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 敏
本文責編:陳道生
風險意識不是簡單地說一說就能形成的,需要在日常生活中慢慢培養。媒體特別是網絡媒體、手機媒體通過長期一貫的傳播,不僅可以在潛移默化中宣傳風險知識,還可以通過雙向的交流,與公眾建立起平等互動的關系,讓公眾在興趣盎然中接受風險意識,讓風險知識在“潤物細無聲”中得到深入推進。
傳媒可以通過設置有關風險方面的議題來引起受眾的注意。美國學者托馬斯·伯克蘭的“焦點事件理論”告訴我們,焦點事件在設置公眾議程方面具有扮演主要角色的能力,因為媒體對焦點事件的報道能夠引起公眾廣泛關注并促使其采取改善措施,議程設置就是一個問題以及解決方案得到公眾和政府注意的過程。①傳媒能否完整地呈現風險議題、有效地促進風險傳播并深入地闡述公共政策議題,對于提升公民的風險意識有著重要意義,而公民風險意識的提高決定著社會的風險抗御能力,只有使公民逐漸培育起正確的風險意識,才能確保社會在風險到來時處變不驚,正確應對。媒體通過對風險議題的設置,引發公眾的關注和討論,可以促進社會的知識、信息的共享,得到社會的信任,并促成問題的有效解決。
但必須注意的是,這里需要處理好“度”的問題。就技術角度而言,社會風險的不確定性決定了媒體的報道只能是一種“風險預言”,如果受眾嗅覺不靈敏便難以發揮應有的作用,但過分夸大的宣傳也會造成社會恐慌。同時,受態度影響,大眾傳媒又面臨著“風險傳播的悖論”,即高度不確定性的“風險”有賴于媒體的呈現,但受制于傳播機制與風險語境的信息傳播本身,也可能牽動風險或危機。②風險的“不確定性”、媒體的“風險預言”以及受眾的“風險想象”凸現并強化了傳播的悖論。這也導致有些媒體對相關知識報道得較少,媒體的宣傳功能產生一定的弱化,所以報道與否,怎么報道,媒體需要把握好“度”。
在金融危機爆發前的幾年里,中國經濟在全球經濟形勢良好的大背景下,表現出持續高速增長的態勢。在經濟形勢向好的時候,人們的消費熱情高漲,投資消費中理性成分減少,媒體、專家學者對市場發展的分析也大多持樂觀態度,少數有風險意識的專業人士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在利益預期的光圈之中??梢哉f,在金融危機爆發之前,大眾媒介并沒有對繁榮背后的風險投注目光,而大量公眾的經濟損失也是風險意識不夠造成的,如果媒體能夠在全國“投資熱”的時候保持清醒的頭腦、冷靜的態度,給公眾適時地上一堂“風險課”,公眾就會對各種投資消費審慎度量,根據自己的需要充分分析、慎重選擇。公眾有足夠的風險意識,不僅有利于應對經濟風波,對培養健康的社會心理,培育和完善中國的市場經濟都是大有益處的。
傳播學者拉斯韋爾最早提出的大眾傳播的三大功能中,第一項就是“環境監測”的作用。媒介充當著社會的“瞭望哨”,反映社會環境的變化。媒體對風險的監測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于隨時可能出現的社會風險加以監測,將其作為一種危險和災難的可能性,避免其對社會造成現實危害,至少能將危害的程度降到最低。網絡、手機等媒介的互動性、及時性、“去中心化”特征使公眾可以直接參與到信息的生產和傳播過程中,賦予某些事件以“顯著性”,將事件作為“議題”提到公眾的“議事日程”,從而使媒介“議程設置功能”在接受者這一方面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化,知曉權和話語權被分散到各個“無中心化”的網絡節點上。孫志剛事件、山西黑磚窯事件、周老虎事件、廈門PX項目等都是這方面的典型。二是對于社會成員的監測,通過不斷觀測公民的風險意識和心理,使他們形成正確應對社會風險的心理狀態,能在面對風險時采取正確的態度,減少風險帶來的社會損失。③媒體應該充分發揮環境監測的作用,及時播報潛在的風險,成為社會預警機制的重要組成部分。
