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本山的小品,以其精湛的表演,獨特的幽默,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品幽默風趣的語言,更是創(chuàng)造笑聲的法寶。我們認為這與小品語言中修辭手法的運用密切相關,以下對趙本山小品為獲得獨特的幽默效果而使用的修辭手法進行分析。
語音是具有音樂美的。在日常說話時,根據(jù)內容需要,適當注意節(jié)奏勻稱和音韻和諧,可以使話說得順口動聽,便于記憶。趙本山小品的語言就注意到了這些,同時還有排比句式,形成了鏗鏘有力的語言風格。
在趙本山的小品中,經(jīng)常有一些類似順口溜的句子,這些順口溜一氣呵成,語氣流暢,又朗朗上口,其內容也匯聚了大量信息,我們借用相聲的術語將其稱之為“貫口”。
(1)趙本山:“瞎么杵子上南極根本找不著北,腦血栓練下叉根本劈不開腿,大馬猴穿旗袍根本就看不出美,你讓潘長江去吻鄭海霞,根本就夠不著嘴。”(《拜年》)
(2)趙本山:“大家好!九八九八不得了,糧食大豐收,洪水被趕跑。百姓安居樂業(yè),齊夸黨的領導。尤其人民軍隊,更是天下難找。國外比較亂套,成天勾心斗角。今天內閣下臺,明天首相被炒。鬧完金融危機,又要彈劾領導。縱觀世界風云,風景這邊更好!多謝!”(《昨天?今天?明天》)
貫口的關鍵是快速和流暢,順口而又整齊的句子,再加上表演時流利的說辭,特別富于情趣。人物出場時,一段順溜的開場白,瞬間烘托出了幽默的氣氛,并且對人物形象的塑造也起了鋪墊作用。而在故事展開的過程中,貫口又成為豐富人物性格、進一步創(chuàng)造幽默、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重要一環(huán)。在趙本山的小品中,貫口幾乎成了必不可少的語言表達手段,它是形成趙本山小品語言風格的重要構成要素。
在小品中利用前后句的語音近似,再結合當時的語境,字里行間透露著說話人不方便明說的意圖。
(3)高秀敏:“那就拿著吧,要多少是多呀!”
趙本山:“要什么自行車呀?要啥自行車?”(《賣拐》)
(4)高秀敏:“那就拿著吧,不少啦!”
趙本山:“嗯?戴表了?戴什么表了?”(《賣車》)
小品中這些話一出口,觀眾立刻爆笑,幽默效果十分明顯。“要多少是多”與“要什么自行車”、“不少啦”與“戴表了”,聽起來十分相近,并且后一句都委婉地表達了說話者的意圖,即把自行車和表留下。從語言上表現(xiàn)了說話者愛占小便宜的性格。
在交際時如果誤用詞語,可能會造成交際的失敗。但在趙本山的小品中,正是這種詞語的“誤用”,歪打正著有了幽默的效果。
縮略語是語言中經(jīng)過壓縮和省略的詞語。為了稱說方便,人們常把形式較長的名稱或習用的短語化短,成為縮略語。趙本山小品中就用到了縮略語:
(5)宋丹丹:“陪你說說話,陪你聊聊天,陪你嘮嘮嗑。”
趙本山:“哎呀,媽呀,三陪啊!” (《鐘點工》)
(6)宋丹丹:“這不是一條一般的腿,這是一條奧運火炬手的左腿。”
趙本山:“火腿吧。” (《火炬手》)
前后兩種表達方式,顯然后一種更簡潔明了。但是進行縮略時詞義要明確,不能引起誤解。“三陪”一詞,本來就存在于社會生活中并涉嫌色情服務,再用“三陪”做前一句的縮略語就犯了大忌。另外,對詞語進行縮略前后其含義應保持一致。把“奧運火炬手的腿”縮略成“火腿”,詞語意思已經(jīng)完全改變。這在語法上講是錯誤的縮略語,但在小品中,正是這種顯而易見的錯誤才讓人發(fā)笑。
詞義別解是忽略詞語本身的意義,根據(jù)它的讀音賦予它一種新的含義,這一含義往往出乎意料,因此產(chǎn)生了一定的幽默效果。人們明明知道這種新含義并非詞的原意,但卻樂于接受并能在其所創(chuàng)設的幽默氛圍中發(fā)出會心的笑聲。
(7)高秀敏:“就是大總統(tǒng)給他戴高帽他都樂,戴高樂么。”(《拜年》)
(8)宋丹丹:“秋波就是秋天的菠菜。”(《昨天?今天?明天》)
“戴高樂”、“秋波”這些詞語,有其固定的含義,但在小品中都有了新的含義,顯示了新意創(chuàng)造者的聰明才智,對聽眾來說也比較新鮮,很幽默。
趙本山在小品中有時會將詞語的順序顛倒,成為另外一個詞,而這個新詞又能帶來幽默效果:
(9)宋丹丹:“我白云大小也是個名人!”
