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承接離岸服務外包增加就業的經驗與啟示

樊永崗 天津商業大學

印度承接離岸服務外包增加就業的經驗與啟示

樊永崗 天津商業大學

近年來，隨著信息通訊技術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的信息知識密集型的服務業務被發達國家離岸外包到了成本較低的發展中國家，印度較早把握住了這一機遇，使其外包服務業迅速發展，并為其社會經濟發展帶來多方面的積極影響。《2004年世界投資報告—轉向服務業》指出離岸服務外包發展有助于增加所有參與國的就業，并提高其收入水平，但其發展對不同參與國的具體影響是有差異的，相對而言承接離岸服務外包業務對發展中國家經濟和就業的影響作用更為積極和明顯。本文具體分析印度積極承接離岸服務外包業務在增加其就業方面的作用和經驗，并在此基礎上探討一下對中國的啟示。

一、承接離岸服務外包對印度就業的主要影響

（一）印度通過承接離岸服務外包擴展了新的服務產業

服務外包可分為信息技術外包（ITO）、業務流程外包（BPO）和知識流程外包（KPO）三類，這些業務都是隨著信息通訊技術進步及其推廣應用而產生的新型服務業務，近年來其業務范圍不斷拓寬，已從單純IT服務外包拓寬到呼叫中心、金融、財會、醫療、咨詢、售后服務和設計研發等各種服務流程，而且新型業務還在不斷涌現。近年來，印度外包服務企業通過積極承接發達國家離岸服務外包業務，使其業務類型日益多樣化，新型服務業態的不斷出現及其迅速發展使印度外包服務業業務范圍得以不斷擴展，從而有助于完善其外包服務業業務體系和吸納更多的勞動力就業。

（二）印度通過承接離岸服務外包創造了大量新增就業崗位

近年來，印度離岸外包服務業的迅猛發展在其國內創造了大量高薪工作崗位，大量高校畢業生被印度離岸外包服務企業或在印度的跨國公司服務機構雇用。印度外包服務業的直接就業人數近幾年來增長迅速（見圖1所示），其中離岸業務占行業總收入及總就業量的近70%。

印 度 ITBPO產業包括IT服務業和基于IT技術的商務流程服務業(廣義BPO包含KPO)。印度的財政年度是從每年的4月1日至次年的 3月 31日。據NASSCOM統計，2009財年印度 IT-BPO產業的總產值為717億美元，其中出口額達473億美元，該產業直接就業人數達223萬人，比上年增加近23萬人，而該產業所帶來的間接就業崗位多達800萬個，這些間接就業人員主要從事興建軟件科技園區、完善各種配套基礎設施、軟件園區日常管理和外包服務企業及其員工所需的后勤服務等工作。

（三）承接離岸服務外包有助于改善印度的就業結構

由于印度IT-BPO產業近年來發展速度相對更快，其產值占印度GDP的比重逐年增加，從1998財年的1.2%到2010財年預計將達到6.1%，其出口占印度貨物和服務出口總額的比重由 1998年的4%到2010財年將達到約26%。外包服務業已成為印度經濟增長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引擎，該產業具有技術密集度高、附加值大、資源消耗低、環境污染少和吸納就業能力強等特點，該產業的快速發展有效提升了印度的產業結構水平，增加了其高附加值服務出口，并有助于創造更多高質量就業機會。據統計印度只有 7%的就業人口就職于正規組織（指國營部門和有l0個及以上雇員的私營企業），另外由于印度女性很少外出工作和男青年失業嚴重等原因，印度勞動參與率僅有44%。印度外包服務企業幾乎都是正規企業，而且其工作性質決定了其年輕雇員（尤其是女青年）所占比重較高，因此該產業的發展能為印度青年提供更多正規組織就業機會、提高其就業質量和勞動參與率，從而改善印度就業結構。

圖1 印度1998-2009年各財政年度IT-BPO產業直接就業數量（單位：萬人）

二、印度積極承接離岸服務外包增加就業的主要經驗

（一）政府為推動其外包服務業發展實施了多項支持計劃和政策

印度政府早在1984年就已認識到信息產業發展潛力巨大，因此選擇了以軟件業為重點的服務業發展導向，這不僅使印度繞過了限制其制造業發展的儲蓄率低、投資率低和基礎設施條件差等不利因素，而且使印度高學歷勞動力多、信息技術專長和英語應用能力強等三大優勢得以充分發揮。為改善信息通訊基礎設施條件，印度政府先后制定和實施了印度軟件科技園計劃和電信港建設計劃，從1990年開始，印度在班加羅爾等地陸續建立了 30多個國家級軟件科技園區，印度中央政府和各軟件園區所在地政府都為園區建設提供了大量補貼，并在各園區內建設包括衛星通訊地面站、高速寬帶網絡、數字交換與傳輸設備等組成的現代化信息通訊系統，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這些地區的通訊設施條件，為當地外包服務業發展創造了有利條件。另外，隨著印度電信市場規模擴大和有效競爭機制的確立，印度電信服務的價格水平不斷降低，這對離岸外包服務業發展也非常有利。長期以來，印度外包服務企業大多集聚在大城市發展，使這些城市技術人才日益短缺、工資等成本不斷上漲，因此，印度政府開始積極引導和扶持中小城市發展外包服務業。

