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8個月兒童模仿與良心的相關研究

■遼寧師范大學教育學院 陳 穎 鄒曉燕

20～28個月兒童模仿與良心的相關研究

■遼寧師范大學教育學院 陳 穎 鄒曉燕

良心是道德范圍的一個核心概念，是個體成功社會化的本質特征。對良心的研究已成為發展心理學一個重要的研究課題。本研究采用實驗法，對20～22個月兒童的模仿及6個月后他們的良心之間的關系進行了探討。結果表明：（1）26～28個月兒童的良心由認知、行為、情感三個維度組成；（2）20～22個月兒童的模仿與6個月后其良心發展總分相關顯著；相關統計結果表明，20～22個月兒童的模仿與6個月后其良心各維度相關顯著，進一步的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兒童的模仿能夠預測良心的發展。

嬰兒 模仿良心 自我控制 內疚感 道德

一、問題的提出

道德品質的發展是兒童社會性發展的核心內容。很多心理學家如皮亞杰、柯爾伯格等都認為，兒童道德的發展是一個從“他律”到“自律”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兒童要逐漸把外部世界的客觀要求內化為自己的行為規則，并逐漸達到自我調節。而良心的出現就是兒童早期內化發展的重要標志，因此人們普遍認為，良心是道德自律的最高表現，是“兒童即使在無人監督時仍然能遵守社會行為標準和限制反社會的破壞性沖動的能力。[1]個體良心發展的水平對其社會適應性、心理健康等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目前，人們對良心內涵的理解普遍傾向于將道德認知、道德情感和道德行為三者整合，認為良心是三者的有機統一。而對兒童良心的研究更多集中在道德情感和道德行為上,[2]而對于兒童良心影響因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個體自身的氣質及環境兩個方面，其中模仿是目前人們比較關注的環境因素之一，有學者認為模仿是良心發展的關鍵因素。但目前國內尚缺乏此類研究。因此，本研究旨在驗證目前國際上關于兒童的模仿與其良心發展的關系，豐富我國兒童心理與教育研究成果，并為家庭教育提供參考。

本研究假設為：（1）26～28個月兒童的良心由認知、行為、情感三個維度組成；（2）20～22個月兒童的模仿與6個月后其良心發展總分呈正相關；20～22個月兒童的模仿與6個月后其良心各維度呈正相關，兒童的模仿能夠預測良心的發展。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

隨機選取20～22個月兒童共34名，男女各半。

（二）研究材料

模仿及良心實驗材料：毛巾、杯子；玩具熊、圍兜、瓶子；玩具若干、動物玩具；組裝玩具。

（三）研究程序及編碼

本研究采用Kochanska關于良心與模仿的實驗模式。在良心實驗中，“規則內化”用來測量兒童的認知水平，“抗拒誘惑”測量兒童的自我控制能力即行為，而道德情感則由“內疚感”實驗中得出。

本研究是縱向實驗設計。實驗包括兩部分：“模仿”共2個實驗，實驗對象為 20～22個月的兒童；“良心”共3個實驗，在“模仿”實驗6個月后對相同被試進行測量。

1．模仿實驗：模仿實驗共2個，由被試和母親一起完成。每一位母親先做示范，然后鼓勵她們的孩子進行模仿。實驗一：擦桌子。兒童的母親假裝灑水到桌子上，用毛巾擦，把毛巾放在一邊。實驗二：給玩具熊喂水。實驗開始時，兒童的母親把玩具熊放在椅子上，穿上圍兜，用瓶子喂它。計分按三種變量編碼：母親的組織、孩子的配合（準確性、順序性）、以母親為導向的動機（編碼表見表1.1、表1.2、表1.3、表1.4）。該表中，得分越高表示兒童的模仿力越強；得分越低表示兒童的模仿越差。