風險發生時,公眾的心理會產生一定壓力,人們會處在恐懼不安和焦慮的狀態中,而且風險事件一般都直接、間接地牽涉到公眾的切身利益,公眾對各種相關信息異常敏感,對信息真偽的辨別能力也相對降低,會對風險性事件產生各種思考和疑慮。面對多元化的信息傳播渠道,新聞媒體此時如果能夠及時大量地進行真實報道,發布權威信息,就能防止謠言、傳聞的產生和流傳,降低公眾恐慌心理,穩定民心。同時,媒體通過真實信息的公布有利于構建負責任的政府形象,構建公眾可以信賴的公共管理和風險治理機制,這將降低謠言發生的概率,使社會整體處于良好的運行狀態。本文認為,在風險的再現方面,媒體報道應該做到以下幾點:
迅速及時。危機事件的突發性、不可預知性、危害公眾利益等特點,決定了對危機事件的反應和報道十分關鍵。報道突發事件時,媒體過于謹慎甚至保持沉默、壓制信息,只會造成政府公信力的喪失以及社會的恐慌。危機事件作為社會的一種常態,需要政府及時公布真實信息,采取行動進行治理,再經過媒體的客觀報道,才能使事件得到妥善解決。汶川大地震、新疆“7·5”事件等都是報道迅速及時的典型。
透明開放。隨著社會的發展、技術的變革、外界的沖擊和人們觀念的變化,公眾對知情的渴求越來越高。媒體在實踐中應該有意識地實現全方位報道,保持報道的透明、開放,擔當起滿足公眾的知情權、引導輿論、維護社會穩定的責任,有效控制突發事件傳播的程度。媒體在第一時間報道事件的動態對于滿足人們的知情權非常必要,開放透明的姿態也是媒體進步的表現。
客觀公正。傳媒的社會責任論認為,一、媒體應該把真實的消息同事后的言論、評論清晰分開;二、傳媒應當主動為普通大眾提供交流的場所;三、媒體應當公正全面地展示社會各種不同成員集團的形象;四、媒體應該主動提出和引導社會的目標和價值觀,自覺承擔對大眾的教育;五、傳媒應能夠使人充分接近每日信息、了解社會。由于危機事件往往會卷入不同的利益群體或個人,這就要求媒體在深入調查采訪的基礎上,了解核心利益相關者、次核心利益相關者以及邊緣利益群體相關者的不同反應,把握他們有形和無形的要求,然后通過對新聞信息的過濾、綜合和解析,作出客觀公正的報道,提供最充分、真實的信息,尤其是充分利用各種不同的媒體,包括網絡媒體、手機媒體等發布信息,積極主動地引導公眾采取理性的行為,避免造成輿論誤區和社會的心理動蕩,為不同群體的利益平衡尋求公共支點,并推動危機事件的最終解決。
風險過后媒體還要做好風險事件后的反思,通過反思進一步強化公眾的風險意識,給社會、公眾、政府敲響警鐘。
2008年初的冰雪災害至今還讓人記憶猶新,但是我們發現,媒體的報道將大多數鏡頭和目光給了戰斗在風雪中的英雄,卻忽略了風險后的反思。這是一場純粹的天災還是背后也有人禍的影子?在災害發生的過程中,政府的應急處理機制是否適當?媒體完全可以通過其廣泛的社會影響引起公眾的關注、討論和反思。
汶川大地震后,曾有學者就中國媒體和國外媒體的地震報道進行對比,④發現國外媒體的報道突顯了地震后的風險判斷,并把這種風險判斷延伸至本國。《華盛頓郵報》及其網站展開了特點鮮明的汶川大地震之風險報道,從地震災區的瘟疫風險到堰塞湖的潛在災難;從災民的心理問題到救災的應急機制;從四川地形與板塊結構的相似性到美國加州發生更大地震的可能性等等,風險意識成為其報道汶川大地震的重要特色。其實,從國外媒體的報道我們可以反思國內媒體,在關注賑災英雄的同時,是否應該將視線也聚焦到一些值得我們反省的地方。重災區北川建在了地震斷層和山體滑坡的高危地區,這正是政府和民眾的風險意識不夠的表現,媒體在報道天災的同時也應該反思其中的人禍因素,做好風險后的“警鐘”。
注釋:
①Brikland,T.A.(1997).After disaster:Agenda setting,public policy and focusing events.Washington,D.C:Georgetown university Press。
②郭小平,秦志希:《風險傳播的悖論》,《江淮論壇》,2006(2)。
③庹繼光:《風險社會中的傳媒監測功能及邊界剖析》,《西南民族大學學報》,2008(7)。
④王積龍:《美國媒體如何報道汶川大地震? ——以〈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基督教科學箴言報〉 為例》,《西南民族大學學報》,20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