為促進軟件及相關服務出口和吸引更多外資，印度電子部、軟件發展促進局等有關政府部門緊密合作陸續制訂和實施了一系列優惠政策：對符合條件的軟件服務企業免征所得稅，對其產品研發所需進口的軟、硬件產品免征關稅，對軟件及其服務出口免稅，吸引境外企業對其離岸外包服務業進行投資并允許設立外商獨資企業；為其離岸外包服務業發展創造良好的金融環境，除鼓勵境外風險投資進入之外，還在主要政策性金融機構出資設立了專項風險投資基金，設置“孵化中心”為外包服務企業提供資金扶持；為了推動其國內的信息化進程，首先在各級政府部門制定和執行電子政府計劃，推廣信息技術使用，并將政府信息化建設及其維護等工作外包，以此帶動其國內企業和組織進行服務外包。

（二）重視綜合利用高校、培訓機構和企業三方力量培養人才

印度擁有的大量高素質技術人才是其外包服務業得以成功發展的核心要素。自印度獨立以來，其政府不斷加大教育投入，普通高校是其教育投入的重點，但最近幾年來，隨著印度離岸外包服務業的迅猛發展，其國內符合產業發展所需的技術人才日趨緊缺，印度政府為此在國內各邦都新建了信息技術學院、并努力提高全國各高等院校的辦學能力和招生規模。為培養更多應用型技術人才，印度政府近幾年來越來越重視發展職業技術教育和培訓，并明顯加大了政府資金投入力度，引導有關培訓機構針對市場需求進行培訓課程研發、課程內容更新和培訓技能的市場需求預測，從而有效提高了受訓人數及培訓質量。另外，印度教育系統非常重視培養學生具備企業家應有的才能和職業能力，使其畢業后有信心創建企業，并擁有經營好企業的能力。印度還特別注重對學生工作態度和合作溝通能力等非技術能力的培養。

近年來，印度中央及各邦政府在培養 IT人才方面主要制訂執行了以下具體政策：第一，除繼續扶持和加強公立綜合性大學和重點理工學院在信息技術及軟件高級人才培養方面的傳統優勢之外，還在各地新建了多所信息技術學院，并在中小學和技術學院開設不同層次的信息技術課程，培養各層次的IT人才，以滿足印度外包服務業發展需要。第二，允許私人資本和外資從事 IT等專業技術教育培訓，并由各級政府財政向培訓機構提供補貼，對培訓效果和帶動就業情況較好的培訓企業給予更多補貼和獎勵，這有助于使各培訓機構間形成良性競爭機制，使其爭相聘請具有豐富實踐經驗的企業家和工程師講學并輔以現場實習，不斷提高技術人才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第三，印度政府允許其高校根據企業實際人才需求而自設專業、隨時調整課程體系和內容，鼓勵高校與有關培訓機構和企業聯合培養人才，這樣可使學生在畢業前充分了解和掌握企業的實際業務流程情況，從而實現學校、培訓機構和企業三方在人才培養及其供需方面的良性互動。印度政府近年來還在稅收、工資待遇、生活環境等方面制訂了非常誘人的人才政策以抑制國內人才外流和吸引更多海外印度科技人才回國工作或創業。

（三）印度支持其外包服務商加強海外投資和并購以擴大規模

鑒于外包服務企業發展過程中存在規模經濟效應，印度政府非常支持其外包服務企業通過積極進行海外投資和并購不斷擴大經營規模，政府有關部門經常借各種機會向國際社會宣傳和推介其外包服務業，提高其服務業的國際影響力，幫助有關企業獲得更有利的外部投資和發展環境，這有利于其服務企業承接到更多離岸服務外包業務，并使企業規模日益增大。目前，印度很多服務商的規模均已超過1萬人，其中TCS和Infosys等幾家企業的雇員數已超過10萬人，年出口額均達數十億美元，它們已實現規模經濟并降低了運營成本，其信譽度和抗風險能力也得到了明顯提高，已基本具備了同發達國家跨國公司競爭全球市場的實力。印度軟件外包服務企業的技術和管理水平先進，其達到國際公認的美國卡內基梅隆大學軟件工程研究所軟件能力成熟度模型 CMM五級的軟件企業數量占全球總數一半以上，因而其外包服務質量深受信賴。印度大型外包服務企業國際化水平高，待遇優厚，且樂于為其員工培訓進行投資，因而對人才有很強的吸引力，并已吸納和培養了大量外包服務人才。