表1.1 母親的組織（包括母親的示范、口頭提示、身體幫助或干涉）

表1.2 孩子完成動作的準確性（孩子配合1）

表1.3 孩子完成動作的順序性（孩子配合2）

表1.4 以母親為導向的動機

2．良心實驗：良心的實驗包括自我控制、規則內化、內疚感3個實驗。本實驗是測量兒童的抵制誘惑，規則內化以及情感內疚的水平。

自我控制實驗：主試問被試在玩具桌上喜歡哪個玩具，在地上演示某玩具的玩法之后將玩具帶走，主試說：“一會兒我到隔壁房間工作，等我從房間里出來后你就可以玩某玩具了。在我回來之前，寶寶，你不能動桌子上的玩具，也不能玩桌子上的玩具?！卑褍和屯婢邌为毩粝?，兒童單獨呆1分鐘。接著一個陌生人進入房間，玩1分鐘玩具然后離開，而后兒童又被單獨留在房間 5分鐘。每5秒間隔記錄兒童的表現，得分越高表示兒童抵制誘惑能力越強，反之，得分低表示兒童抵制誘惑能力越差（見表2）。

規則內化實驗：房間里放著一張桌子、動物玩具、一塊布。讓被試猜在布下藏的是哪種動物玩具。主試解釋了規則，不許偷看，只能用1個手指去觸摸，猜猜是什么動物。每3秒間隔記錄，得分越高表示兒童規則內化能力越強，反之，得分低表示兒童規則內化能力越差（見表3）。

內疚感實驗：主試向兒童展示一件有特殊價值的玩具，并描述了它的特殊價值，如：是我自己做的，并一再提醒玩時一定要小心，然后離開房間。兒童剛開始擺弄玩具，玩具就明顯的損壞了。這時，主試進入房間說：“哦，我的……”暫停60秒（第一時段）。然后問兒童一系列的問題：“這是怎么呢”，“誰弄的”，“是你弄壞的嗎”等。（第二時段）接著主試說，他可能修好物品，離開房間30秒（第三時段），然后帶著修好的玩具回來，讓兒童確信玩具又修好。接下來告訴兒童那不是他的錯，不用負責，以此使兒童安心（第四時段）。四個時段分別記錄兒童的表現，累加得分越高表示兒童內疚感越強，反之，得分低表示兒童內疚感越差（見表4）。

表2 兒童自我控制行為編碼記分表

表3 兒童規則內化編碼記分表

表4 內疚感編碼記分表

（四）統計方法

運用SPSS13.0統計軟件，進行皮爾曼相關統計分析和回歸分析。

三、結果分析

（一）信度報告

2．兒童良心實驗的信度報告

（二）26～28個月兒童良心由認知、行為、情感三個維度組成

相關統計結果表明，良心各維度之間呈低相關（見表5）。統計學中各維度之間呈中低相關表明這幾個維度是同一結構的不同方面。該統計結果表明，認知、行為、情感構成了該年齡兒童良心的三個維度。

表5 兒童良心各維度之間的相關

（三）20～22個月兒童模仿與6個月后其良心發展相關顯著；模

仿能夠預測良心的發展

1．20～22個月兒童模仿與6個月后其良心總分相關顯著

相關分析結果表明：兒童模仿與其良心總分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891，P<．01）。該統計結果驗證了本研究的理論假設，即兒童的模仿與其良心之間存在著密切的關系。統計結果見表6。

表6 兒童模仿與良心總分之間的相關

*表示多少，p<.05 **表示p<.01

2．20～22個月兒童的模仿能夠預測其良心的發展

（1）模仿與良心總分的回歸分析。

為了進一步探討兒童的模仿與其良心的關系，我們把模仿作為自變量，良心作為因變量進行一元線性回歸分析。

回歸分析的基本假設有兩條：一是數據呈線性變化，二是因變量呈正態分布。因此，我們要做二項工作，數據的線性檢驗和因變量的正態性檢驗。

首先，要檢驗自變量和因變量間的線性關系。根據散點圖，如果數據大致排列為一條直線，則說明該組數據為線性變化。散點圖見圖1，如圖所示，模仿與良心呈線性變化。

圖1 模仿與良心線性關系散點圖

其次，對因變量良心進行正態性檢驗，檢驗結果見圖2。如圖2所示，因變量是符合正態分布的。

圖2 良心的正態性檢驗

根據圖1、圖2綜合所示，該數據適合進行回歸分析?；貧w分析結果顯示：良心中99%的變異可以被模仿所解釋，該回歸模型顯著（P<.05）?；貧w系數為1.858，t=56.352，P<.05，說明自變量“模仿”是個顯著的預測源。