趙本山:“你白云什么名人,那就是個人名!”(《說事兒》)
(10)趙本山:“這不,蘇格蘭調情(tiáoqíng)”
毛毛:“你念反了,那蘇格蘭情調(qíngdiào)”(《不差錢》)
以上兩例只是改變了語素的順序就有了新意,這種改變語素順序表達不同意義的現(xiàn)象是漢語獨有的,既幽默又耐人尋味。在后一例中,還有語音上的改變。
在言語交際時,人們常常有意識地突破常規(guī)、運用特殊結構,以達到特定的修辭效果,這便是修辭學中的“偏離理論”。這些手法,在趙本山小品中俯拾皆是。
趙本山小品的語言,借助老百姓喜聞樂見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適時地運用歇后語、俗語、歌詞、名言、詩歌等,或者對其進行改編,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落差之間引人發(fā)笑。
(11)趙本山:“完了完了,產(chǎn)房傳喜訊,人家升了!該!我說不讓你來你偏來,這回咋樣?我叫你耗子給貓當三陪,你掙錢不要命啊!”(《拜年》)
(12)范偉:“忽海無邊,回頭是岸!”(《功夫》)
(13)宋丹丹:“……今天的你我怎樣重復昨天的故事,我這張舊船票能否登上你的破船。”(《昨天?今天?明天》)
(14)宋丹丹:“下自己的蛋,讓別人說去吧!”(《策劃》)
(15)趙本山:“ 床前明月光,玻璃好上霜。你要不勤擦,整不好就得臟。”(《送水工》)
以上這些臺詞,都是對人們熟悉的原有表達形式的再加工,這里既有嚴肅經(jīng)典的名言警句,也有時尚新潮的流行歌詞,還有通俗易懂的俗語、歇后語,在小品所創(chuàng)設的特定情境中,套用原有形式,創(chuàng)造性地融入新內容,使觀眾聽到這些臺詞時,既有似曾相識的親切感,更有打破既有體驗的新奇感,加之使用者一本正經(jīng)、真心實意地表達,笑料迭出,使人忍俊不禁。同時這種表達手段對塑造小品中人物機智幽默的形象也有重要作用。
趙本山小品中往往有一些內容上前后不搭調的臺詞,但它又是交際雙方努力合作的結果。
(15)高秀敏:“兒子你讀博士后了,(拍趙)你咋不吱聲呢?兒子都讀博士后了!”
趙本山:“你得往前趕哪,不能老在后邊!”
趙本山:“她說是人頭馬面。”
范偉:“不是,人頭馬,沒面。”
趙本山:“是,就是這酒,把我弄沒面子了。”(《送水工》)
這類臺詞抓住句中一兩個詞,采取“聽文生意”的方法,對小品中人物不熟悉但觀眾熟悉的詞語,表演者用自己的理解來解釋,與原來的意思不同。這種上下句的銜接是出人意料的,表面上是遵循了合作原則,只是由于知識背景、職業(yè)等原因,不能準確把握對方的意思。這種知識的斷層,使得小品中人物的語言顯得“驢唇不對馬嘴”,正是這樣才使人覺得滑稽可笑。
趙本山的小品給人們帶來了歡樂,幽默的語言也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這其中修辭又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研究趙本山的小品,尤其是他的語言,一來可以讓人們對趙本山的小品有更深的認識,另一方面也可以給中國小品帶來一些借鑒和啟發(fā)。
[1]王希杰.漢語修辭學[M].商務印書館,2004.
[2]張月芹、鄭陽.“趙氏小品”語言偏離現(xiàn)象分析[J].十堰職業(yè)技術學院學報,2007(3).