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任曉
(作者為溫州市委黨校副教授)

新經濟增長理論以為,一個經濟體長期內增長的源泉主要來自三個因素,即資本形成、勞動力形成和技術進步。經濟體發達的程度不同,經濟增長對這三個因素的依賴程度也各不相同,對于發展中的經濟體,高的資本形成比率是其長期增長的重要條件。過去的半個世紀以來,邁入“新興工業化”國家行列經濟體的工業化進程快速推進或產業結構升級,都經歷過投資率顯著上升的階段。
最近十年的統計數據反映,溫州資本形成比當年按支出法計算的地區生產總值不升反降,低過浙江平均水平乃至部分年份不達全國平均值,從統計核算的角度看會直接拉低GDP指標的表現。那么,資本形成絕對水平快速提高為什么沒有在溫州發生呢?
首先看運行表現。過去五年里,基礎設施、工業、房地產三類投資各占地區生產總值的平均份額大約是7%、8%和9%。資本形成增速表現不一,除房地產投資外,基礎設施投資和工業投資增速緩慢且年度表現起伏不定。在民營經濟活躍的溫州,工業投資結構上從來沒有形成高比例的政府主導格局,固定資產投資中的國有部分比例尚不到1/2。其次看投資效率。過去的五年里,資本的投入產出比在基礎設施、工業和房地產中平均為8%、3.8%和13.8%。從年度趨勢上看工業資本形成比率快速下降,房地產快速上升,基礎設施則沒有明顯的上升或下降。再看資本形成的潛力與空間。房地產投資未來預計放緩;基礎設施投資除了可以在建續建項目加快建設,壓縮工期以密集資本形成水平外,新的投資增長點難覓。空間方面,近期可行的資本形成應該在工業領域的投資品行業。理由是,投資品行業比工業中的原材料行業和勞動密集型的消費品行業的增長速度都更快。而溫州在專用設備、交通運輸設備、通信電子設備行業具備一定的實力和基礎。進一步說,維持一個較高的資本形成增長速度是解決溫州產業結構性問題的關鍵。
當前強化裝備制造部門的資本形成水平面臨的微觀約束條件包括:財務結構。溫州固定資產投資主體主要為市場化的企業,投資來源中自籌資金占了3/4,投資增長具有強烈的內生性。需要突破的是,未來如何依托項目載體引入外來的戰略性產業資本,而本地企業要能夠放松對短期現金流和利潤的財務要求,地方政府則要夠承擔短期財政減收的壓力。
成本結構。資本投入的剛性成本——利率水平應會逐步提高,將抑制投資增長。不過,本地發達的民間金融服務提示資金價格可能不是起決定作用的成本,更高的成本約束來自競爭本地的公共服務而導致的“其它費用”,是政府公共服務供給不足。
要素結構。資本的形成需要其它生產要素的跟進配置。不僅要求資本市場的支持,還要有體現政府要素調控的意志和有能力的市場參與主體。來自政府國資背景的投資在工業化進程中資本積累的作用,絕不僅僅限于它在總投資中所占的比重,更關鍵的是促進民間投資的“引致效應”,即投入可以引發、帶動更多的民間投資。
觀察地區的資本形成潛力、來源和約束條件有現實的政策含義,對這個問題的政策反應最終會決定未來是又一輪低效的投資高潮,還是合理的挖掘經濟增長潛力。任何產業政策都有其“時間窗口”。過去十年,溫州錯過了利用國際市場和國際資本的最佳時間,當時特殊的國際與國內背景,今后無法復制。誤判形勢,政策失當,所謂轉型發展必然“進退失據”。一個明顯的例證,僅為了追求提高投資規模,節能減排就無從談起,產業轉型升級自然成為空話。
溫州“重型化”產業政策睽違十年再出發,希望政策能強調產業資本形成的效率,為經濟增長的穩定性和持續性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