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接木，粉飾侵略——論《再見螢火蟲》的“反戰”敘事技巧

1904年，日本創立戰爭電影會，明確提出戰爭電影要成為向青少年灌輸軍事思想的一環，煽動觀眾民族感情，樹立忠君愛國思想。1939年，巖瀨亮借淺岡信夫編寫的《電影國策之提倡》向國會提出電影國策議案，將日本電影的制作、放映和創作限定在宣傳軍國主義范疇中，通過電影鼓吹民族主義、軍國主義、右翼主義和法西斯主義。從日本第一部戰爭故事片《大和櫻》（1909，梅屋莊吉）開始，到1998年，在《自尊——命運的瞬間》中，公然提出東條英機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上是為“維護日本的名譽”而戰，并借東條機英之口宣稱“大東亞戰爭是一場自衛戰爭”，“我國絕沒有下令大屠殺”，日本電影始終貫穿著宣傳“日本無罪”和否定南京大屠殺兩大主題。在備受世界兒童喜愛的宮崎峻動畫電影世界中，在人與自然和諧的主題之下，在反戰倡導和平的呼吁中，同樣難逃其陰影。本文通過分析《再見螢火蟲》，剖析他們究竟是如何巧妙地實現粉飾侵略，掩蓋侵略，煽動侵略的目的。

一、無辜的兒童

《再見螢火蟲》的主角是一對末成年的兄妹，母親在敵機的轟炸中喪生，父親在作戰中犧牲，房屋在戰亂中夷為平地，剩下的只有不得不獨立面對的饑荒、疾病和寒冷，而兄妹倆人最終因戰后物質的貧瘠，先后去世。

影片中，除哥哥偶爾被他人稱為阿泰外，兩人一直以“哥哥”和“妹妹”抽象名詞所代替。這種無名的稱呼實際上正隱射出，承受戰后家破人亡悲劇的不僅僅是該片的兩個小孩，而是有許許多多像他們這樣的小孩都在蒙受戰爭所帶來的痛苦。

面對敵機轟炸，面對炮彈烈火，哥哥剛開始時，表現出不知所措，慌亂，害怕，逃跑。但后來，為了獲取食物，哥哥在夢鄉中聽到防空警報刺耳尖叫聲時，居然立即勇敢地跑向轟炸區，在遺棄的房間里，尋找人們為躲避炮火而來不及帶走的物品。并對著天空，歡喜地大喊：“炸吧，掉多一點炸彈下來吧！”這無形地表現出，戰爭對孩子們心靈的扭曲，讓一位不諳世事的孩子因生活所迫而成為一名無所畏懼的強盜。

兩個與戰爭完全無瓜葛的孩子，對任何人完全不構成任何危險的孩子，卻被敵人毫不留情地拽入戰爭中，并讓他們獨自飽嘗因戰爭所帶來的種種不幸，這種角色的安排，輕而易舉地誘騙成功觀眾內心的善良，引發人們對他們的憐憫，同情。

二、無能的百姓

在影片中，家破人亡的場景觸目驚心，但無論是小孩還是成人，都表現出完全的，徹底的無反抗能力，他們軟弱到只能對蒼天吶喊，只能哀嘆流淚。面對敵機鋪天蓋地的轟炸，所有人只能慌不懌路，驚恐逃跑。

母親因傷勢過重去世時，眼淚在哥哥眼眶中打轉，他只有無聲的哭泣。妹妹也只是給媽媽做了一個小小的墳墓，讓媽媽好好地休息。當敵機離去，兄妹倆看到夷為平地的家園時，妹妹小聲問到：“我們家已經被炸毀了嗎？”在得到哥哥確定后，妹妹抽泣著說：“我們真可憐”！他們并沒有像中國兒童戰爭片中的潘冬子、張嘎子、紅孩子，充滿仇恨，英勇參軍，與敵人誓死拼搏，走上報家仇國恨的道路。

哥哥因偷竊食物而被別人痛打時，哥哥只是苦苦地，老老實實地哀求對方饒了他，并無理直氣壯的辯解，也無逃跑嬉戲的頑皮。而妹妹見到遍體鱗傷的哥哥時，哭著對哥哥說：“那個人應該打我，因為哥哥是為了我才偷菜的”。

清潔工人見到哥哥餓死在站臺上的尸體時，說到：“那么年輕就喪命，為什么要打仗？真可悲。”在戰火風飛的殘墻斷壁前，老百姓們仰天長嘆：“我們有什么不對，為何要殺絕我們”？

這些平民百姓，在敵人面前，表現出的無所作為，無心無力無意抵抗，極力營造出我弱敵強的假象，卻更增加觀眾內心對他們的同情。

三、無形的敵人

《再見螢火蟲》，并沒有使用具體影像來表現真正浴血奮戰的戰爭場面，沒有展現敵我交戰的激烈槍林彈雨，更沒有渲染軍民魚水之情。而是將焦點放在后方，被敵軍轟擊的平民區，飽受戰爭摧殘的兒童。如《原子彈下的孤兒》，影片中只講述受原子彈核輻射失去親人的孤兒悲慘生活，并且他們茍且殘留的生命帶著諸多致命的疾病。《聽，冤魂的呼喊》，也只能看到失去生命的軀體，卻見不到奪去他們身命的敵人。

無形的敵人是日本戰爭電影，尤其是兒童戰爭片共同特點。在電影中，其敵人通常是不具體的，你無法知道究竟此片中攻擊日本的是美軍，是法軍，還是德軍。你所看到的只是沒有任何標識的飛機，只是不名身份的士兵，只是沒有來去蹤跡的導彈。而這種無形的敵人，卻煽動起日本民眾對其他各國，對人類的絕對僧恨，在這種一致對外的效應上，獲得的卻是軍民同仇敵愾。

四、無奇的敘事

《再見螢火蟲》只有一條敘事線索，整個故事緊緊圍繞兄妹倆是如何在戰爭中失去父母，失去家園，并最終失去自己的生命。雖然采用了倒敘的方式，但在進入故事正題后，就一直是使用的順敘方式。中間沒有精彩的特技，沒有炫麗的蒙太奇，沒有煽情的音樂。只是像流水一樣緩緩地娓娓道來。這種敘事方式，我認為更能讓觀眾將注意力集中在故事情節中。

《再見螢火蟲》通過無辜的兒童、無能的百姓、無形的敵人和無奇的敘事，將妄圖否定他們曾經對其他國家罪惡滔天的侵略歷史進行抹殺的企圖巧妙地隱藏在其中，讓觀眾在為兄妹倆唏噓的同時，不知不覺的被他們的意識形態所詢喚。

[1]汪曉志著，日本戰爭電影，解放軍文藝出版社，20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