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爾.斯賓塞
為了在適應新興經濟體需求的同時兼顧發達國家的利益,需要一個全新的體系,匯率并非自由浮動,而是根據平衡國內增長和全球穩定的要求進行調整
2008年危機爆發前,IMF的境況可謂江河日下。低迷的貸款需求使IMF銀根頗緊。亞洲在1997年金融危機后對IMF失去了信任,十年過去了仍然如此。IMF研究團隊仍屬高端,但IMF銀根收緊使它們也面臨著被裁撤的風險。
危機一來,形勢一下子倒轉了。很顯然,在應對危機導致的不穩定上,IMF仍起著關鍵作用。不但如此,由于IMF有著廣泛而深入的專業經驗,其一舉一動在全球合作解決經濟和金融問題時顯得至關重要。
如果各國不能精誠合作,全球金融體系就會周期性地出現不穩定,走上不可持續、最終趨于毀滅的道路。眼下,我們就在經歷這種不穩定。在最近的全球金融激變中,資本流發生了迅猛劇烈的變化,導致信貸、融資和國際收支問題頻出,匯率也變得極易波動。如果坐視這種情形不管,許多國家都將受到嚴重沖擊。
金融體系需要貸款和資本流的斷路器,把波動性降下來,使整個系統融資渠道暢通。資金充沛的IMF應成為中流砥柱,防止信貸凍結及由此產生的不可避免的大面積經濟傷害。
IMF的靈活信貸安排項目起到了這一作用,但該項目目前僅對信用評級為AAA級的國家適用。
與此同時,雖然合理應對危機的機制非常重要,但僅憑這一項還不夠。在大規模全球合作這一問題上,IMF也扮演著中心角色。
全球經濟日程上最重要的事件——再平衡和重振全球需求——也是合作問題。危機導致美國過度消費突然減少,使得解決這一問題的緊迫性大大增加。如果沒有一個有效的再平衡計劃,經濟增長不可能高于歷史平均水平,就業狀況也不可能獲得持續性地改善。
政府刺激計劃提振需求的能力有限。全球經濟需要盈余國家持續增長、削減過度儲蓄,兩者都不太容易。同時,也需要赤字國家開展和實施可信的包括結構調整和財政整合在內的增長戰略。
目前,G20是應對這一挑戰的主要目標設置和決策機構。危機清楚地顯示,主要發展中國家已經崛起,不可能在尋求全球合作結果時將它們排除在外。危機也使大多數人相信,非合作結果對增長、穩定和可持續性來說,可能并非最優選擇,其效果遠次于合作結果。G20可以弄清楚什么是合作所需要的東西。但要行使這一功能,IMF是不二之選。
G20推出了一個“相互評估程序”,這是再平衡項目的關鍵組成部分。通過這一程序,增長合作戰略的各個部分得以被識別、評估和組裝。
再平衡并不是合作的惟一目標。國際匯率體系至少已經部分地解體了。老機制——發達國家采取浮動匯率和資本開發,而發展中國家將通過資本管制限制匯率波動并囤積外匯儲備作為增長戰略的一部分——只有在新興市場系統影響力相對較低的情況下才能運行。
這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主要新興經濟體由于實現了快速增長,規模和影響力已逐漸擴大,而發達經濟體則經歷了長期的增長放緩,這使得扭曲和分配問題日漸突出。
為了在適應新興經濟體需求的同時兼顧發達國家的利益,需要一個全新的體系,在這個體系中,匯率并非自由浮動,而是根據平衡國內增長和全球穩定的要求進行調整。IMF有威望又專業,理應在新體系的設計和實施方面起到關鍵作用。在歐洲,IMF已經在與歐盟展開合作方面起到了建設性作用。在亞洲,IMF領導層也在努力修復與該地區國家的關系。IMF的資金要比危機前充沛得多,其治理結構也在改變,新興市場成員將在戰略和政策的制定上占據更重要的地位。
所有這些都是IMF所需要的。惟其如此,它才可以其獨一無二的地位支持全球合作。如果沒有IMF,G20將淪為茶話會,徒有美好的愿望而缺乏足夠的手段去實現它們。
作者為200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美國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所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