流網絡實現形式中，通過轉包組織網絡，成品油銷售企業將物流配送任務委托給企業物流部門，企業物流部門再根據需要轉包給社會化的第三方物流企業。通過建立戰略聯盟網絡，成品油銷售企業間形成戰略合作伙伴關系，實現資源、信息、技術、利益共享，形成一個復雜的動態物流網絡。通過虛擬企業網絡，成品油銷售企業發展優勢資源，保留優勢功能，將其他功能虛擬化，實現資源的整合互補，形成競爭優勢。通過共生網絡，成品油銷售企業間通過相互交換具有依賴性的物流資源，實現同類資源共享或異類資源互補，優化資源配置，實現共生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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