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視角中的“粉末”與“革命”——試析《 十月圍城》 主題曲的敘述技巧

《十月圍城》對“革命”的直觀展示,在視覺和情感上給觀眾以巨大的沖擊力。但“革命”的意義和價值究竟何在?主題曲《粉末》可能是觀眾深入理解電影思想內涵的重要切入點。《十月圍城》主題曲運用三重視角的敘述技巧,參與了影片主題思想內涵的建構。它運用人物視角、部分80-90年代青年為代表的旁觀者視角、50-60年代中年人全知視角,形象地展示了“革命”的20世紀中的幾代人對“粉末”的“革命”和“革命”的“粉末”的認識的變化過程,并以構成性力量引導新時代的觀眾重新體味“革命”的意義和價值。

“你的無奈,我不明白,才不懂忍耐。蠻不講理的小孩,對你的傷害,直到你離開了我才明白。一下子成熟,忘了怎樣軟弱,昨天的不滿,現在換成開闊。”主題曲的第一重視角是劇中將成為“革命”的“粉末”的人物——女兒的視角,它已“明白”為革命像“粉末”似的犧牲了的父親參加革命的原因,并向已經犧牲的父親低聲傾訴自己的情懷。“無奈”和“忍耐”兩個語詞表達了復雜的語義:第一,不明白父親在萬般“無奈”情況下四處漂泊地“忍耐”中所從事的革命行動和對革命價值取向的執著追求;第二,在女兒眼中,自己以“蠻不講理”的態度造成對父親的“傷害”,責備自己不懂自己“無理”時父親的“無奈”和“忍耐”背后的父愛。或者說,女兒不明白父親為什么會“無奈”地對待自己的不“忍耐”,直到父親為革命犧牲了,自己才明白父親以前出現的兩種態度,后悔自己不懂父親對自己的“無奈”和“忍耐”和父親為革命而“無奈”地“忍耐”的原因,后悔自己因為不懂父親而在他生前“傷害”了他的情感。明白后開始成熟,才意識到父親為革命勇敢犧牲,自己在他的表現面前顯得怎樣“軟弱”,視野的開闊使自己認識到對父親不滿時自己的無知。“也許我淺薄,可不是泡沫。只要為你活過,我就不是粉末。什么大愛,什么時代,我弄不明白,失去了你的悲哀,長埋我胸懷,陪著我勇敢踏進了未來。”明白了自己的“淺薄”,卻不會去做“泡沫”,“為你活過”成為女兒判斷自我生存價值和意義的唯一標準,也就成為評判自己不是革命“粉末”的唯一價值取向的來源,雖然自己并不明白與“革命”相關的“大愛”和“時代”等等。但終于使自己“勇敢踏進了未來”,進入以推動歷史和時代進步和以追尋“大愛”為目標的革命史冊,因為埋藏在自己心中的失去父親的悲哀,從而堅信自己從“軟弱”到“勇敢”的舉動不是“泡沫”,“為你活過,我就不是粉末。”在人物“明白”的意義上,主題曲形成旋律的回環往復,又不能不使觀眾反觀影片中更大多數和“女兒”類似的“勇敢踏進了未來”的“粉末”,主題曲又何嘗不是以他們的視角,向人們傾訴他們的感受呢?

如果說第一重視角采用的是電影中人物視角的話,那么,第二重視角則以當今時代青年人的旁觀視角出現。作為80-90年代年輕人,他們是在一個已經遠離甚至“告別革命”的年代生活并成長起來。這一視角描摹了這一代人看這部電影前后對“革命”的“粉末”和“粉末”的“革命”的心理和情感的感悟和變化過程。可能這一代人中的很多人沒有“忍耐”下來去明白那些“粉末”們為什么“無奈”參加革命,作為“小孩”,他們才會“蠻不講理”對“你”(包括參加“革命”的“粉末”和“粉末”的“革命”)產生“傷害”和“不滿”(即這一代人對以上兩者的態度都是基于一些“誤解”)。影片對“你”離開過程和原因的講述,使“我”“明白”“成熟”,意識到沒有經歷“革命”的這一代人與“你”相比顯示出的“軟弱”,視野“開闊”后,意識到自己曾經的“淺薄”,但卻不想做時代大潮的“泡沫”和“粉末”。“失去了你的悲哀,長埋我胸懷,陪著我勇敢踏進了未來。”對“你”的感情,使“我”既使不是為了什么“大愛”和“時代”,也要像“你”一樣,為了“你”曾經為的“民主共和”而“活”,帶著這一信念“勇敢踏進”“未來”。這一視角是一代人對“你”的情感的變化過程,其敘述基調在惋惜、悲傷中充滿了樂觀。主題曲敘述從第一重視角到第二重視角的轉換,顯示了巨大的時間差,其間掠過了整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代成長起來的幾代人的視角。主題曲敘述對這幾代視角省略的敘述技巧的運用,引出了主題曲敘述的第三重視角的產生。

第三重視角是全知式地感知了第一和第二重視角對“粉末”與“革命”的關系的認識的視角,也在更為宏觀的社會歷史結構中整體性地看待站在“粉末”對立面的人物的復雜性格的形成原因和表現,而且在一定意義上彌補了被敘述省略掉的幾代人們對“粉末”與“革命”的認識。因為在新世紀到來后,作為“粉末”們為之奮斗的“民主共和”的理想實現的“實績”——新中國成立60周年的時刻,第三重視角不但形象地呈現給觀眾有關“革命”的“血腥”的一面,對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們,尤其是影片可能會有的絕大多數的年輕觀眾來說,更應珍惜和諧社會的美好生活;它也同時驚喜地關注到新一代青年對“粉末”與“革命”的認識的變化過程,或者說,作為參與影片主題思想內涵的產生的重要因素,它希望通過影片和主題曲的敘述,來制造青年觀眾產生這一變化,或作為促成這一過程產生的構成性力量。

可以說,主題曲敘述對三重視角這種敘述技巧的運用,形象地展示了“革命”的20世紀中人們對“粉末”的“革命”和“革命”的“粉末”的認識的變化過程,它也以構成性力量引導觀眾重新體味“革命”的意義和價值,這也是主題曲運用三重視角在子輩與父輩的互動關系中參與影片主題思想內涵建構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