標準化的回歸方程為：良心=1．858×模仿

回歸結果見表7。

表7 兒童模仿與良心的回歸分析

（2）20～22個月兒童的模仿與6個月后其良心各維度相關顯著。

為了進一步考察模仿和良心各維度是否存在密切關系，我們又對模仿與良心各維度之間做了相關分析，結果表明：兒童模仿與良心各維度之間均存在顯著的正相關（見表8），即兒童的模仿與其良心的認知維度、行為維度、情感維度呈同方向變化，即兒童的模仿能力越強，其認知能力越高，自我控制能力越強，更易產生內疚感，反之亦然。

表8 兒童模仿與良心各維度之間的相關

根據（1）和（2），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即20～22個月兒童的模仿可以預測6個月后其良心的發展。

四、討論

（一）26～28個月兒童良心的結構

本研究結果表明，道德認知、道德情感和道德行為是26～28個月兒童良心的三個要素，它們相互作用，相互影響，是密不可分的統一體。其中對年幼兒童來說，由于其認知水平較低，思維發展有限，他們的道德認知的發展水平往往只能通過其行為去判斷其規則的內化水平，而其良心發展的主要表現為道德情感和道德行為兩方面[3]，而情感起著更重要的推動作用，并直接引發其道德行為的產生。

對于學齡前的兒童來說，情感具有動機作用，它使兒童產生趨近或者回避行為。而在兒童良心早期發展中，這個規律也同樣起作用，在兒童將外部的道德規則轉化為內部的道德需要的過程中，道德情感起著積極的推動作用。當兒童的行為表現符合道德規范要求時，就會贏得獎賞、贊許，他們便會產生愉快、滿意、欣慰等積極情感，從而將道德行為進一步鞏固和發展，并逐漸內化到個體的道德認知結構中。反之，當兒童違反了道德規范時，就會得到父母的懲罰，隨之他們會產生焦慮或內疚感，為了避免內疚感和失去父母的愛，他們會自我調節抑制被禁止的行為，執行所期待行為，從而形成了道德行為的自我控制能力。對于年幼兒童，情感承擔著信號傳遞的作用，父母以特有的情緒形式如表情、動作向兒童傳遞道德行為的價值，即“要這樣做而不要那樣做”。同時，情感還具有調節行為的作用，當年幼兒童通過“情感信號”獲得提示，他們會自我調節，自覺遵從成人的規則要求，從而內化規則和行為，并使道德情感（內疚感）和道德行為（自我控制）成為密不可分的兩個成分。

（二）兒童的模仿與良心的關系

本研究結果表明，20～22個月兒童的模仿能夠顯著預測6個月后其良心的發展，即模仿發展好的兒童，其良心發展也好；模仿發展差的兒童，其良心發展也相對較差。

Kochanska認為模仿反映了兒童對父母引導的接受，同時認為模仿是兒童良心發展的關鍵機制[4]。通過模仿，兒童們掌握了基本的生活知識，獲得了積極的親身體驗并逐漸開始認識世界，融入世界，適應世界。喜歡模仿的兒童更樂于與父母、成人積極交流，相互響應，以獲得積極的親子體驗。Laible等認為親子共享的積極情感體驗和兒童早期良心的發展存在緊密的聯系，親子共享情感水平較高的兒童表現出更多的行為內化和主動順從。[5]

1．模仿與良心認知維度（規則內化）的關系。

本研究結果表明，兒童的模仿與良心認知維度呈顯著正相關，且模仿可以預測其規則內化的發展。

模仿之所以對兒童的認知能力具有預測作用，其主要原因在于模仿能力可以促進兒童規則認知的發展。因為在模仿過程中，兒童首先要對成人的行為模式進行觀察，并將這些印象作為表象貯存在記憶中，然后再以動作表現出來。通過這一過程，兒童可以從成人的行為中有意或無意地了解成人做事的規則，即應該怎樣去做，這就是對規則進行概括并內化的過程。因此，模仿對兒童認知發展具有促進作用。