三、對中國的啟示及對策建議

印度近年來通過積極承接離岸服務外包業務明顯帶動了其就業增長，這對外包服務業尚處在初期發展階段、就業形勢嚴峻的中國而言，具有較大借鑒意義。近幾年來，為促進我國外包服務業發展，有關政府部門先后出臺了一系列支持政策，今后除應進一步完善有關優惠政策之外，還應特別注意做好以下幾方面工作：

（一）應加大教育資金投入力度、提高勞動力綜合素質

外包服務業發展需要大量高素質人才，我國的相關人才培養、儲備和使用情況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我國外包服務業未來發展的規模和層次。我國政府教育投入占 GDP的比重長期低于世界平均水平，我國原計劃2000年使該比重達到4%，但至今僅達到3%。而印度政府在財政赤字嚴重的情況下教育投入占 GDP比重仍達4%左右，而且印度總理曼莫漢·辛格已明確提出幾年內要把該比重提升到 6%。要切實提高我國勞動力綜合素質水平就必須盡力提高政府教育投入占 GDP的比重，不斷改善辦學條件、提高教師工作積極性，進而提高教學質量和科研水平。我國勞動力綜合素質的提高不僅能增強其自身的就業能力，而且會提高我國外包服務業等新興產業的國際競爭力。

（二）應大力支持中西部城市發展外包服務業以促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

近年來，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嚴重制約了我國經濟發展，同時也使大部分高校畢業生都集中在經濟發達的東部沿海城市求職，這顯然不利于改善就業形勢，大力扶持中西部城市發展外包服務業將有助于縮小區域間的經濟發展水平差距，并能增加工作崗位，緩解就業壓力。外包服務企業主要是靠信息通訊網絡向服務發包企業提供其所需的服務，這些服務很多都是無形的，可借助微機和信息網絡進行數字化處理、存儲和傳輸，幾乎沒有運輸成本，因而該產業發展對公路、鐵路、海港和機場等基礎設施的依賴性明顯弱于制造業和商貿、物流等傳統服務業，只要中西部城市有一定數量的院校和技術人才，并有可靠的信息通訊設施及服務，就具備了發展該產業的條件。我國應充分發揮市場和政府兩方面作用來促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由于市場競爭通常不利于經濟落后地區，因此政府應通過優惠財稅政策增強其競爭力，縮小區域經濟差距、促進經濟協調發展，進而創造更多就業崗位。但我國迄今批準的 21個服務外包基地城市中有 12個是東部沿海經濟發達城市，而廣大中西部地區卻一共只有9個城市入選，這一布局不夠合理。實際上，政府應對中西部城市發展外包服務業給予更優惠的財稅、資金和人才支持政策以吸引更多企業和人才進駐，這有助于其外包服務業發展和積聚，進而提高當地經濟技術發展水平，逐漸縮小與東部地區的差距。

（三）應加強高校、培訓機構和企業在人才培養方面的合作

目前，我國每年高校畢業生數量雖多，但能較好地滿足外包服務企業需要的人才數量卻相對不足，我們今后需綜合利用學歷教育、社會培訓和海外引進人才等多種渠道，盡力滿足外包服務業發展所需的各層次人才的需求。鑒于本科四年級學生校內課程很少，今后可鼓勵用人單位根據其對人才知識和技能的實際需求情況，設置培訓課程計劃，然后委托培訓機構進校招生并按其要求提供定制化培訓，然后由企業從接受培訓的學生中擇優錄用；也可采取由有關企業與高校聯合辦學培養的模式，定向招收和培養企業所需的人才。

（四）應支持我國外包服務企業通過并購盡快擴大經營規模

2009年中國離岸外包服務出口規模不及印度的1/4，而且我國服務商與印度企業相比規模嚴重偏小，這使我國有關企業無法進行有效分工，難以提高效率和降低成本，也難以迅速擴大規模，企業資金緊張、人員有限，使其無力承擔大項目和長期項目，也無力開展大規模人員培訓。印度十大外包服務企業的員工數都在5萬人以上，規模最大的TCS公司雇員數已近17萬人，它們的銷售收入超過印度外包服務業總銷售收入的45%。而中國外包服務業過于分散，其中規模最大企業也只有17000名員工，大部分企業雇員數都不到50人。中國外包服務企業靠常規發展很難在短期內迅速擴大規模，只能坐視外國公司大舉搶占市場份額，因此我國政府應給予優惠融資和財稅政策支持有關企業通過積極并購來盡快擴大規模，這樣不僅能減少行業的無序競爭，還有助于實現優勢互補和規模經濟。中國外包服務企業的規模增大后，其資金和技術實力會顯著增強，它們會承接到更多離岸服務外包業務，進而會聘用更多員工，并有能力進行更多培訓投資，最終使企業實現良性發展。

10.3969/j.issn.1003-5559.2010.11.023

本文系教育部社科青年基金項目“中國離岸外包服務業發展研究—兼論印度經驗及其對中國的啟示”（08JC790072）和天津商業大學青年科研培育項目“離岸IT服務外包發展及中國承接對策研究”（071110）的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