2．模仿與良心行為維度（自我控制）的關系。

本研究結果表明，兒童的模仿與良心行為維度呈顯著正相關，且模仿可以預測其自我控制的發展。

班杜拉認為，人們可以通過模仿學會自我控制。自我控制是兒童社會化非常重要的一個方面，3歲之前是兒童自我控制形成和發展的重要時期。[6]3歲前兒童的自我控制主要表現在克制錯誤行為、抑制沖動和執行所要求行為的能力。3歲以后，隨著兒童認知機能的逐漸成熟，生活經驗日益豐富，他們也開始學會使用自我控制策略來調節自己的自我控制能力。在本實驗中，兒童們采取了閉上眼睛、轉過臉背對玩具桌、來回走動、唱兒歌等策略來分散注意力，以期達到自我控制的目的。而這些策略的獲得可能主要來源于兒童對他人的觀察學習。因為對于年幼兒童來說，有控制自己的愿望是不夠的，還需要一定的有效控制自己的技能，而模仿可以幫助兒童從他人那里學會這些技能。

3．模仿與良心情感維度（內疚感）的關系。

本研究結果顯示，兒童模仿與良心情感維度呈顯著正相關，且模仿可以預測其內疚感的發展，這與Kochanskar的研究結果一致。[7]

良心情感維度的發展是年幼兒童良心發展的主要方面，對良心的另外兩個維度也有著重要影響。Kochanska認為年幼兒童的道德行為的形成主要受恐懼、羞愧、內疚等情感所調節。

兒童在出生后不久，他們就會以成人的臉色作為社會參照，以指導他們對不確定情境的反應。兒童通過不斷識別微妙的情感信號來抑制禁止行為或改變行為方式，以期符合成人的標準。經過多次反復與強化，兒童就會把它們以動作結構的形式貯存下來。這些動作結構實質上就是“要這樣做或不應那樣做的規則”。[8]兒童通過自我調節按照成人的道德期望或行為規則來規范自己的行為。這個過程實質上是一種“自居作用”。所謂自居作用實質上是一種無意識的模仿。[9]

而在這個對父母或其他成人的觀察模仿過程中，內疚感也隨之產生。具體表現在兒童把父母不贊同的聲音內化為他們自己內心的不贊同的聲音，并當他們出現違規行為時就會產生內疚感。[10][11]從這個意義上說，模仿和內疚感可以說是相繼出現的，是同一個過程中的兩個結果。

五、給父母的建議

根據本研究結果，我們建議年幼兒童的父母要重視兒童模仿能力的培養，積極鼓勵、適時引導兒童良心的健康發展。

1.重視兒童模仿能力的培養，加強父母自身的修養。

對于年幼兒童而言，模仿不僅是他們增長知識和獲取技能的手段，還是他們道德學習和良心發展的重要途徑。模仿也反映了兒童對父母引導的接受，對社會的接受，是親子互動的結果。另外，年幼兒童的模仿能力也是兒童智力的外在表現。因此，建議父母們應重視對兒童模仿能力的培養。

年幼兒童的父母的行為示范對他們的成長至關重要。父母作為兒童的第一啟蒙教師身教重于言教要在生活中做個好榜樣。父母只有不斷地提高自身素質，加強自身的修養，才能更好的教育、培養子女。另一方面，建議父母要嚴于律己，從日常生活入手，做到言行一致，舉止文明，通過潛移默化，耳濡目染自然實現兒童的良好行為及品德的形成。

2．積極鼓勵，引導兒童良心的發展。

兒童良心的發展能夠使兒童在父母不在時甚至無人監督時也能按道德規范來行動，自我調節，抵制誘惑去執行期待行為。因此，建議父母要積極鼓勵，引導兒童良心健康發展。

教育方式上，父母要注意培養兒童與人分享，學會合作，自我控制等能力，父母要改變“有求必應”的全套服務方式，切勿事事包辦，要分清“教”與“給”。良心是一個反省的概念，良心的要素包括責任感，包括對過去的行為和感受以及對將來的行為和感受負有責任。父母要注重培養兒童的責任感，自我反省和自我批評的能力和精神，對于孩子做錯事后表現出的諸如內疚等不適感要及時給予積極的回應，引導兒童正確認識錯誤并積極幫助尋求解決的方法，以此積極引導兒童良心的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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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DavidR.Forman,Nazan Aksan,andGrazynaKochanska. Toddlers’ResponsiveImitationPredictsPreschool-AgeConscience.PsychologicalScience,2004，15（10）：699～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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